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多瓦的冬天对于长期在西伯利亚待着的瀚海军骑兵来说就像春季一样愉快,地上的积雪刚刚漫过马蹄,周围都是一马平川。
在库丘尔干的东边有一个村落,叫斯捷波伟,在南面亚速海海湾的东侧,也有一个小村落,这两个村落都有人烟,都属于乌克兰,不过当鞑靼人的大军进来后,村民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三个村落之间的距离都在十里左右,有村落的地方就有森林,否则彼等也没有用于取暖木柴的来源。
作为在乌克兰草原劫掠了几百年的游牧部族后代,图阿伊还是很小心的,他将自己部队分成了两拨,次子苏迷思带着一千五百轻骑在前面探路,自己亲自带着三千五百涵盖了比斯克、轻骑兵的混合部队与苏迷思保持着大约两里的距离。
由于哥萨克的突然出现,虽然彼等不能给鞑靼人造成大的威胁,不过还是给他们造成心理上的暗示——赶紧通过,否则波兰大军就会到了,故此,像库丘尔干附近那样的森林,若是正常情形下苏迷思肯定是要进去探查一番的。
不过因为库丘尔干正好位于三不管地带,哥萨克又在森林边缘虎视眈眈,苏迷思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放过了对森林的探查,直接通过了森林进入到了摩尔多瓦那一侧。
罗继志放过了苏迷思!
图阿伊的大队过来了,处在最前面的大约是五百比斯克,作为耗费巨大的重骑兵,他一个汗国北方镇守使手下不可能有太多,汗国苏丹肯定要做出平衡的,他的一千骑已经在察里津损失了,这五百骑已经是他全部的比斯克了。
再说了,几百年以来,他克里米亚人靠的不是比斯克,而是倏忽而至的轻骑兵!
“扑……”
森林上空惊起了一大堆飞鸟。
图阿伊猛然惊醒了,不过此时已经晚了,罗继志带着一千五百骑兵出来了!所有的飞龙骑全部在此,加上七百猛虎骑!
察里津一战过后,图阿伊已经从逃回来的溃兵嘴里得知了瀚海军的情形,突然遇敌,在渡过了一刹那的慌乱之后,他还是冷静下来。
“大夏军总共才三千骑,察里津一战不会没有损伤,就算加上了卡尔梅克、哈萨克两部骑兵,最多五千骑,彼等还要围困基希纳乌,能够派到这里埋伏的部队必定不多!”
头一次,破天荒似的,在突然遭遇埋伏后他第一次没有跑掉,而是迎了上去。
过了两百年后,克里米亚人的装备、战术还是大致与以前西征的蒙古人一样,此时欧洲大兴的火器彼等手里也有,不过并没有作为重点来装备,如果说他们有什么变化的话,无非是将以前突厥人的战术与蒙古人的完美地结合起来罢了。
由于要进入摩尔多瓦,他的骑兵倒是一早披挂完备了,突前的五百比斯克也是全身包裹在甲胄里,骑士都是鱼鳞甲,战马则是锁子甲,与瀚海军一样,也是长枪与骑刀的标配,除此之外,对敌之前的骨朵、短斧换成了一色的标枪,也与眼下的欧洲骑兵很像。
“哒哒哒……”
雪地里激起了大片的雪花,夹杂着尘土和枯草,冬天,冻得生硬的地面正是骑兵作战的好季节,否则如果是春夏季节,乌克兰、摩尔多瓦一带泥泞不堪,想要将骑兵的速度提起来也不容易。
“咻……”
罗继志身边几个亲兵将身上的大号铜哨吹响了,这个信号预示着“已接近敌人远程兵器的射程,伏低,做好战斗准备!”
果然,不多时,从对面飞来了一大片长约一米左右的标枪,一刹那,标枪枪头插在地上、马臀上,击在头盔上、肩膀上划过铁甲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飞龙骑不为所动,继续向前猛扑,渐渐地,双方骑兵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了,此时的飞龙骑右手的虎枪已经向后收缩了,左手的短铳也举了起来!
“砰……”
此时,瀚海军发出的声响掩盖了一切,铅弹击在对方甲胄、马匹的声音不绝于耳,虎枪锋利的枪头切入鱼鳞甲并进入身体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罗继志亲自上阵了,以往在西伯利亚作战时,在冬日,特制的手套是必备的,不过在这里,零度左右的气温根本就用不着,摆脱了手套羁绊的瀚海军的战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虎虎虎……”
埋伏多日积累的怨气全部在鞑靼人身上发泄出来了,飞龙骑就像一堵势不可挡的巨大海浪没有多久就淹没了图阿伊的比斯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出现在那三千轻骑兵面前!
乌克兰的冬日,并不剧烈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前面那支“钢铁洪流”或者“钢铁巨兽”依旧保持着大致严整的阵型切进了轻骑兵的大队!
