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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对奸臣未婚夫真香了 第48节

    太子丧命,禁军一击而溃,太子妃在东宫早早得到消息,一杯鸩酒落肚了却残生。被绑到城墙上示众的贵胄们都被解救下来,依从太子为虎作伥者都被清算,押解至天牢候审。
    而刘易梦与太子同归于尽,也算解了京城之困,皇帝圣旨封其为义坚公主,国舅爷一家因着刘易梦的情面,乞骸骨之后也都保全下来。
    淑妃和顾美人一直躲在常府,没受什么损伤,被统御司的人悄悄请回后宫。
    皇帝在泰山上服多了药,神志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一天中唯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回来后也只上过一次朝,露了面,证明大周的主人还活着,这天下还归姓郑,就又回到福宁殿养病。
    京城回归控制,可云家军没走,八方军仍旧驻扎在京畿。禁军因为恭王和太子的两次谋逆,牵连甚广,经历几次洗牌之后,剩下来的几乎都是新丁。
    皇帝在位,可这京城分明是在段容时的手中。众人心惊胆战,等着看段容时何时废掉皇帝,黄袍加身,可他淡定自若,不像是要篡位的模样,众人就又都去盯着顾美人的肚子。
    京城重回平静时,顾湘婷已经显怀,太子和恭王已死,后宫又无旁的妊娠喜事,顾美人肚子里的这个,恐怕就是皇帝最后的血脉。
    刘易梦是国舅之女,也是顾家的三媳妇。英国公府新丧,闭门谢客,想要攀附未来国舅府的人,想要打听消息的人,也不好在这时候上门搅扰。
    于是同顾湘婷交好的苏浈,又被顶上风口浪尖。
    眼下局势已经极明显,段容时就算不登位,也是兵政两权在握的实权人物,跑不了一个代政、摄政的地位。
    段容时不好美色,后宅中只有一个苏浈,众人生怕自己从前得罪过段容时,纷纷请求苏浈从中斡旋,想从她这儿打探消息。
    经历过几场风波,苏浈也算生了点见识,知道自己这个位置有助于稳定朝局,不能再一味躲避,便想同段容时商量,让段容时在明操控,她则在后宅帮忙。
    段容时对她一向歉疚,从前她不愿社交,他也听之任之。苏浈既有此心,他也有求必应,亲自教导许多后宅的弯弯绕绕,倒让苏浈受益良多。
    一切都步上轨道,苏浈也渐渐忙碌起来,每日接到的拜帖、邀帖堆积如山,她捡出其中一张,有些怔愣。
    上头写着鸿胪寺卿家的媳妇,黄苏氏求见。
    第59章 家人 她愿不是因为这个,彻底恨上自己……
    又是一年暮春, 蝉鸣不止,树影参差,飞絮坐在冰盆后, 一手撑着脑袋假寐, 另一手还不往打扇。
    流云抱着布料进来, 勾起个笑, 悄悄过去踢了她一脚,而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快步走到苏浈面前。
    “这些是新到的菱纹罗,比绢布粗些, 也更耐用。”流云将布料放在桌角, 见苏浈还盯着手上帖子犯愣,凑近去看, “娘子, 这是什么?”
    “拜帖而已,没什么。”苏浈回过神,伸手挑起布料, “这怎么是有颜色的啊,穿在里头会不会太花哨?”
    之前太子占领京城, 首先便拿恭王府和段府开刀,恭王府的人遭了大殃,段府虽然早前便遣散了人, 里头的家具珍玩却也无一幸免。
    段容时回到家,进了乱七八糟的书房,没先去挽救满地杂乱的典籍书卷,而是在小榻边上不断打转,翻来找去。
    苏浈问他要找什么, 提议帮他一起找。段容时却支支吾吾,在她不断逼问之下才松了口:“你送我的长命缕,我绑在小榻边上,找不见了。”
    “长命缕?”苏浈眨眨眼,“端午都过了大半年了,你留着那个做什么?”
