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省委大院，走出去一段路，刘飞博左右看看，说：“许主任，牛处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啊。”
    许达勋笑笑，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刘飞博看他一眼，说：“你看看青原市的章部长，级别比我们高多了，牛处愣是不搭理他，看他那副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求人低三等，这种事跟级别没关系。”许达勋说：“刘部长，你先别笑话别人章部长，我们的事如果下午还搞不定，你我也只有哭的份了。”
    “不会吧？”刘飞博忙说：“牛处对我们够客气的了。”
    “客气归客气，可管用么？”许达勋说：“刘部长，你不注意到，牛处长接了那么多的电话，有一句实实在在的没有？”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刘飞博想了想，说：“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也不好大包大揽，只有先推一推吧。”
    “刘部长，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许达勋摸出一颗烟来递给刘飞博，刘飞博赶紧帮他点着了，许达勋狠狠地抽了一口，说：“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一点我敢肯定，牛德智绝对有想法。”
    对于这一点，许达勋的确比刘飞博有发言权，这几年，他跟在鲁宏平身后，没少跑关系，上下打点，和各种各样的官员打过交道，谁有没有想法应该还是看得准的。
    “有想法就好啊。求人办事，最怕的就是人家没想法。”刘飞博笑道：“许主任，出来前你不跟我说过了吗？老板答应给的钱，不花白不花啊！”
    “哎，你想得简单，有钱谁不会花啊？”许达勋横他一眼，说：“关键是，怎么才能花得出去。你想啊，青原市不比南岭县有钱多了，章部长不比我们两个的权限大，难道他就不舍得花钱么？我敢说，他现在的难题是，有钱花不出去啊！”
    说到这里，许达勋停顿了一下，感慨道：“花钱也是一门学问啊！”
    刘飞博傻眼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许达勋懒洋洋地说：“必须把钱花出去啊。”
    回到了宾馆，许达勋给童双林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已经从牛德智那里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童双林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简单问了问情况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许主任，你给我透个底，鲁书记到底给了你多大的权限？”
    许达勋知道童双林与鲁宏平的关系密切，便不敢隐瞒，如实说：“两个数！”
    童双林沉吟了片刻，突然说：“许主任，我给你推荐个雅致的地方，你们去转转吧。”
    许达勋一听有门，忙说：“童台长，你说。”
    童双林说：“吉祥街上有一个隆门茶社，里面的古玩有点意思。”
    “嗯？”许达勋有点纳闷，问道：“童台长，这……有点显眼吧。”
    “许主任，我可没有让你送礼哦！”童双林轻笑一声，说：“你看中了哪一样，买来就是了，实在觉得没什么用，扔了，砸了，随便你。”
    许达勋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知道了，谢谢啊！”
    挂了手机，许达勋对刘飞博说：“刘部长，你带了多少钱？”
    刘飞博默算了一下，说：“现金和卡加一块，大概有两万多一点吧。”
    “这远远不够啊！”
    “那要多少？”
    “老板不是答应给两个数么？”
    “可是，出门走得急，我也来不及办请款手续啊？”
    “刘部长，花这种大钱，你还能正儿八经地办手续？”许达勋责怪道：“开会的时候，你没听清楚老板说的意思么？他是让你把钱花完了再找郭县长报销！”
    “哦，对啊！许主任，你要不提醒，我还真没听出来！”刘飞博推了推眼镜，问道：“那又该怎么办？”
    许达勋摇着头说：“跟你一个书生出来办事，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刘飞博忙陪着笑说：“许主任，你经验足，办法多，就帮忙帮到底吧！”
    “唉……”许达勋长叹一声，说：“刘部长，你给李茂才打个电话，让他抓紧时间，把两个数打到你的卡上。”
    “这个……他哪来这么多钱啊？”刘飞博迟疑道。
    “你管他呢！”许达勋振振有词地说：“这事是大柳树村和桂花村闹出来的，他沙河镇不出血，谁该出血啊？”
    “有道理啊！”刘飞博听了，摸出电话打给了李茂才，直接开口说，自己正在省城帮他灭火，让他把二十万打到自己的卡上来。
    李茂才还想叫难，被刘飞博一通训斥，只得乖乖地答应了。
    大中午的，李茂才又能上哪儿弄钱去，自然是一个电话打给大柳树村的柳大贵，叫他筹集了二十万，打到了刘飞博的银行卡上。
    钱一到位，许达勋就带着刘飞博赶到了吉祥街的隆门茶社。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三十来岁风韵十足的老板娘，听说许达勋他们不是来喝茶，而是来淘古玩的，立即带他们上了二楼，打开了一个铁门，带进了一个大大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张挂和摆放了不少的字画、古钱币、瓷瓶、玉石等等物件。
    许达勋和刘飞博对古玩一窍不通，只能装模装样地观赏。
    老板娘陪着他们转了一圈，问道：“两位先生，看中了点什么？”
    “嗯……老板娘，能开发票么？”刘飞博回头，突然问道。
    老板娘一笑，说：“没问题呀，保证是正规发票。”
    刘飞博说：“我们对古玩不太在行，你帮我们推荐推荐吧。”
    “好呀！”老板娘笑吟吟的，把他们带到一个青花瓷瓶面前，说：“两位先生，你看它怎么样？”
    许达勋一直没说话，抬眼看了一下底座上的标价，19.98万元，心里便明镜儿是的。
    刘飞博转头与许达勋对了一个眼神，就说：“行，就是它吧！”
    老板娘喊来一个小伙子，非常麻利地将青花瓷瓶打包装好。
    下了楼，刘飞博刷卡付账，开了发票，抱着青花瓷瓶，出了隆门茶社。
    刚走出去没多远，许达勋撞了一下刘飞博的肩膀。
    刘飞博一个不留神，手里的包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花瓷瓶摔得粉碎。
    隆门茶社的二楼，老板娘站在窗前，目睹了这一幕，笑了，随后翻开手机盖，拨打了一个电话：“德哥，今天来的这两人挺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