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说出这话，只觉得一团怒火将自己重重包围，心中的苦闷堆积，更是让她说不出半句话。
    而顾立言那双平静的眼眸，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一切什么都不算。
    旁人永远都无法明白的痛楚，这真是一件将人退下万丈深渊的绝望事情。
    仿佛顾立言一直如此，别人的任何痛苦在他眼中，什么都不算。
    克里斯不由得一声轻笑，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保留最后的一点人性，说是要和顾立言好好谈。
    这还有谈的必要吗？
    “既然顾总都这么说了，我位卑权微，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了。”克里斯苦笑着，又帮顾立言倒满红茶。“那顾总要如何处理我这个少年行？”
    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关键点。
    顾立言抽了一口雪茄，语气平静地说道：“等着律师函吧。”
    律师函，的确是顾立言的作风。
    他看了看手表，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最多不过一个小时，律师就应该会过来了。”
    做好了准备，的确是顾立言的作风。
    克里斯脸上的笑容高傲，但是却是又有着一种无可奈何。
    “顾总，你还记得当初的事情吗？”克里斯问道。“还是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立言不喜欢废话。
    “你们顾家的内斗，影响到了全国各地的商业。也是，你们顾家位高权重，随口说几句话就是一群人都要遭罪的事情。只是啊，顾总你怎么就没想到，顾深照不会就这么彻底离开呢？”克里斯平视着顾立言淡然地说着过去的事情。
    可是这语气里是否是平静，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顾立言从这话里听出了怨恨。
    他眼睛半眯，揣摩着这话里的意思，可思索半天，好像找到了一些头绪。
    “你父母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我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去做这些，但是不管如何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顾立言声音平静道。
    顾立言和顾深照之间的斗争，当初的确是商界的一件大事。
    顾家家大业大，领头人的位置因为顾立言的父亲意外离世后，硬是没有定下来。
    而顾清鹤一直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模样，不问生意场的任何事，顾深照天资聪慧，只是做事的手段太过于强硬，给顾家树立了不少对手。
    当然了，这里面是有一些不正规的操作。不过对于顾深照来说，他不觉得这些事情是什么麻烦。
    生意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灰色的。
    顾清鹤私下和顾深照讨论过这件事，对于顾深照而言，他觉得树立敌对对手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弱小，那别人为什么要把你当成敌对对手？如果你不是强大的存在，那他们又怎么畏惧你？
    这些理由在顾深照脑子里是无比重要的，而顾清鹤听来，却只是评价了一句“骄兵必败”。
    顾深照将那句话随意扔在了脑后，人就是这样，在面临巨大成功时，自然不会把一些东西当一回事的。
    后来，顾立言从国外回来了。
    顾深照对这个大侄子很是照顾，心想这可是顾家下一代继承人，自然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明白的东西多交给他。
    可是不出几天，顾深照就发现了不对。顾立言几乎是将自己的话都抛在了脑后，反而是自己琢磨除了一套做生意的方法。
    顾深照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找到顾立言想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可是每一次和顾立言好好地说明白，顾立言依旧不把这个事情当成事情。
    在他看来，自己叔叔又自己的做生意的方式，那么他也有自己的方式方法。
    这是不影响的。
    顾深照本来不想把顾立言当一回事，可是他的势力在快速膨胀，不出一年，更是有了要和顾深照两分天下的感觉。
    顾深照那一瞬间才是回过神来，顾立言已经想要让他下去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就这么样，顾深照手中握着属于自己并且极其重要的重要商业资源，将难啃的骨头都给了顾立言。
    没想到顾立言居然还真的把那些难啃的骨头给啃下来了，并且还做大了。
    顾清鹤得知这些事情后，第一次主动顾深照，希望顾深照能对顾立言客气点，或者再给他几个说得过去的项目，让顾立言的名声能在商界响亮一点。
    顾深照答应着，又不敢不给老爷子面子，又是将最麻烦的东西扔给了顾立言。
    并且当初的项目麻烦就算了，中间顾深照还让人不停地给顾立言使绊子。
    但是顾立言还是走出来了。
    顾深照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看清了顾立言。
    接下去的时间，顾立言用极快的速度清洗顾深照的产业，再将顾深照赶出顾家。
    将那些灰色产业全部拔出，全部解散，一点渣都不剩。
    至于顾深照，他当然也想过反击，只是后来被顾立言处理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出现过。
    至此，顾家对外全部宣称顾深照意外身亡，至于这里面的事情到底如何，大家自然都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什么消息，也不敢多问。
    顾家的产业就这样再顾立言的手里再上高楼，而顾深照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顾立言每每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眉头总是拧成一个疙瘩，无法送开。
    所有人都只看到他最正面的一面，看到他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模样，却是忘记了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上走上去的。
    而克里斯的家庭，便是在之前顾深照在巴黎的灰色产业中的管理者。
    克里斯那个时候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父母进了监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面临着巨大的债务。
    克里斯身陷绝望，而那个将她从绝望里拉起来的人，是顾深照。
    顾立言回忆着这些事，莫名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沉沉的。他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克里斯，尽然有些重影？
    他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