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高心意已决，段小涯知道劝不住他，说道：“叔，不论如何，你这一百万彩礼都不能给。”
    “不给不行，现在孩子在金莲的肚子里，我质询过律师了，她有权自行处决肚子里的孩子。”
    段小涯想不到段志高还会去找律师，只是他找律师问的却是这点毛事，倒没问问马金莲有没有欺诈的性质，问道：“结婚证领了吗？”
    “金莲说了，先办婚礼，我把彩礼钱送过去，她才考虑和我领证。”
    “叔，你这不保险你知不知道？”
    段志高有些不耐烦了：“小涯，你们后生仔不是讲究自由恋爱吗？叔现在就是自由恋爱，你一个后辈竟然管到我的头上，这成何体统？金莲是真心待我的，今天把她带到村里，你知道我多有面儿吗？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以前看不起我的那些杂碎，现在个个对我刮目相看，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美好吗？”
    段小涯看着段志高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心里暗暗感慨，这世上有些爱真的有毒，马金莲就是为了骗他的钱，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段志高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段小涯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到马金莲面前，道：“五婶，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马金莲紧张不已，不由望向段志高，段志高喝道：“小涯，你干嘛？”
    段小涯笑道：“五叔，你放心，我不会对五婶怎么样的。”
    马金莲定了定神，跟着段小涯走了一旁枇杷树下，她也不敢走太远，必须要在段志高的视线范围之内。
    “小涯，你有话就说吧。”马金莲故作镇定。
    “五婶，我五叔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吧？”
    马金莲笑道：“我当然清楚，否则我怎么会嫁给他？”
    “可你这一百万彩礼，是不是太多了？”
    “小涯，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没吃过你们段家一粒米没喝过你们段家一口水，我白白从娘家出来，嫁到你们段家，做了你们段家的媳妇，难道不应该给我爸妈一点补偿吗？这些钱可不是我要的，都是我爸妈开出的价，我也不想在二老面前丢脸。如果你五叔给的彩礼越多，我在娘家就越有面子，我爸妈也就放心我嫁过来了。我无非就是为了父母能够安心，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段小涯瞠目结舌，他平生歪理无数，比起马金莲，倒也自愧不如。
    这世上总有一些女人，一面高举女权大旗，反对一切把女性当做商品的男人，一面又在自己身上明码标价。
    本来，男人挣钱养老婆，倒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社会赋予男人的责任，可是超过这个男人的能力，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现在要段志高一百万的彩礼钱，杀了段小涯也不会相信，马金莲对段志高是真爱。
    何况，段志高很有可能还会为此搭上一条性命。
    段小涯也不想和马金莲狡辩，冷漠地瞪视着她：“马金莲，你和宋吉祥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马金莲心头一紧，嗫嗫嚅嚅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宋吉祥只是我表哥。”
    “我去，你们家的传统是和表哥搂搂抱抱呢？”
    “这在西方国家很正常的，谁像你们农村这么保守？”
    段小涯冷笑一声：“马金莲，你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们的阴谋，我五叔好骗，我可不好骗。五叔都给你在县里买了房了，你丫别这么贪心，老子警告你，你要敢收我五叔一百万的彩礼钱，信不信我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开膛破肚？”说着，段小涯一掌劈向旁边的枇杷树，刺啦一声，枇杷树拦腰而断。
    马金莲看着碗口粗大的枇杷树，被段小涯一掌劈断，顿时吓的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话。
    段志高急忙赶了过来，说道：“小涯，你干嘛呢，没得吓坏你五婶。”
    段小涯狠狠剜了马金莲一眼，愤然而去，他心里窝着一团烈火，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还好对付，可是马金莲名义上还是他的五婶，这在一个讲宗法的村子，段小涯这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段小涯还真动不了马金莲，否则整个宗族都会说他的不是，而且段志高脸上也不光彩。
    重要的是，段志高执迷不悟，护着马金莲。
    段小涯心里极为不快，叼起一根香烟，走到水尾的时候，看到温彩凤拿着一把草戈，撅着圆腚在割门口的杂草。
    段小涯想起一事，走了过去：“婶，忙着呢？”
    温彩凤回头一见，道：“小涯，你咋回来了，素素呢，没跟你回来吗？”
    “我把她接到市里去了。”
    温彩凤一愣：“咋又到市里了呢，你在市里还买房子了吗？”心情无比激荡，这市里的房子可比镇上贵的多了，这一回林素总算跟着段小涯享福了。
    “没在市里买房，在我朋友那儿。”
    “你啥事呀？”
    “婶，素素姐不是智叔的亲生女儿吧？”
    温彩凤没料到段小涯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继而激动地挥舞草戈：“你个夭寿仔，连你也来偏排老娘是不是？你智叔胡说八道，他疑神疑鬼的，他的话可不能信。再说，这事和你有个鸡毛关系？”
    “婶，这事你也别瞒着我，我也不是傻子。当年你可是十里八村闻名的大美人，要不是你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会嫁给智叔这样的男人？据我所知，智叔当年可是穷的叮当响，一件破棉袄穿了三代，你瞎了眼嫁给他吗？”
    “夭寿仔，老娘让你胡说八道！”温彩凤恼羞成怒，草戈朝着段小涯头顶挥了过去。
    段小涯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注视她的双目，正色说道：“婶，你认识云中君吗？”
    温彩凤大惊失色：“什么……什么云中君？我不认识，也没听过。”
    “他就是素素姐的亲生父亲，是不是？”段小涯紧紧地逼视温彩凤。
    温彩凤心神大乱，大叫：“小涯，放开我，不让我叫人了！”
    “今天这事你必须跟我说个明白，我和素素姐在镇上的家里，都撞鬼了，你也不想素素姐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