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爷爷，我错了，我错了。”铁蛋儿搂着华老实的大腿拼命认错道。
    “难怪我让瑶瑶当顾问，她死活都不来，怕丢我的脸面，现在我还有脸吗？没了，这脸让你给丢光了。”华老实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是我的本家侄孙，我太信任你了，这是我作为一个厂长的失职。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又是我的亲戚，你这么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一脚将他给踹开了。
    “我错了，叔爷爷您就原谅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铁蛋儿哭诉道。
    华老实愤怒地别过脸，深吸一口气道，“原谅你了，收拾东西，直接走人。”
    这哪是原谅啊！“叔爷爷，您不原谅我，我没脸回村子啊！”铁蛋儿嘶喊道，“您让我去哪儿啊！”
    “爱去哪儿去哪儿？”华老实看着这些‘问题’猪肉，“我们想想该怎么处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不走，叔爷爷您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铁蛋儿无赖道，“您这是资本家，您不能不要我这个根正苗红的劳动人民。”
    “呵呵……”华珺瑶好笑地看着他，“我们是村办的集体企业，不存在剥削与被剥削，现在不是大锅饭时代，如你这般行事，就应该驱除出革*命队伍。大家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眉宇微微舒展，华珺瑶挑眉，凉凉地说道，“不走是吧！那么现在报警，你私自购买这些没有检疫图章的猪肉，违反有关规定，还有贪污公款，这是很严重的罪行。对于这件事造成厂子停产所遭受的损失，要由你全权负责。”心头微微一动，“更甚者，你这些没有检疫图章的猪肉，被制成商品，流入市场，吃坏了人。那么坐牢是轻的，吃花生子都有可能。”
    铁蛋儿一下子吓傻了，慌乱地摆手道，“那些肉绝对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打死我也不敢用病死的猪肉。”
    华老实也冷静了下来，看着他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干了几次这事，什么时候干的？”
    “三次！就三次。上个星期干了两次”铁蛋儿赶紧说道，“前后我就拿了一千块。真的，真的，我发誓。”
    “现在该怎么办？”车间主任看着华老实道，“厂长，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你的意思呢？”华老实挑眉看向车间主任道。
    在他们说话之际，铁蛋儿手脚并用的爬出了仓库，他害怕他们报案，自己被公安抓走。
    所以原料车间就剩下华老实厂长，车间主任，销售科长，还有华珺瑶。
    车间主任犹豫了一下，瞥了下门口，压低声音道，“既然这肉没有问题，不就是没盖检疫图章嘛！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华老实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看着销售科长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销售科长轻捻着手指，纠结着，瞥向面无表情的华老实，想了想道，“销售出去的火腿肠，从生产日期上看，估计已经到了肚子里，现在没有接到任何投诉，这就说明他刚才没有说谎，那么就证明那批肉，没有……没有……问题吧！”
    “所以？”华老实声线低低地说道。
    “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将这些猪肉拿到有关部门检测。”销售科长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我们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想？”华老实痛心疾首地说道，“出了事情，不想着妥善解决，只想着捂着、盖着。你们不知道纸包不住火的。”
    “可是厂长，如果爆出去，咱们的厂子就完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来围攻我们。”车间主任紧跟着又指着大门外道，“那些门口等着的经销商，他们的违约金、车间造成的损失，怎么赔，那可是一大笔钱。”
    华老实很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最为器重二人，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格局太小。去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最终只能是错错错！
    “华顾问怎么看？”华老实看向闺女道。