    段容时却瞪了她一眼,自己一个闷头在里头继续翻,也不让下人帮忙,“这里头乱得很,你也先去主屋吧。”
    向来只有她瞪段容时,苏浈被这一眼瞪得新奇,杵在门前看段容时的耳廓渐渐转红,也回过味来。
    她不禁抿唇笑了,让飞絮给她绑好襻膊,也进屋同他一起翻找。
    过了这么久,五色线早已褪色,又被烂木头压了许久,满是灰尘,已经不能用了。
    段容时提着那短短的一节绳,在日光下端详许久,叹了口气。苏浈看在眼里,一时冲动便说要给他做衣裳。
    这念头倒也不是今日才起的,上次婉媚送衣时,苏浈便想学着自己给段容时做里衣,但后来两人大吵一架,她忙着为顾家奔波,便忘了这一茬。
    苏浈确实不善针织女红,话刚出口便恨不得咬了舌头,倒是段容时,也不唉声叹气了,只隔不到两日便嫌身上的衣服磨得慌,让苏浈烦不胜烦。
    刚巧这两日得了空,苏浈想着话都说了,须得言而有信,便让流云去挑两匹布来练手。
    流云眼神揶揄,“我跟着娘子这么多年,可从没见娘子动过针线。这做衣服便如做学问,得先学会了横竖笔画才能学写字。”她指了指那堆布,“主君也是要脸面的人,外头穿的衣服还是先让绣娘代劳,娘子可先从寝衣做起。”
    平白被取笑,苏浈俏脸微红,不甘示弱地顶回去,“流云姐姐不愧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考虑得果然周到,苏某甘拜下风。”
    闹红脸的又变成了流云。
    京城动乱时流云回家避祸,发觉儿时玩伴还住在隔壁,且已经读书多年,正准备要考科举。
    流云是大家女使出身,曾代苏浈管理家事,举手投足便有不一般的气度。那头邻家竹马苦读多年,也是书香里浸出的一身风骨。
    两头这么一瞧,便有一番眉眼官司,两边家人都对彼此满意得不行。最可贵的是,太子满京城杀人落罪时,那竹马竟肯上门求娶,愿以茅草屋檐为她遮蔽风雨。
    这便是能同甘共苦的人了。
    飞絮才醒,脑子还是晕的,听了个只言片语直愣愣道:“嫁人?谁要嫁人?”
    苏浈笑意更深,流云臊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飞絮扔了扇子,跑到苏浈桌前,捡起她刚才拿在手里端详多时的拜帖,歪着头看了半晌,“娘子,这黄苏氏……是沐姑娘么?”
    苏浈眸色暗淡下去,自太仓案后,她对顾家和顾湘婷心中有愧,也同苏家人许久不来往,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些亲人了。
    黄苏氏,苏浈想到上回徐氏过府,正是因为苏迢被牵连入狱,连带着苏沐婚事也受到影响,险些被退婚。
    鸿胪寺卿姓黄,其嫡子名讳黄演,苏沐的婚事到底还是成了。
    苏浈对徐氏曾经有恨,但对这个妹妹却无甚感觉,她拿过拜帖,洒金纸上两行蝇头小楷,还扑了花水,精致中又有内敛的富贵。
    鸿胪寺一向是有闲有钱,黄家背靠大族,没倾向太子或是恭王任何一边,在动乱中干脆就关起门来过日子。能保得全族平安富贵,的确是门上好的亲事。
    “娘子要见么?”
    苏浈将帖子放下,随手搁在一旁,“快到三月三,镇国公府又要办游春会了,这几日我或许不得闲,再说吧。”
    于是又过了几日,等苏沐忍不住再连续发了几封拜帖,苏浈终于肯见她。
    苏沐来做客,架势拿捏得比宫里娘娘还强几分,不说门口那乘四驾的马车,还有如云的豪仆强奴,就说她身上深蓝色的轻云缎,价比黄金有钱难买,只还是旧年的花样。
    苏浈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挑了挑眉,仍同上次见徐氏一样的做派。
    “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子有话请直说便是。”
    苏沐也不同她客气,“请大姑娘去同姑爷说说,废太子当时把控朝局,父亲分明是不得已才妥协,并非真心实意投诚。如今清算废太子余党,连国舅一家都得以宽赦,怎么就咱们父亲遭了罪,还要夺去伯爵府的爵位?。”
    她刻意说得亲近,但苏浈不为所动。
    苏迢的事苏浈并不在意,只在人情往来时偶尔听过一耳朵。苏迢早前因太仓一事被废太子搁置冷待,京城被封闭后,他只以为大局已定,生怕自己因从前的事,因段容时和苏浈见罪于新君,就又上下联络大散家财,跑去同太子一党的官员结交。
    林林总总皆有实证,统御司清查之后上报段容时,便有圣旨夺了诚意伯爵府的爵位。
    段容时留了手没叫抄家,如今苏迢和徐氏连带着尚未科考的苏莱,应当还住在那个空荡荡的伯爵府,只是富贵不再,尊荣也不再。
    “义坚公主诛灭废太子,解京城急困,却不幸香消玉殒,再多的封赏也比不上赦免家族罪人。再加上陛下心慈,刘家这才能保全。不过刘家也已经被贬为白身,三代不许科考。”苏浈端碗慢悠悠饮了口茶,“你我是无用的,比不得公主大义,幸而夫君曾有勤王之功,又恳切求情,这才能保住咱们苏家,也没断送苏莱的科举之路。”
    苏沐不满道:“刘家犯的是什么事?父亲可没那么大罪过!那可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也要随你那个哥哥一般见死不救?”
