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卓子文才开始正视起张小莫的丈夫：“你的丈夫……”
    “啊，阿轩啊？他现在在军部，是个高层军官，过一阵子要再授衔。”张小莫微笑着说出丈夫现在的情况：“别在意这个，坐吧。我们两个也真是有很久不见了。”
    卓子文这时才尴尬的坐了下来：“你现在过得还好？”
    “嗯，托福，过得还不错。丈夫疼我，两个宝宝也很健康。你呢？”
    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卓子文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我……毕业之后就联系了一家医院，在里面工作……救了一个人，他给了我一些钱，然后我就自己出来开了个诊所，虽然不像医院里那么轻松，但到底是自己的事情了。这几年，我也算是有点积蓄了，日子算是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听他这样说了一堆，张小莫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这时刚好有服务员送茶水过来，正好把这个尴尬的气氛给冲散了。龙成轩笑着坐了过来：“说起来，景天也是你们的同学吧，要不要跟他说一声，看有没有空一起聚一下？”
    一说到景天，卓子文脸上有些不自然，倒是张小莫笑了：“你可别闹，如果把景天叫过来，他们两个指不定得打起来。”
    龙成轩一脸好奇：“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一点也不有趣。”卓子文一脸郁闷：“谁愿意跟那种医学骗子有交集啊？”
    “医学骗子？”景天怎么就成了医学骗子？就算是龙成轩从小到大见识过那么多高明的中医，他也觉得景天是他认识的中医里面技术算是比较高的。怎么他就成了医学骗子？
    听了卓子文的话，张小莫摇了摇头：“你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抵触中医啊？”
    “本来它们的存在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这种落后，迷信的东西竟然还拿来治病，救命，实在是……太过份了。”一提到这个，卓子文就忍不住生气：“我们应该用更科学，更快速的方法来救治病人，而不是一直看着他们承受痛苦。”
    听到这里，龙成轩转头看向了妻子：“现在，我相信他是个好医生了。虽然性格有些偏激，但是他肯定和你一样，是一个关心病人，在乎病人的好医生。”
    张小莫也笑着点头：“是的，他当初是学校里最出色的学生和实习医生。现在看来，他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才愿意忘掉之前的不快乐，继续坐在这里跟这位老同学叙旧。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话题，让他们总算是敞开了一些心怀，接下来的话题也就轻松多了，回忆一下在学校里的日子，还有学校里那些或是古板，或是严苛的老师，还有同学之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等到服务员把饭菜都送上来时，他们已经聊到了当初学校里一个老师那地中海一样的头发了。说到这个，卓子文突然看向了龙成轩：“还是你们当兵的幸福，似乎永远不用担心头发的问题。如果地中海了，也看不出来吧？”说完，他更是用手拨了拨头发。
    面对他这孩子气的挑衅，龙成轩笑着点头：“是的，所以生发药水，或是护发的梳子什么的，从来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得了吧，想想老爸的头发，家里基因良好，肯定不会有地中海出现的。”张小莫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再说了，真等到地中海的时候，我估计也老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不互相嫌弃就不错了。”
    本来还想取笑一下龙成轩，没想到他根本不在乎。不但没有打击到对手，反而让张小莫出声安慰，卓子文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失策了。他勉强笑了笑：“好像开了一个过份的玩笑，我没有恶意。要不是头型不合适，我还蛮喜欢像军人这种寸头的，不怎么需要打理，而且还精神。”
    见他自己把话圆回来了，龙成轩也不再为难他，至少，他不会在妻子的面前为难她的同学：“好了，菜差不多上齐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吧。”
    坐在饭桌上，看着满满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卓子文更加不淡定了。这里面有很多菜他只听过，甚至有些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尝过了。所以，龙成轩说的，随便找一家清静点的馆子方便大家聊天吃饭，真的只是随便找的吗？还是说，那个勤务兵故意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钱逸斌一眼：“这位战士……”
    “喔，我的勤务兵，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不用管他。”
    卓子文听到这个回答，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钱逸斌的肩膀上真的只是普通士兵的肩章，甚至连士官都不是，但他坐着的模样，吃饭的模样，哪里像普通人了？只要脱了那身皮，哪怕是随便换一身衣服，他都是一个贵公子模样好吗？
    看到他的表情，钱逸斌也不说话，一直在那里装大尾巴狼：“我就是一个大头兵，您吃您的，不用在意我。我也就是跟着沾沾光，所以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装，一个比一个会装，刚才在门口时，那个经理亲口喊的一声“钱少”，他又不是没有听到。
    看到他不开心了，张小莫笑着说道：“好了，今天是我们老同学聚会，你一直盯着别人干什么？难不成觉得我这个老同学无聊了？”
    “怎么可能？”害怕张小莫误会，卓子文赶紧的将话题又转回了他们原来在学校发生的一些有趣事情上。
