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忙了两三日才绣出锦鲤的模样,瞧着算是能过目,但经不住细看,无奈下拆了重新绣。
    反反复复过去了六七日,聘礼单子都比对好了还没有绣出想要的锦鲤。
    贤妃处悄悄给了回话,请太子妃保守秘密,已派人去找,为此还送了一尊珊瑚树,琉璃剔透,摆在殿内很好看。
    这些都是私下来办事的,没有人知道,周云棠也就装作哑巴,贤妃比她更着急。
    舒心长叹后,她开始去让礼部挑选好日子去下聘,未曾想礼部将日子选好后先送去明德殿。
    秦昭按着日子不发,满目阴沉,看着几个日子,婚期最远也是在十一月,到了郡内可能就是腊月,可见两府的心思都很热切。
    礼部侍郎觑着太子黑沉沉的面色,始终不肯问话。
    秦昭捏着红纸,就像是捏着太子妃白玉的耳朵,捏了捏、揪了揪,不听话。
    第33章 三十三 护妻。
    礼部将日子呈上后, 迟迟得不到太子妃的回答,礼部侍郎硬着头皮等着太子的回话,殿内气氛冷凝, 就像是鼓敲在了心口上,始终得不到安静。
    等了不知多久的时候就见到太子殿下徐徐地站起身, “你先回去,孤去问问太子妃的意思。”
    礼部侍郎大为轻松,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秦昭领着李晖等人慢悠悠地往含秋殿走去, 步子跨得很小,三步一停留,李晖跟在后面就感觉他踩着蚂蚁走, 走着走着,远远地见到来了一行人。
    衣裳华丽, 云锦绸缎,走近一看,是殿下许久没见的郑良媛。
    东宫里的妃妾加上太子妃刚好一个巴掌, 郑良媛素日里不露面, 今日颇是罕见。
    郑良媛容貌姣好,杏色对襟束腰衣裳,修长的玉颈露出大半,举步轻盈, 步步生莲,娇滴滴的模样惹人怜爱,李晖眼皮子一跳,观她举止似曾相识。
    秦昭止步,也跟着多看了两眼,“你是哪宫的。”
    轻笑的人猛地一颤, 白皙脸色涨红了脸,“殿下……”
    李晖暗地里闷笑,东施效颦。
    秦昭心口烦闷,眸子里止不住显出厌恶,“没事就不要随意走动。”
    “殿下说得是,今日天色好就熬了些汤想给您送去。”郑良媛耷拉着脑袋,连看秦昭的勇气都没了。
    低头的瞬间,秦昭猛地皱眉,似是看到了太子妃,一举一动都像了□□分,细细去看,今日这身衣裳也与太子妃的衣裳相似。
    在宫中长大的人一眼就看明白过来,太子妃的举止竟然也会有人效仿,不免让人嗤笑:“郑良媛今日这身衣裳丑陋不堪,妆容妖艳,如此穿搭,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看来孤得给你找个太医来治治脑子。”
    “殿下……”
    郑良媛花容失色,一张脸惨白,双眸盈着水润,未曾抬头就落下两滴泪水,琼鼻红唇间染着凄楚,登时间梨花带雨。
    李晖作为旁观人,见识了郑良媛之举后再观太子面上的厌恶之色后更觉得好笑,殿下的性子就要哄,可也得看看对方是谁。
    周世子犹在的时候,殿下只听他的哄。
    如今东宫有了女主人,哪里能轮得到这些良媛良娣。
    秦昭愈发烦躁,连带着脸色都沉了不少,见不得人哭,甩袖就回了明德殿。
    良媛哭到半道上就见到人影走了,舍不得地追了两步,李晖立即拦住她的去路:“良媛做自己就好,不是像就能惹殿下青睐。”
    “用得着你多嘴,殿下面前多待两日就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郑良媛猛地抬眼,怒气冲冲,也没有了刚才的怯懦,气呼呼地转身回自己的宫里。
    李晖被骂得眨了眨眼睛,他好心还成坏事了,冲着背影就骂道:“学太子妃?白日做梦,就算你长着太子妃一模一样的脸也是没用,殿下不好你这口,呸。”
    骂完以后觉得心中还是不猖狂,跟着太子这么久何时这么被人骂,想了招儿就找来内侍:“将今日的事悄悄地宣扬一二,不必怎么样,就让宫里的人都知道秦良媛东施效颦的事就可。”
    内侍五官拧在一起,“您这么做,不怕殿下生气吗?”