所谓轻骑兵,自然是只有皮甲、骑刀、弓箭的骑兵了,碰到像飞龙骑这一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重骑兵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何况,此时猛虎骑的弗朗机铳与骑刀相结合的战术也加入进来了。
在最前面,突前的苏迷思自然听到了后面的动静,没有任何犹豫,他当即扭转马头回来了,还是那处森林,又钻出了一千猛虎骑,领头的是罗继志临潢旅的猛虎骑副指挥使孙思克。
在轻骑兵面前,一层棉甲、一层鱼鳞甲的猛虎骑也算得上重骑兵了。
又是一场屠杀!
前面的图阿伊在抵挡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便准备逃跑了,他是一个聪明人,在他从东面过来时,斯捷波伟的森林并没有敌人埋伏,向回逃!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不过当他带着约莫一千的骑兵跑到斯捷波伟附近时,前面却又有八百骑挡住了道路!
土尔扈特人!
两支蒙古血统的骑兵在乌克兰相遇了。
其实,俄罗斯能容忍土尔扈特人在阿提拉河流域活动,最主要的就是让彼等挡住克里米亚鞑靼人的步伐,在过去的几年里,两支部队没少厮杀过,作为土尔扈特部落的长子,朋楚克也与图阿伊照过面。
在过去几年的战斗中,双方的牧民、士兵都有所损伤,故此,虽然都出自蒙古部落,不过一来长相不同,二来信仰不同,还各为其主,双方见了面也只有奋力一搏!
在朋楚克的土尔扈特骑兵挡住了图阿伊后,孙德刚带着五百猛虎骑赶到了,孙德刚更是一个照面便将对方轻骑兵大队里唯一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将一铳便击落马下。
图阿伊受伤被俘!
苏迷思战死!
只有少数骑兵逃回了丹考伊,一战之下,彼等连梅利托波尔的领地也不要了。
……
基希纳乌。
阿布拉尔、卢普的援军赶到了,由于兵力有限,留在那里的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哈萨克联军并没有像罗继志那样设伏,而是紧紧围着基希纳乌城。
不过卢普想要进入城堡也不大可能,城堡四座城门附近都有联军的士兵,由于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的部队都是骑兵与步军的混合部队,故此,阿布拉尔的骑兵想要打垮他们也不容易。
于是,双方就在城下对峙起来。
这样的情形对卢普还是有利的,在他的命令下,整个摩尔多瓦的军队也在汇聚中,有的还正在向基希纳乌靠拢。
几日过去后,当摩尔多瓦第三大城蒂拉斯波尔城主带着一千步军进抵基希纳乌后,援军的军力已经膨胀到七千人了。
但令卢普失望的是,阿布拉尔只留了一半的骑兵留在基希纳乌附近,剩下的骑兵都四下劫掠去了。
这样的情形他只得忍下来,眼下要击破联军只有依靠鞑靼人,否则,瓦西里家族在摩尔多瓦的统治便烟消云散了。
某日,当卢普准备纠集大军向守在城池西边的特兰西瓦尼亚步军大营展开攻击时,阿布拉尔回来了。
阿布拉尔狼狈不堪地回来了,他走时带了一千五百骑,回来时只有几百骑。
“大公,不好了,大夏人来了……”
阿布拉尔明显受了伤,说完这句话后便从战马上跌落了,卢普一听不禁大惊失色,都说那甚大夏人,自己在城下与联军对峙了几日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只有一支与鞑靼人差不多的哈萨克军队。
他赶紧将地上的阿布拉尔扶起来,正要问个明白,周围突然传来一大阵隆隆的声音。
“是大夏人……”
此时,地上的阿布拉尔倒是醒过来了,不过说完这句话后再一次昏过去了。
罗继志带着飞龙骑回到了基希纳乌城下!
此时,卢普已经舍弃了阿布拉尔,自己赶紧回到了大营,不过在瀚海军骑兵以弗朗机铳压制,飞龙骑甩出虎爪飞索,然后大约百骑拽着草草扎就的木栅栏飞奔、栅栏应声而倒后,一切都结束了,在躲过了开始几轮火枪的打击后,瀚海军骑兵一拥而入!
击破卢普的大营后,就该让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两部上了,他们的目标就是阿布拉尔的骑兵大营!
一场克里米亚鞑靼人与达契亚人骑兵大战上演了,就像过去几百年不断上演的那样,战斗进行得很激烈,几乎进行了一整天,最后阿布拉尔的骑兵还是跑了,不过他们逃跑路线已经被图里琛的骑兵拦住了。
很不幸,阿布拉尔的骑兵在基希纳乌附近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骑兵跑回了丹考伊。
战斗落幕了。
在这次战斗中,立下最大功劳的瀚海军又损了两百余骑,在这一次长途旅程,临潢旅损失了五百骑,也算是伤亡惨重,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哈萨克、土尔扈特各部也各有损伤。
“趁热打铁!”
在联军商议接下来的计划时,眼见尼堪制订的方略正在逐步实现,罗继志赶紧将将酝酿已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如今从伊兹梅尔一直到梅利托波尔,整个乌克兰南部,应该没有了鞑靼人的正规骑兵,我等干脆将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
看见众人眼里射过来的光芒,他也笑了笑,“真正的劫掠开始了,从伊兹密尔到马里乌波尔,近两千里的地方,都是鞑靼人的地盘,你等有勇气再战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