    收复京城那日太子曾道破苏英身份,虽苏英仍旧自称云弃之,可京中贵胄大体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私下里都说苏英同段容时不愧是郎舅,个顶个地不尊亲上,太子说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娘子既称我一句大姑娘,便应知我并没有什么哥哥,这都多亏了令堂。”苏浈也动了怒,将茶碗放在桌上,“若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也不会有这遭祸,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求来的。我力小人微,恐怕帮不上忙。”
    “你……”苏沐拍桌起身,正要发火,突然想到如今情势并不利于自己,又放软了语气。
    “长姐,当年之事其中必有误会,以后慢慢说开便是……但如今父亲正在受苦,苏莱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苏浈冷着脸不置一词,只差把“送客”两个字说出口。
    苏沐咬牙,转了转眼珠,“大姑娘就不想知道,云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浈不禁手臂一颤,桌案上的茶碗翻倒在她身上,名贵锦缎上迅速洇出印记。
    “娘子!”流云连忙上前拿着布帕给她擦拭,“沐娘子怎可如此放肆,云大娘子亦是你的嫡母!”
    “哟,还留着这丫头呢,是叫流云是吧?”苏沐已觉胜券在握,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这名字可冲犯云氏名讳,看来大姑娘心中,对云氏也没那么多敬意嘛。”
    流云的名字和飞絮一样,都是徐氏亲自改的,苏浈那时才六、七岁上下,人微言轻,哪里有什么能力反抗?
    苏浈身侧的女使叫飞絮流云,居所叫玲珑居,打眼一看是漂亮的字眼,但分明都是不长久的意向,徐氏恶毒之心可见一斑。
    流云咬着嘴唇,气得浑身发抖,苏浈轻轻推开她起身,目光灼灼逼视苏沐,“苏家下场都是圣心裁断,你若不服大可敲登闻鼓,上圣上面前喊冤,话里藏话辱我母亲又是什么道理!”
    苏沐下意识侧了半步,又挑起眼皮冷哼一声,“云氏怎么死的,大姑娘心头难道一点都没有猜疑?当年你哥哥究竟为何被除族,难道真是因为一个妾侍?你恨了我母亲这么多年,给云氏供这么多年的佛灯,确实当得起一句是非不分!”
    苏浈气得极了,上前一巴掌扇过去,她一向隐忍,苏沐不防挨了这下,捂着脸惊诧地看着她。
    “滚!”
    “你敢打我?!”苏沐皱起眉,气性上来想要还手,流云却抱着她的腰将人顶了出去。
    “来人,送客!”
    府内护卫不怕得罪人,听得流云指令便上前架住苏沐抬了出去,苏沐的丫鬟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溜小跑也跟着出了段府。
    人都走了,苏浈却脱力栽倒在椅子上,流云连忙又上前扶住她。
    “娘子?娘子莫要听信那贼妇人胡言乱语,咱们云娘子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不要听信那贼人污蔑!”
    苏沐三言两语诛心至极,字字暗指云氏持身不正,苏英血脉有误。
    “我不信母亲德行有失。”苏沐说的话,苏浈半个字也不信。
    她握住流云的手,眼眶通红神情凄惶,“但是……是不是……有旁人信了……”
    女子声名最重,比人的性命更重。京城大族少不了龃龉事,为着面上一张皮,鸩杀家族女子不算稀奇。
    苏浈或许曾因被慢待,被漠视而恨过苏迢,或许因梦境而对苏迢冷了心。
    但她不愿是因为这个,彻底恨上自己的亲生父亲。
    第60章 父亲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京城正在逐渐复苏, 苏府门前正对大街,来往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一切恍若从前, 但苏府早已不是从前的煊赫。
    人们经过时都忍不住往这头瞧上一眼, 奇怪这锦衣华服的女子, 为何呆站在门前不动。
    苏浈在门前站了许久,她在苏家许多年, 受过苦,也曾有过高兴的日子, 但站到这大门跟前来细细打量, 还是觉得陌生。
    苏家爵位被夺,积攒下的家财没剩多少, 仆婢也遣散得只剩零星三两个, 为迎接苏浈这位贵客,都齐齐聚集到门前来迎接。他们见苏浈一直杵在门口不进来,虽心头奇怪, 但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大姑娘既来了, 为何在门口不进来,也不遣人来通报?”
    徐氏身着淡紫色长褙子,发髻上只有两只素银簪子并一支金海棠步摇, 妆容素净,神情既不谄媚也不惶恐,反而出奇平静。
    苏浈微微垂眸,随她进了清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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