    张小莫也偶尔提起这几年当医生时遇上的一些棘手的手术，两个人一起探讨着，气氛倒是好了起来。
    听着他们聊天，龙成轩发现，这个叫卓子文的人虽然气量有些小，但是对外科上的见解确实不错，难怪他年纪这么轻就说他已经开了一家私人诊所了。拥有这样的实力，开诊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惜了，不能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里，龙成轩不由得笑了，他还真是属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家里扒拉。不过这个社会，还真的是人才很重要，也难怪他有这种心思。但是看卓子文这两天的表现，龙成轩知道，这个人不会为他所用，所以他也就懒得开口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龙成轩站了起来：“小莫，你们先聊，我要去上班了。嗯，这里的帐我结了，你们不用担心，呆会让他们叫这里的车送你回家，天有点冷，别自己到外面打车了。”事实上，是这里不好打车，而不是不让她们到外面打车。
    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龙成轩这才离开，不过在离开时，他习惯性了低头吻了一下妻子，这才转身走了。这一幕落在卓子文的眼里，让他的眼神又黯了许多。
    回过头来，张小莫重新坐回椅子：“吃得怎么样？”
    “味道挺好的，多谢招待了。本来今天该我请客的，这样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听他这样说着，张小莫微微笑着：“没事，都是同学，谁出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好久没聚了，聊得开心才重要。”
    开心吗？能与心中的女神在一起，当然是开心的。可是现在女神身边已经有了守护者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要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想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莫，我……一直都喜欢你。但是因为我家里条件差，我怕配不上你，所以才将对你的爱一直埋在了心里。我之所以这样拼，抛弃掉稳定的工作出来打拼，其实也是为了多赚些钱，让自己早些配得上你……”
    虽然早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但张小莫以为之前做的那些足够让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还是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轻叹了一口气，她说道：“对不起，不是你不好，而是你没有在对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真的吗？”
    张小莫轻轻的点头：“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在我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帮助我，让我振作起来。他，于我是爱人，也是恩人。不然……你绝对看不到现在的我。那一段时间于我而言，几乎是地狱，而他，就是将我从地狱里救出来的英雄。”
    所以，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救美，然后夺得美人心吗？卓子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当时应该去找你的，不管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我都应该去找你的。可是……我父母突然出了车祸，我不得不赶回来。没想到因为这样，我们就错过了……”
    摇了摇头，张小莫否定了他的说法：“你错了，不是我们错过了，而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卓子文，你还年轻，又这么出色，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卓子文苦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差不多要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和婉容一起回去就好。我们带着宝宝，如果你送我们的话，估计坐不下。”
    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卓子文知道这是事实，并不张小莫刻意的拒绝他，他这才应了下来：“那，我先送你们上车。嗯……反正在一个城市里，以后有空就出来聚聚吧，我带你逛逛这里。”
    “好啊。”
    收拾好东西，刚到门口，就已经有车开了过来，张小莫在经理的陪笑下，和莫婉容一起坐上了车，婴儿车什么的，自然有经理帮着收好放到车后座。
    站在车边，看着以前高高在上的经理车前车后的忙个不停，卓子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最后他只能挥了挥手：“到家给我电话，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在成都我还算是比较熟悉的。”
    “好！”应下了后，张小莫又对经理说道：“麻烦给卓先生也备一台车送他回去，你们这里估计不太好叫车。”
    “是，夫人请放心，我会安排好卓先生的。”
    “谢谢！”
    随着车开动，张小莫对着卓子文挥了挥手就离开了。看到她表情不是很好，莫婉容转身问她：“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有点心累而已。以前的卓子文似乎并不像现在这样，他的勤奋好学，一心为病人留给她的印象非常好。可是隔了这些年，再一次遇上，却感觉他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了。时间，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