宋晗是真的和霍琳犟上了。
    林嬴客现在见着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知道她们怕是要吵起来。他尽量能缓和两个人的关系就尽量缓和，能让他们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霍琳知道自己是理亏，她正要发作，却是被林嬴客挡在了中间。
    林嬴客冲着霍琳一笑，站起身来说道：“霍阿姨是打算怎么回家？需要我送你吗？”
    霍琳脸色难看，当然她不愿意和宋晗坐同一辆车回家。林嬴客既然主动开口，那霍琳也没有要排斥的意思。
    “随意。”她说完这话，就是转身要走。
    林嬴客冲着宋晗使了一个眼神，跟上霍琳的步伐，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宋晗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演出厅，听见林嬴客和霍琳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演出厅渐渐只剩下她呼吸的声音。
    宋晗环顾四周，是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她不想知道为什么顾清鹤要找她，她累了，现在就想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就休息。
    她漫步走出演出厅，老远就看到了陆清薇。
    陆清薇失魂落魄往回走，与宋晗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们俩都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迎来了完全不同的拐点。
    也许有人会越来越好，也有人会越来越差。
    宋晗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看了看陆清薇的背影。
    单薄，无助，如同三年前的她。
    她张了张嘴，却是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看来，是她已经对这些事不在意了？
    如果陆清薇想要成长，她需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宋晗回过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她坚信，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过程，只是看这个过程会如何过去罢了……
    陈松在门口等到了宋晗，他礼貌地带着宋晗走向顾清鹤的林肯，帮忙拉开车门。
    在上车之前，宋晗下意识看了看车里的人，确定只有顾清鹤后，他才上车。
    顾老爷子很少出门，这些天走动倒是勤了些，很容易疲惫。在宋晗没上车之前，他都是选择闭目休息。
    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上车的动作，他换换睁开眼，冲着宋晗一笑，温和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宋晗点了点头，喉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清鹤敏锐地察觉到宋晗的不对，他转过头看了看宋晗，压低了声音问道：“丫头，你在想什么？”
    车辆慢慢起步，渐渐远离演出厅。宋晗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看窗外，见着自己离那些记者媒体越来越远，她才是开口道：“我们在和顾家的名誉比起来，这么不值得一提吗？”
    顾清鹤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宋晗想不明白。
    她和陆清薇都是活生生的人，陆先立和陆曲伟也是。
    顾家要出手解决他们，太轻松了。他们永远都是蝼蚁，而顾家永远高高在上，不可忤逆。
    宋晗觉得陆清薇可悲，她很快就明白，可悲的人还有她自己。
    她以前也是那只蝼蚁，被顾立言一脚踩灭的蝼蚁。她曾经无数次活在对顾立言的恐惧之中，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已经被顾立言同化了。
    她以为自己会心疼陆清薇，会可怜她，可实际上，没有。
    顾清鹤明白宋晗的意思，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丫头，有些时候你要明白，我们为了保护好自己，只有牺牲别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强者会生活下去，就像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
    顾清鹤是个干脆的人，他不会有顾立言那么多心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宋晗明白了，她没必要生活在愧疚之中。
    “谢谢你，顾前辈。”宋晗转过头看着顾清鹤一笑，语气充满感激地说道。“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有些事，总是不容易想通。有您帮忙真好。”
    顾清鹤哈哈一笑，同样转过头看着宋晗回答道：“哈哈哈，哪里哪里。我老了，有些事情看不清楚了，还希望年轻人帮忙呢。你是个好孩子，知道取舍。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在中间调节，事情都不会这么简单解决。有人觉得，顾家的人都是聪明人，但是这些聪明人里，总是有睡不醒的人。”
    “顾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开口道。“我今天之所以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这影响到我的名声。也是，我现在和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深俞先生应该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直接把我挡枪使吧。”
    顾深俞利用了她，她并不觉得气愤，反而到有一种，若不是有今天这件事情，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父母去世的原因。
    一想到父母，宋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被击中。她眼神模糊，已经记不清顾清鹤说了什么，只是将自己陷入与父母最后一面的回忆里。
    一遍又一遍。
    顾清鹤看着宋晗的侧脸，那张侧脸很是清秀，但不知道是今天知道太多的事情了还是如何，她的表情疲惫。
    “丫头，你还好吗？”
    宋晗回过神，眼神有些朦胧地看着顾清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戴着面具，面具戴久了，都会累的。”顾清鹤温和地说道。“你是这样，立言也是这样，不管心里遇到什么难过的事，都会说没事。”
    宋晗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也许是一个人在外面久了，已经习惯会将自己藏起来了吧。
    “顾前辈，我真的没事。”宋晗笑道。“只是今天下午用了太多脑子，现在有些转不过来而已。你不用担心的。”
    顾清鹤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宋晗对他依旧是有保留，但是在这个姑娘没有放下所有戒备的时候，他没必要去追问什么。
    “那我送你先回酒店，你好好休息休息。”
    “谢谢顾前辈。”
    接下去的路程，一路无言。
    回到酒店的宋晗，在下车前冲着顾清鹤鞠了一躬。
    顾清鹤是长辈，对于任何小辈他都是出于一种关心的态度。
    宋晗很感谢顾清鹤，没有追着她问一些不想回答的问题。
    等她转身走进酒店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一样。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