    李晖哼道:“殿下不管这些事,都是事实罢了。”
    内侍觉得道理也对,又没有无中生有,都是事实。
    不用半日,阖宫都知道这件事,卫贵妃从皇帝寝宫出来后宫女就说了一嘴,她觉得有意思,便道:“郑氏沉闷了这么久,我只当她是不懂事的,没成想,也是明白人,你去将她召来,就说本宫亲自教教她。”
    秦昭望不了是那个腰肢柔软,唇红齿白的周世子,对太子妃这才多看了一眼,要知心中的喜好,需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来揣测。
    好比是皇帝,他喜好的只有自己的权力,当年为得先帝重视不得不娶了李家的女儿,嘴上说着喜好她,可连个后位、太子的位置都不给。
    男人都是嘴上功夫。
    ****
    郑良媛位分低,不得不去贵妃处,见到榻上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女子后心中羡慕不已,后位有什么用,能得九五之尊的喜好才是最要紧的。
    贵妃刚染了指甲,少女喜好的粉色,带着樱花的花瓣,清纯中透着些许粉嫩,瞧着人进来后就单刀直入:“本宫让人去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比如太子喜欢什么。”
    郑良媛眼前大亮,“妾洗耳恭听。”
    宫女都悉数退了出去,贵妃朝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人靠近,而后再悄悄告诉她:“太子不是喜欢周氏,而是喜欢多年相处的周世子。”
    “周世子?”郑氏止不住震惊,旋即想到殿下多年来鲜少见她们,就连太子妃的含秋殿也是一样,“他、不对,殿下是喜欢女子的。”
    “太子确实喜欢女子,只是对周世子情有独钟。”贵妃笑意妩媚,拨着袖口上的如意莲纹,酥骨媚意。
    郑良媛知道贵妃是漂亮的,保养得好,今日亲眼所见后也是一阵惊讶,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后就回过神来,“娘娘的意思是让我怎么做?”
    “蠢人,学一学周世子。”贵妃嘲讽,难怪会让周氏一枝独秀,钟氏是个没长脑子的,这位比她还要笨,学不到精髓还敢学。
    郑良媛疑惑道:“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学一个男人有什么用,殿下又非断袖。
    贵妃冷眉横对,“说你蠢还是抬举你了,哪里是蠢,分明是比蠢还蠢。”
    一侧的婢女递来一套内侍的衣裳,她指着郑氏:“给她送去。”
    郑氏惊得连连后退,“穿上这等不男不女的衣服成何体统。”
    “你穿上周氏的衣服倒是成了体统,太子看你一眼了吗?”贵妃斥道,胸口气得一阵起伏,“本宫怜惜你才指点一二,你要体统就回东宫孤独终老,周氏不是省油的灯,有她在,你就别想有出头之路。”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郑氏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忙跪下来请罪,得罪皇后简单,贵妃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想穿就穿,不穿就滚出去,本宫就当被狗咬了。”贵妃坐起身子,身上的毯子滑下后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脚腕,脚踝处还戴着一串小小的金铃。
    脚落地的瞬息还听到轻微的金铃声响,少女喜好的玩意,贵妃都有。
    郑良媛连连道谢,捧着衣裳回到东宫来。
    回去的路上徘徊不前,那套衣裳十分碍眼,看着她眼睛都疼,回到寝殿就将衣服丢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道:“下三滥的玩意还想让我用,当年勾.引陛下的招数谁人不知,都多大岁数了还用着小儿的玩意,穿着这身衣裳还不被人笑话死了。”
    一面骂一面拿脚去踩,将自己的恨意都撒在了衣裳上。
    贴身宫人不敢说话,等着良媛撒过气了才将衣裳捡了起来吩咐人去洗去烫,最后来到她跟前说话:“良媛莫要生气,贵妃独宠多年肯定是有底气的,不如您就先试试,不好看就脱了。殿下常年不来您这里,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所以这才去学了那人,可是内侍的衣裳不男不女……”郑良媛咬着下唇哭出了声。
    半晌后衣裳干了,她狠狠心穿上了身。
    ****
    含秋殿外的几株菊花开了,颜色不同,紫色与黄色占了大半,瞧着也很舒服。
    宜云吩咐人将花搬进了廊檐下,浇了几日水后,摘了些去做菊花糖糕,口味甘甜,菊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周云棠坐在窗下,托腮凝望着殿前秋日的景色,详细的手指细细地敲打着下颚,微微阖眸,似困非困,耳畔传来外间宫人的声音。
    “你听说了没,郑良媛被殿下骂了,哭得好凄惨。”
    “我也听到了,听说是东施效颦学咱们娘娘,你说学得不伦不类反而被人厌弃。”
    “东宫里除了太子妃娘娘外,都是皇后送进来的,殿下本来就不多看一眼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郑良媛素日里很安静,怎么也没想到会想这么一出,学得来动作,也学不来相貌。”
    昏昏欲睡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想到一个问题:秦昭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每回见面不是出言恐吓就是就是捏着下巴,喜欢从何处看出来的?
