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道,“主子可见到方才驰马飞奔过去的那个,那是顾府的人。”
“属下识得,他每日负责给华姑娘送药,方才他急匆匆赶去的地方,正是顾府。”
萧镜尘闻言,眉心一跳,“顾府出事了?”
“主子……”明月也不敢断定。
“包好这幅画,便赶过来。”
萧镜尘未有片刻迟疑,说完这句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明月则是连忙包好那山水图,而后紧追了上去……
这头,阿七已经到了顾府。
守门的见到阿七慌张匆忙的样子,也不消先问发生了什么事,即刻跑着替他牵好缰绳。
阿七一路冲着来到顾语平的院子里,顾语平却不在,下人说二公子正在西院里陪老爷子,阿七便又忙到了西院。
“阿七,怎么如此慌张?”顾语平见阿七一头汗水的跑进来,关切道。
阿七看了眼顾语平,又看了眼顾老爷子,有些不知是否该开口。
看着阿七看着老爷子犹豫不决的眼神,顾语平好似明白了什么,“可是松风阁那边?”
阿七一咬牙,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忙道,“回二公子,萧皇他,他出门了!”
“哐当”一声,是顾老爷子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老爷子的茶杯是玉质的,掉在地上竟也没被摔坏。
不过,此时哪儿还有人顾着茶杯是否摔坏,尤其是顾老爷子,一颗心全在阿七说的那句话上。
他不可思议的模样颤颤巍巍的走近阿七身边,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七道,“属下刚刚照例去松风阁送药,松风阁的封掌柜说,萧皇他今日出门了!”
“平儿,他说的,可是尘儿出门了?”顾老爷子尤自不放心的口吻朝一旁的顾语平确认道。
这些日子,自从他得知了萧皇是婉儿的孩子,便实在是将其时时刻刻都挂在心上想念的紧。
生儿说的没错,他是一国之君,不能轻易来顾府,他也理解。
可那毕竟也是他的外甥啊!
他长这么大,自己这个舅舅却是连一面都未曾见过,于情于理,如何说的过去?
更何况,他是真的想他。
于是,他这才央求平儿,派人整日里向松风阁打探着有关这个外甥的任何消息。
但这些日子,打探来的消息,似乎都没有什么新的花样,大多都是尘儿一直在陪着一名女子。
他猜想,那女子定是尘儿的心上之人,心上人伤病,尘儿能如此关怀备至,他亦是十分欣慰的。
只是,这一日日的等着,他实在是等不及要见他。
于是他也盼着,尘儿好歹也出门一次,哪怕是一次,自己也好偷偷的在一旁看看这位素未谋面的外甥啊!
这不,今日总算叫他等来了。
顾老爷子一颗心砰砰的加速跳动,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这种感觉可是近二十年都未有过的了!
而顾语平却是有些犹豫了,一开始他同意老爷子叫阿七代为打听,不过也只是哄着老爷子开心罢了。
可现在,若真的让老爷子去外面偷偷瞧那位萧皇表哥,他不确定,兄长知道了,是否会生气?
若是兄长生气了,定则不会责怪父亲,那背锅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平儿,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走吧!”顾老爷子道。
顾语平,“……父亲,兴许表兄只是出来办些事,一会儿就回去了呢!我们现在出去,可能来不及见表兄……”
“所以才要快点啊,别磨蹭了,你再磨蹭,为父就自己去了!”
顾语平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顾老爷子反而愈发着急了,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会的就往外冲。
看这架势,顾语平心中一跳。
哪儿能真的叫父亲一个人去啊,那样的话兄长才是要打断自己的腿!
想到这里,他双腿一发颤,再不敢耽搁即刻就跟在顾老爷子身后离去。
“阿七,把地上收拾一下。”
临出门前一步,顾语平恶狠狠的瞪了眼阿七,又恶狠狠的吩咐道。
阿七一脸无辜,二公子是在怪他让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吧。
可,谁叫这样关键的时刻,二公子偏偏就在老爷这里呢?
