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血液循环加剧让他此时的身体不胜负荷，他的记忆再次出现错乱。
    于是他想按下停止按钮的时候，人却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一瞬间，立刻有人抢进来将他抱了出去，放到床上。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替他检查了一下，然后打了一针，对刚刚走进来艾道夫低声说道：“只是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就好了。用不用借助下药剂？”
    艾道夫看了维亚斯一眼，摇头道：“不必了。”
    接着他抬头看向某个角落：“他以前的那些人好多了，现在依然保持着神智的清醒，而且很有教养。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能自我使用浴室的设备，可以说是奇迹。”
    “很好。”天花板上传来了乌兹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在坚持些日子我们就可以让他过来了，现在让我们的试验品好好休息吧。”
    艾道夫点点头，对身后的白大褂们挥挥手，所有人立即悄然离开，将门关上了。
    这个时候，床上的维亚斯眼皮动了动。
    在以往执行任务时，只要有一分力气，他们都会让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保持清醒。所以刚刚的那段对话，他也听到了一点。
    维亚斯用仅有的神智开始分析起来。
    在他看来，这个乌兹曼甚至只是幕前的一个小人物，在他的幕后，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刚刚他提到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他身后的人，还是指的是王扬？
    或许只是他们弄到这里来的那些医学家之一，为了接下来的日子能够更疯狂的折磨他。
    不管这三条中的哪个，他现在都必须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维亚斯试着动了动胳膊，很清晰的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只怕永远都没有力气走出房间，更别提告诉王扬了。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儿，维亚斯在心底默默设计出了好几套方案。
    这种对于平常很正常的事情在他现在做来却异常困难。因为他脑海中的思维每每在这个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混乱，最后他实在是累极了，终于彻底坠入了沉沉的睡乡。
    一天后，等他再次醒来时，维亚斯发现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脸色也不是那种可怕的惨白了。
    妮维雅推门走了进来，对他笑道：“能起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吃饭。”
    维亚斯看着他，半晌没有吭声。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有神了，而是充满了疲惫，隐隐的似乎有种黑色的东西在荡漾。
    妮维雅亲切地问：“要不要我来扶你？”
    维亚斯沉默着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着。他用被子拥住了身体，四处张望着找自己的衣服。
    妮维雅到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了睡袍，温和地说：“我来帮你吧。”
    维亚斯没有吭声，只是伸手去接她手上的衣服，显然是打算自己穿。他的胳膊明显地瘦了一圈，连维亚斯自己也快不认识了。
    妮维雅看了看他坚持的模样，转过身任他自己在后面将衣服穿上。
    维亚斯费劲地套上睡袍，系上腰带，这才掀开被子，慢慢地下了床，将双脚伸进放在床前的软底拖鞋。
    妮维雅看他缓缓地站起来，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维亚斯十分不愿意，扭动着身子想甩开这个女人，妮维雅笑着用一招擒拿控制住他的身体：“好了，维亚斯，别再做这些无谓的坚持了。我只是怕你摔倒受伤，完全是一番好意，没别的意思。”
    这个女人不愧是前特工出身，力气大的出奇。
    维亚斯停止了挣扎，只得让他搀扶着，慢慢走出了房间，沿着明亮的过道向前走去。
    四周很安静，仿佛整幢楼里一个人都没有。维亚斯似乎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拖着步子慢慢地走着。
    妮维雅也很耐心，缓缓地将他扶到了另一个房间。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靠窗放着一套餐桌椅，另一边是一组线条简洁的沙发。
    妮维雅将他扶到餐桌旁坐下，殷勤地问道：“今天做的都是营养餐，你多吃一点。”
    维亚斯看了看桌上，倒是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菜盘，阵阵香气扑鼻，感觉挺正宗的。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鳕鱼送进了嘴里。
    “你今天的精神状态不错。”
    妮维雅面前却放着一套刀叉，一边吃一边试探性地与维亚斯展开着话题。
    维亚斯没吭声，也没笑，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慢慢地吃着菜，偶尔喝口汤。
    过了一会儿，有侍者送上来一个盅，热腾腾地放到维亚斯面前。
