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楹眼眶里的泪珠潸然而落,她大感难堪的将脸埋进掌心,不肯抬起头来。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她觉得很委屈,明明为他们想了那么多,也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她在他们心里却远远不如阮娴。
真的很委屈啊!
埋着头的阮楹没有发现,就在一墙之隔的屋内,窗根下,两个人席地而坐,将她和宋文燮这番话听的清清楚楚!
如果阮楹看到屋里的人,她一定会极为惊讶。
因为那两人并非旁人,而正是楚生和童穆。
此时,楚生抱着头痛悔不已。
而童穆则看向他,如同看一个蠢货。
楚生会从方才便出现在这里,并非他没有喝醉故意骗阮楹,而是童穆在宋文燮的暗示下,先是给他用了解酒丸,又用最直接的法子,将他的头直接浸在水里, 这才让他极快的醒过来。
当然,楚生刚被拎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醒是醒了,但没那么清楚。可是随着外面宋文燮与阮楹的对话,楚生越听便越是觉得自己好像当头被泼了盆冰水似的清醒无比,原来,他不知不觉竟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就像宋文燮所说,为了不让父母跟着担忧操心,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旁敲侧击的说起阮娴的不好,想潜移默化的让他们厌弃阮娴,却没有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爹娘,阮娴到底做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我……”
楚生抬起脸,刚吐露出一个字就被童穆捂住了嘴。
直到将他拎到对面的厢房里,才放开他,冷冰冰的开口,“你是生怕乡君发现不了我们吗?”
楚生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住,我只是一时激动。多亏的殿下提点,否则我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么多事!”
“我对不住殿下,更对不起莺莺!”
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冲击与煎熬。
童穆冷嗤了一声,“阮娴那种狠毒的女子,你还不早早告诉你爹娘实情,让他们多多提防,偏要瞒来瞒去的。你可曾想过,倘若日后阮娴利用你爹娘不知情,将他们哄骗了去。当做人质来对付乡君,又或者颠倒黑白,污蔑乡君,而你爹娘又信以为真,出面指责乡君,那该如何是好?你又让乡君情何以堪?你想了你爹娘,想了你自己,却独独没有想过乡君……”
这话说的楚生愈加无地自容。
“我知错了……”
童穆不著痕迹的打量了片刻,确定他的神情真切,应该是真的想明白了。这才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便去见你爹娘吧!对了,记得过去之前先沐浴更衣,最好再用点姜汤……”
别再病了,他刚才可是直接把他的头摁到凉水里,这好歹是乐平乡君的亲生兄长。
楚生泱泱的点下头,告辞离开。
阮楹对此一无所知,她像是缩进壳里的蜗牛一样,自欺欺人的不肯抬头。直到泪水肆意的落下,在掌心蔓延开,越积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随着,她被一双健臂拥进了厚实的怀抱里。
阮楹第一个念头是推开,可是此刻的她,太累太累,手脚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自从重生后,她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
她在不停的筹谋,保住自己,保住阮家和楚家,同时还要反杀宋枥和阮娴,没有一刻停歇过。
可当她费尽心思所做的事不被人放在眼里时,那种滋味着实让人不好受。
她想,就只片刻,这样倚靠片刻,我便会重新聚集起力气,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