    说别人格局小，自己其实也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求助闺女了。
    “让销售科查一下那批火腿肠具体的出场日期。”华珺瑶说道。
    “大概是八月十七到八月二十四。”销售科长回答道。
    “华顾问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车间主任虚心求教地问道，“你读的书多，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对对！这可关系到全村的人生活，华叔更是投注了很大的心血。”销售科长也随声附和道。
    华珺瑶抬眼，眼神扫过去，他们两个不好意思笑了笑。
    “这是好事！”华珺瑶神色从容地说道，声音清朗，坚定有力。
    “咳咳……”
    华珺瑶这四个字把他们俩给惊得直咳嗽，这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好事？这明明是灭顶之灾。果然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读再多的书也没用。
    只有华老实不动声色地看着华珺瑶，等着她的下文。
    华珺瑶用脚趾头都能猜的出他们在想什么，神色从容地说道，“首先我要批评，采购科，上一周就出现无检疫图章为什么不立刻解决销毁或者上报。让问题积累到现在？”
    “采购科由铁蛋儿一人负责，没人敢过问。”车间主任小声地说道。
    “没有监督就容易滋生腐败。”华珺瑶意味深长地说道，目光看向车间主任道，“你呢？你在加工中没有发现问题吗？”她可不相信车间主任没有发现猪肉上没有检疫图章，看他现在眼神游移，闪避的表情，就知道了。
    车间主任畏畏缩缩地说道，“铁蛋儿就像着厂里的二老板。”他一脸的为难，不敢得罪啊！然后又道，“他保证猪肉的品质，而且大门外又排队等着拉货的经销商……”
    “我呸！他算什么二老板，谁给他的权力。”华老实食指点着他道，“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爹，这事您也别怨他们，这权力当然是您给了。不是您信任有加，不然他怎么敢在厂里狐假虎威呢！”华珺瑶接着又说道，“也别推诿责任，这就是权责不明，闹的他们也无所适从。应该详细的写清楚，谁有问题，谁负责。”
    华珺瑶眸光转向销售科，神色严肃，话语有力道，“我也要批评一下销售科，出货记录为什么不记详细。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样我们就可以追查那批火腿肠的销售的下落。”声音清亮道，“如果你们的反应速度更快一点，问题就不会这么严重，采购和生产部门也有时间回旋余地，现在搞的大家这么被动。”
    华珺瑶一下子将采购、生产、沉声说道，将市场部批了一通，就连自己的亲爹都没放过。
    而且人家说的是事实，他们是无话可说。
    “好了，你把我们批的一无是处的，现在该说说解决办法了吧！”华老实出声道。
    “这批猪肉要销毁。”华珺瑶说道。
    “这个没问题，不把有问题的产品流入消费者手中，应该是我们要做的。否则这类质量问题会让我们好不容易书里的品牌给砸了。我可不想我们辛苦换来的声誉被消费者视为和劣质产品一个档次。”
    对此华珺瑶很欣慰，没想到爹已经有了品牌意识，这很超前。
    “这个没问题。”车间主任和销售科长都没有任何异议。
    “现在的问题关键是已经买出去的怎么办？尽管没有出现问题。我们要是采取行动，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这可就捂不住了。”销售科长担心道。
    华老实看了看华珺瑶，华珺瑶知道老爷子内心的挣扎，“爹，壮士断腕，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您要是自个儿不捅出去，被别人捅出去，我们就被动了。这样我们能掌握主动，说句人心难测，您就这么把铁蛋儿给开了，他如果怀恨在心，爆料出去呢？他如果说，是按您的指示……”
    原本犹豫不定的华老实攥紧拳头道，“召回，甭管有没有问题，把还没有卖到消费者手里的火腿肠全部召回，送去检查。”
    “可是吃到肚子里的怎么办？”销售科长立马说道。
    华珺瑶嘴角微翘，缓缓地笑道，“所以我建议根据销售科提供销售的大概方向，吃到肚子里的免费为他们检查身体。”
    “这行不通，人人都说吃了，我们怎么知道真的假的。就怕有人浑水摸鱼，搞破坏。”车间主任立马说道。
    销售科长笑道，“这可还真能分辨出来，产品都是在正规的百货商场，也属于高档‘礼品’都有发票的。”
    “你能保证这发票都留着啊！我媳妇儿就习惯性的扔了。这不现实嘛！”车间主任立马说道。
    “扔了发票也不怕，还有包装盒很精美，应该都留着，那些会过日子的妇女们都拿来装东西了，上面有出厂日期。还有包装袋，也花花绿绿的，就如糖纸似的，孩子们肯定留着在小伙伴儿之间显摆，上面也有出厂日期。只要拿出其中任何一样，就能证明了。”销售科长非常有信心地说道。
    “看来大家经验丰富啊！”华老实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