    维亚斯仍然没说什么，拿起汤匙便吃起来。
    这是用鱼翅和燕窝同烹的燕翅羹，还加了少许红枣、枸杞、洋参，十分滋补。
    妮维雅一边赞叹着鱼翅羹的美味，一边拿着勺子慢慢地吃着。
    看着维亚斯甚至没有拒绝这道充满了营养的，但却有些女性化的菜肴，妮维雅显然很高兴。
    每一次实验都伴随着体力的强烈透支，而这种带着东方神秘韵味的滋补圣品则可以迅速帮着他恢复体力。
    看着那苍白的脸色好了一些，妮维雅将放下餐具扭头望着窗外的维亚斯扶起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窗户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内湖，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在风中泛着涟漪。湖的四周不时有人出没，似乎都在忙着什么。
    妮维雅坐在他旁边，仔细地看着他，温和地说：“如果你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我们谈谈吧。”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不就想折磨我吗？继续好了。”
    “别这么说。”妮维雅丝毫没有介意维亚斯的冷淡：“我们先不谈这个。这样吧，乔尼，我们聊聊别的。譬如说，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队友什么的。”
    维亚斯冷冷一笑，随后给了她两个字：“做梦。”
    妮维雅从容不迫地微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看着维亚斯苍白瘦削的脸，开口道：“如果王扬知道了你在这里，你说他会不会过来？”
    维亚斯微微一惊，双唇紧抿，更加不肯多说了。
    妮维雅笑得很开心：“他确实不是个简单人物，尤其是最近，他做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维亚斯冷哼一声：“你怎样说都没有用的，我对冷锋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使他真的来了，也一定是带着你们的毁灭来的。”
    “妮维雅，你好歹也曾经是个高级特工，就这样心甘情愿为人驱使？”
    “这招对我不管用，亲爱的。”
    妮维雅看着维亚斯，虚假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我承认自己曾经犯过错误，不过好在我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改正它。而我，也相信你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维亚斯向后一靠，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道：“我不会跟你们合作的。更不会出卖我的队友，或者我的灵魂，让你们控制我去攻击他们。”
    “不，你误会了。”妮维雅摇摇头，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看起来虚假至极的笑容：“我们没打算让你去杀人，或者出卖你的国家。
    维亚斯，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我承认为了科学的定义我们做出了点小小的牺牲，但是这并不影响事情的本质。包括这次我们只跟你个人合作，而且是与科学有关。”
    维亚斯冷冷一笑：“你同样也想多了，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合作。”
    妮维雅与天花板上的镜头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
    接着她抬起手腕，对着表说道：“开始吧。”
    维亚斯以为他是叫人来开始下一轮折磨，于是无动于衷地闭着眼，一个字也不再说。
    不过对方却并没有如此，而是站起身的时候将他一把拉起来，拽了出去。
    “这里有一出好戏让你欣赏。”她温和地笑道。
    再次感叹于这个女人的怪力，维亚斯被她一阵风似地拉到了栏杆旁。这时才看清，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二楼。
    这似乎是个大的离谱的别墅，在栏杆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大厅内发生的事情。
    妮维雅把他束缚在栏杆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好看着，你如果答应跟我们合作，我就叫停。”
    维亚斯看了下去。
    下面的厅里有两个中国男子，被一群外国男人围在了中间。几个人将他们按在宽大的餐桌边上，抬头看向妮维雅和艾道夫。
    艾道夫的脸色很平静，似乎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
    妮维雅微微点了点头。
    立刻，维亚斯听到连续不断的裂帛之声。那些人蛮横地撕开了那两个中国人的衣服。
    那两个人大约30多岁，皮肤有些黝黑，身上是累累伤口，这时不断地挣扎着，叫骂着，渐渐地已经声嘶力竭。
    维亚斯的身体紧绷起来。
    妮维雅将他的手牢牢的绑在了栏杆上，令他不能挪动分毫，她用怪力控制着维亚斯的身体，甚至不能移开视线。接着她在他耳边轻笑：“这两个人看起来是不是很眼熟？他们在退伍后曾经说过自己参加过特殊的选训，在提供的资料里和冷锋有很大的吻合度。看你的样子，或许我们的推测正确了？”
    维亚斯看着底下的两个人，没错，即使两个人现在身上的伤口快要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是维亚斯还是认出来这两个是曾经在冷锋淘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