哎……阿七一声长叹,默默的收拾地上的玉杯。
因为着急,顾老爷子连马车都没坐,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顾语平跟在老爷子后面,心想着便就陪父亲这一遭又何妨,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没见过父亲如此急切慌张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父亲出门,何时不是好生准备一番,家仆者众多,马车上更是备好足足的茶水糕点。
上一次像如今这般,还是自己小时候,父亲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顾将军的时候。
顾语平一时走神,再回神,才发现老爷子已经走了十分远了。
顾语平心中一跳,他好像已经许久没见过父亲走这么快了,竟然连自己都险些跟不上。
看来,父亲还真是着急见到自己那位皇帝表兄。
想到这里,顾语平连忙小跑几步到顾老爷子跟前,“父亲,儿子知道一条小道能更快的到集市上。”
“废什么话,还不带路!?”顾老爷子即刻道。
好吧,带路。
下一秒,顾语平带着顾老爷子,一溜烟钻进了旁侧的一条小巷里。
而与此同时,萧镜尘正好与顾家父子擦肩而过。
“主子,就是前面了。”明月背着一幅画,气喘吁吁的才赶上萧镜尘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注意到小巷里有两个身影匆匆离去了,这里已经很接近顾府了,周围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家。
方才离去的人,难道是顾府的下人?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闪过,明月也没有多想,便连忙在前面为萧镜尘带路。
不过眨眼的功夫,二人就到了顾府的门前。
守卫们见到突然冲出来的两个人,瞬时警惕起来,待看到来人的相貌,尤其是那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后,便是愈发的警惕。
毕竟,此人一看便知不同寻常,那通身的气度,只怕是风临的宣太子都比不过。
“来者何人!”
二人还没十分接近,其中一名侍卫便大喝,试图通过声音为自己壮胆助威。
待二人又走近了些,另一名侍卫用剑柄捣了捣那侍卫,小声道,“我怎么瞧着,他有些像先前那画像上的人?”
当初画像一事,因顾语生担心被人因萧镜尘的身份和其与顾家的关系而多生事端,是以除了府里几个关键的人知道真相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你是说,他便是那个贼人?”旁边的侍卫小声好奇道。
只因为他瞧着,这样气度的一个人,若说他是太子他都是信的,怎么可能会是区区一个贼人?
但,另名侍卫却十分确定,“我看的真切,那日的画像,还是我送去官府张贴的呢!”
“真的是他?”这个侍卫不可思议的口吻。
另名侍卫点头,“就是他!”
彼时,萧镜尘已经到了近前,明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两名侍卫拔出刀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着二人。
大概是气势上天然的压迫,两个侍卫平日里守护顾府门前,看着好似威风八面的。
但现在,该死的在面前这个白衣男子身前,还没多说一句话呢,拿着剑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了起来。
“贼子,还敢上门,我等这就把你拿下!”
两人鼓足了最后的一丝勇气吼叫道,而后一步一步的持剑接近萧镜尘。
萧镜尘和明月一怔,贼子?
竟有人会把他们当作了贼子?
明月又有些想笑,又有些佩服面前的两人,都什么眼神!?
普天之下,只怕能把主子又敢把主子叫做贼子的,也就只有此二人了吧?
顾府若是真的出事,自己好不容易赶来,却被拦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萧镜尘知道这两人将他认作贼子的缘由,此时此刻倒也懒得和他们耽搁功夫,便直接无视两人愈发靠近的箭,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声音冷淡。
“你们瞧着,有朕这样的贼么?”
他们的剑虽抵着对方,但对方竟将其视若空气一般,毫不在意的往前走,那般气度,反倒叫拿剑的两人没了底气,节节败退。
直到萧镜尘走进了顾府的大门,两人才如梦方醒。
他方才说,他不是贼?
他还说,朕?
朕!?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时苍白,好似惊吓过度,竟然连跪下都忘记了。
萧镜尘身后,明月经过他们,好心提醒一句,“不要怕,只是以后看人,一定要先擦亮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眼前这位。”
“是是是……”两人忙不迭的应声,竟然连进去通禀都忘了。
再说,他们现在原就双腿发软,哪儿还有什么力气进去通禀呀。
倒是府中的管家管叔远远的看到两道人影气宇轩昂,心中猛地一跳,而后片刻都未敢耽搁,连忙冲刺的速度跑到顾语生的书房里。
顾语生刚刚下朝回来,照例在书房看书,还没看两页,便听到门咣当一声,是管叔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