    “不好好做事说什么话,乱嚼舌根可是会挨板子的。”
    宜云适时出声将这些嚼舌根的宫人都骂了几句,转头的时候就瞧见太子妃一脸好奇地趴在窗口听得兴趣很足,她担忧道:“您别听他们乱说。”
    “宜云,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周云棠朝她挥挥手,悄悄地问她:“殿下当真喜欢我?”
    宜云深深皱眉,“殿下心思猜不透,不过您多往殿下面前多去几次,殿下肯定会喜欢您。”
    周云棠眯眼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的小心思太明显了,殿下心思猜不透,我如何知晓他的心思,不如给她们机会 。”
    “您还是别想了,中秋节快了,您还是准备这些事比较合事宜。”宜云觉得她这位主子想法总是跟旁人不同。
    “中秋啊。”周云棠翻过身子去,凝望着那道横梁,叹息道:“我都不想参加。”
    秦昭喜欢她吗?
    这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若是喜欢云渺,肯定是件好事,喜欢周云棠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宜云望着太子妃那张俏丽的面孔后,对郑良媛的行为也是觉得好笑,宫里的事情还是奇怪。
    谣言传了几日后,不知为何又散得无影无踪,周云棠也无心去计较,宣平侯府的聘礼在八月十四这日送去了元家。
    聘礼不出格也不显得寒酸,安排很是妥当。
    下聘后的第二日清晨,秦昭就来了含秋殿。
    面色阴沉,修长的双腿跨进来后,殿内的气氛就陡然低了下来。
    宜云下意识感觉不好,云氏也觉得殿下来势汹汹,忙令人奉了他最喜欢的茶水,悄悄地领着人退下。
    周云棠换了一身月白色海棠衣裙,袖口处大朵的海棠映得那双手纤细白腻,落入秦昭眼中,令他忍了一时的怒气:“太子妃近日忙些什么?”
    “母亲不在,我自然得替兄长操心亲事,选定聘礼送入元家。”周云棠恍若没有听明白秦昭话里的意思,轻轻地挪动着步子,低眸在他腰间扫了扫,很合时宜地将锦鲤香囊取出来,弯腰给她系好。
    秦昭凝望那双白皙的手在自己腰间徘徊,穗子流淌在手心,竟是出奇地好看,再观那只黄色锦鲤,活灵活现。
    比起上次破砚台香囊精致不少,就连花边纹路都精细好看,一看便知花了不少心思。
    他正觉满意,就听太子妃柔声说道:“锦鲤难绣,花费了不少心思,殿下可喜欢?”
    说话的功夫,周云棠站起身来,漆黑分明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落在秦昭身上,温婉得宜,柔美靓丽。
    秦昭忽而就不生气,指尖拨弄着那只锦鲤,淡淡道:“一般,不如绣娘功夫好。”
    “殿下觉得一般便是好。”周云棠‘厚脸皮’说道,得秦昭一句夸奖真的不容易,还是省些心思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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