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虽然不像是能被人哄骗的性子,但小姑娘总会有些不合时宜的憧憬,觉得这种事总要找个自己喜欢看对眼的年轻小子。
实际上年轻长得好有什么用?好的时候是好,等淡了,谁能保他不去睡别的姑娘?
在这下面,权势才是真正拿得住的,小曼就是聪明人。
“你说什么?”
孟昕忽地变了脸色,反手抓住乔莎。
乔莎被惊住,“我说……我说你也可以去找区长,小曼她怕的就是这个,你可以先发制人。”
“嘶——”
乔莎吃痛,掰住孟昕的手使劲扒下,发现自己手腕被握住一圈红痕,“你疯了啊!下这么大力!”
孟昕深吸口气,堵在胸口半响,才泄了吐出来。
总有些事情突然冒出,将她规划好的路线强行扭转,往曾走过的老路上掰。
她真的。
能做出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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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欺压新工排除异已是小曼最爱做的事,上一世便有传闻,说她与人争风吃醋闹出过几条人命,消息传扬几天很快就被轻飘飘被压了下去,她毫发无伤,反而在男人堆里更如鱼得水。
在这地底人命并不值钱,有人在后头顶着,她行事越发张扬。
那个时候,小曼靠的是身边围上来的男人,还要费力左右周旋。
现在她搭上向荣生,支使几个人替她行事更不在话下,这才下来多久手里已握了性命,真触及利益,下手根本不会多想。
孟昕自问隐藏得很好,但凡向荣生出现,她都尽力降低存在感。
有时迎面擦肩,男人眼神扫过也就随意划开,并不会有生出兴味的那种停留。
是什么导致他在小曼面前提了自己,又让她生出这种警惕,以至于私下来找麻烦,不依不饶。
孟昕越想越觉心寒,乔莎后面又说了些什么,都没怎么入耳。
等屋里人睡下,她躲在被子里,将自己收纳的东西取出来细细摩挲。
一只空针筒。
一块轻薄石片,仔细打磨过,边角清晰锐利。
两根半指长的铁钉,零件箱里找的,有些弯曲锈烂,派不用场她才偷偷藏下的。
药箱闪着银光,孟昕只能看看,因为打不开取出也没用,还得烦心怎么收回。
存的油渣倒多,若事情坏到一定地步,关押或潜逃,都能派上用场。
孟昕轻摸着几件勉强可称作武器的东西,心还是定不下来。
她力气挺大,但敌得过男人吗?
若是那三个人一起堵上来……
应该不会,不至于闹出那么大动静,乔莎都能知道区长打的小心思,这些人就算肯替小曼卖命,也不敢在明面上动作去得罪向荣生。
回想衣物被绞入机器的那场意外,孟昕手掌微动,贴到床板铁架上。
一颗小小的螺丝落到掌心,消失无踪。
是抽拉的力量。
那天螺丝有一掌长,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抽拉时是旋拧出来的。
设定了几个场景,孟昕闭上了眼。
她不怕事,也不怕死,真欺到头上,说不好谁踩谁下去。
贵人即将离开的消息在女工之间流传开,闲谈中提起曾和他并到一处说过的几个女工,免不了嘲讽。
孟昕独来独往无人撑腰,被嘲得最多。
原花觉得孟昕处境不好,常来说话,不想让人觉得她形单影只,反是孟昕刻意避嫌。
走廊闹过那一场,男工没再来生事,但进出食堂总能见到这几人身影,附骨之蛆一般。
小曼仇视眼神毫不遮掩,偶有几次撞见向荣生,低下头也觉得背后麻麻的,是被关注到的感觉。
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令人压抑。
孟昕做足了准备,却没料到这重拳,第一下不是砸向自己。
原花没来找她一起吃饭。
两人对了工时,每隔三天大概能撞到一回,一起吃饭说说话,一起上工。
盘里东西还没吃完,孟昕已经心浮气躁。
小曼带人过来,站着跟她讲话。
“哟,在等人呐?”
“你把原花怎么了?”
“她有点不舒服,我今天替她请了假,躺着休息呢。”小曼笑眯眯,看来很满意孟昕面上神情。
“请假?”孟昕按住桌子,站起。
“住一个宿舍,她不舒服这点小忙我当然要帮。”
“那我去看看她。”
小曼手一拦,“你不怕误了工?下工再找吧,她不在宿舍里,我找了人带她去别处休息了,这会我也不知道在哪呢。”
她实在是快活,一边说着一边笑,走时还扭着腰,话顺着笑声淌下来,“她可舒服,有人伺候。”
孟昕回顾四周,几束视线探来,又缩回。
看到一个眼熟的,她快步上前,那女孩吓得缩脖子,端了餐盘就想跑。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人在哪儿。”
女孩被孟昕带到角落,终于肯说几句,就这样还怕得不行,担心有小曼跟班看到自己与孟昕一起。
“小曼把她怎么样了?打她了?还是……”
“好像,好像是两个男工带她走的,昨天没在宿舍睡。”
孟昕抿着嘴,半响松了手下揪着的衣裳,“你走吧。”
女孩落荒而逃,仿佛孟昕身上有毒一样。
小曼的目标是她,想用原花作引,至少性命要留着。
人没事就行。
孟昕说服自己,尽量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等结束了再想。
活依然干得漂亮,只是脸重得很,跟她一起的二级工最近老爱挑事拿捏她,今天知道不对劲,也有所收敛。
下工回宿舍,像是掐算好,挑她单独在的时候有人来送消息。
送消息的女孩是不相干的人支使来的,一前一后去到食堂,看大黑带着两个兄弟在那儿等她,女孩鄙夷地扔了白眼才走。
“又见面了。”大黑笑咪咪。
“人呢。”
“在里边,我带你去。”大黑走了两步,看孟昕不跟来,想想摆手,“你们先回。”
另两个男人哼哼几句,还是不情不愿走了。
这个时段正交班,食堂暂时没开餐,人聚得也不是很多。
大黑带着孟昕顺着走廊往里边走,七拐八弯穿了几条小道,一会儿就辨不出方向了。
灯迷迷蒙蒙地,高大男人在前方,孟昕个头娇小,笼罩在阴影中。
“你胆子倒大。”大黑忽地停下,回头看她。
孟昕不说话。
四处静悄悄地,女孩低头站在墙角,一副孱弱无依的模样。
她肯为朋友做到这步,大黑倒有些佩服,不过色心起来也没工夫多想别的,这几天一念着她就躁动,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忍不住上手去摸。
孟昕偏身躲开,迅速退出几步,姿态警惕。
担心把人吓跑,大黑规矩起来,正正经经走在前头,好一会儿工夫才绕到地方。
这里位置很偏,应该是间不太常用的库房,推开门是叠得高高的木箱,到处都散发出一股浓重根茎块的生青味。
进到里间,孟昕看到床上躺的女孩,心猛地一沉。
伤得很重,头脸都擦烂了,垂在床边的手臂青紫一片,被单下露出的身体,似乎没什么遮掩。
大黑站在床边,也不避嫌,孟昕拉起被单将她肩颈裹住,“原花。”
“孟昕……”
原花睁眼,惊得挺身,“你怎么来了!”
声音又干又哑,嘴唇扯动时,脸侧干涸血渍龟裂成块。
“有水吗。”孟昕偏身问。
大黑不吭声。
“我只是要一杯水!”
人都到了,大黑也不怕她跑掉,出去带上了门。
“怎么样,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