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果果百日宴时,时节已经到了新一轮的冬季。
冷风吹过树哨,凉意浸袭透皮肤,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了大片,剩下的一点也半坠不坠的,很是苍凉。
王府的院子里,属于冬天的菜色种了一些,也种的有别的,大都用百花展罩住,倒不会显的萧索,反而有点反季节的热闹。
百日宴,没在王府做。
李元坚持说,这是他们家第一个后辈,必须在宫里举行,要让百官同贺。
其实李云平生这么一个儿子,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就算是在王府里做百日宴,那些官员也一样会去。
然而在宫里做,又是另一番意义。
陆未倒是无所谓,她觉得在哪儿都好,反正小孩子长大了也根本不会记着这事,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大人的面子。
她跟李云平对此都无所谓,但是李元一开始是抱着雄心壮志的,后来虽然放弃了,可毕竟也是皇上,这点面子给他又怎样?
一大早,宫里就热闹开了,太监宫女快步穿梭其中,忙碌着各种事。
百官基本都是带着家属来的,女人们围着陆未和果果转,好听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都是笑脸一面,蜜嘴一张。
紫珠和海月守在陆未的旁边,尽最大努力保证着他们的安全。
这种摆排场的宴席,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排场上,反而无人去注重别的东西。
官夫人们看过小皇子,也都回到正殿去开席。
李云平应付完一轮轮的祝福,不耐烦又感疲累,在开席初始,他找了个机会从侧门出去,往陆未他们所在的宅院里走去。
路上却又被人截去:“王爷。”
李云平站住,看站来人。
他冷漠惯了,平时如果在外面,或者在自己的府里,如果遇到不想理的人,直接无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这样做,况且来的还是李元的妃嫔。
这个女人应该是个妃位,李云平在家宴的时候见过她,但别的就无印象了,所以也没有称呼,只是站着不动。
东丽妃眼角带笑,把本来就带着桃花的眼睛勾勒的更加好看,走近李云平身边时,还带来若有似无的香味。
“王爷,今日小皇子在宫中举行百日宴,可是个好日子。”
这种话,实在没有答的必要,李云平急着去看陆未,所以开口问:“如无事,本王先走了。”
他甚至没等到东丽妃张口,人已经转身。
然而东丽妃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这个动作让李云平一怔,随即微一用力,已经把袖子拉了出来,直接往后退了数步,离她有两三米远,才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东丽妃站着没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嘴角才露出一点笑意。
她刚趁着拉的那一把,把一个女人用的香囊塞进了李云平的袖底,只要他回到陆未的身边,凭那个女人的机智,一定能发现,那后面就有好戏看了。
要说这东丽妃,你当是谁?
正是方灵的姑姑,方大人的妹妹。
她在李元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嫁给他了,后来李元登帝,这些跟在身边的老人,自然都会抬个高位。
东丽妃以前也是很乖巧的,毕竟是在皇家,凡事都会以大局为重。
可自从方灵的事情出了以后,她哥哥已经暗暗给她传了许多信,有时候方灵也会来见她。
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的错,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错,他们反而成了受害人。
东丽妃在宫里也是有些势力的,难免眼高一些,虽然李云平是王爷,但这么欺负他们家,还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次李安的百日宴只所以在宫里举行,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当然注意是李元出的,但细节的安排都都是她在打点,往李云平袖子里塞香囊,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大招等着他们呢。
她沉浸在自己出口恶气的欢乐里,却不知返身而走的李云平,已经把那个香囊拿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本来想着扔掉了事,后又想起什么似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进了陆未他们所在的宫里,他先把紫珠叫了过来,把那只香囊拿给她,如是交待一番,就让紫珠出去了。
李云平回到陆未身边时,她已经把李安转到了奶娘的手里,自己正在吃东西。
见他回来,忙着说:“你吃了吗?我听说前面刚开席,你忙了这么大半天,怎么不吃了东西再过来?”
李云平笑了一下:“这里不是一样有吃的。”
这么说着,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碗里糯糯的米粥。
有一点甜,还真是给保养身体的人吃。
陆未看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就跟着也抱怨一句:“我现在都没事了,还天天给我吃这些,以后我怕是要像猪那么肥了。”
李云平笑道:“今天日子特别,也让你吃点好的,不过辣的是断断不能听吃的,要是吃了,就不能给李安喂奶了。”
陆未斜他一眼:“说来说去,还是你儿子亲。”
李云平知道她是开玩笑,也不在意,只吩咐外面的人,把前面宴席的饭菜端进来。
也是整整一桌,各种鱼虾肉类齐全,可把陆未给馋坏了,再顾不上跟李云平说话。
李云平小心地照顾着她,鱼要给她剔过刺,虾要剥了壳,连菜都要一点点选好,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他们在认真吃饭的时候,紫珠已经换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悄然溜到了正席上。
她混在众宫女里面,把手里端着的饭菜陆续放到桌子上,慢慢往后退时,握在里的香囊就悄无声息地被她转移了地方。
这个动作极小,没人注意到,也没人知道宫女里面混了一个,不是宫女的人。
紫珠顺利完成任务,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安然地回去了。
东丽妃此时也已经回到了正殿上,陪在李元的身边,虽然端庄含笑地跟众臣子应付,却注意听着李云平那边的动静。
可是直到宴席过半,她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