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笑嘻嘻地道:沉壁,她绝对不简单,你看看多少男人对她死心塌地,还都是有权有势聪明复杂的男人,连油盐不进的李玉都被她收了,她可不是只有容貌和好性子。傅恒道:我是看不出她真的有那么多心计,你们俩倒是配合的好,我看是你把她带坏了。璎珞笑起来,道:才不是我!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觉得她也是为了皇上,她对皇上是很好的,和姐姐当年一样,所以李玉才一心向着她。我觉得她和少爷你挺像,就是特别聪明,特别有灵气,教人喜欢。姐姐也是这样,可惜她对人太好,不会保护自己……傅恒把她抱着,笑道:我们璎珞也特别聪明特别有灵气!人人喜欢我们璎珞!璎珞笑道:谢谢!
傅恒又道:所以隆儿定也是特别聪明特别有灵气!璎珞知道傅恒特别宝贝这儿子,从儿子出生便这样,说不了两句就要提儿子,在家看折子的时候,还常常抱着他看,有时讲折子给他听。因此便笑道:你给隆儿讲折子,不是对牛弹琴么?傅恒道:我的儿子,他只是还不会说话,阿玛说的什么,他心里都是明白的,你没看他经常盯着折子看。
璎珞大笑起来,道:傅恒大人真是王婆卖瓜,不知羞羞!姐姐要是还在,也得笑话你!说着便刮他的脸。傅恒把脸一让,抓住了她的手,璎珞闭上了眼睛,等傅恒来亲自己,傅恒却将她的手放了,道:我要去看隆儿了。说着便走了。璎珞看着他的背影直笑,心想:这是生了儿子,我及不上儿子了!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糖罐子一样,只觉得这世上什么欢喜都及不上傅恒和儿子。
待她走近儿子的屋,只听里面欢声笑语,小家伙咯咯直笑,她打开暖帘跨入门去,见傅恒和珍珠乳娘一起,在里间给他洗澡。此时已是隆冬,就快过年,屋里烧着两盆炭火,十分暖和,福隆安已经快四个月了,是个大胖小子,他由乳娘扶坐着,珍珠在给他洗,傅恒卷起袖子,撩水淋在他头上,他觉得十分好玩儿,所以咯咯直笑。
傅恒见她走进来,便向她一指,笑对儿子道:隆儿,你额娘来了。额娘这两个字似乎在孩子小小的心里意味着什么,他又咯咯笑起来,璎珞也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对珍珠道:我来。于是便蹲下去接着给他洗澡。触摸着他细嫩柔软的皮肤,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对他道:隆儿,有没有想额娘啊?福隆安又咯咯直笑,直打水。傅恒笑起来,对璎珞道:他最喜欢的还是你。乳娘也笑道:儿子就是粘额娘。璎珞笑看着儿子,手中不停,心想:傅恒说的没错,隆儿就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孩子!
澡洗完,夫妇俩全身都是大片水渍,于是回去换衣服,叫珍珠包好了福隆安送来。待二人换好衣服,珍珠抱着福隆安也过来了。璎珞将他抱在怀里,他睁着大眼睛看着璎珞,璎珞心里欢喜,亲了亲他的眼睛,他便笑起来。夫妇俩逗弄了一会儿,又逗得孩子咯咯直笑,璎珞见孩子打了一个小哈欠有点困倦,便递给傅恒,要他哄儿子睡。
傅恒本来横抱着福隆安,但他似乎不怎么舒服,扭来扭去睡不安稳,所以傅恒便竖着把他抱在肩上,让他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轻轻地拍他,过了一会儿,他便睡沉了。璎珞笑道:他最喜欢阿玛抱他睡。傅恒也笑着低声道:小声点儿。说着把孩子轻轻横抱过来,轻轻贴在自己怀里。
璎珞看着福隆安白嫩的睡脸,俯身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叫珍珠来抱走吧?傅恒道:我再抱一会儿。福隆安已非常沉了,快二十斤,抱着他睡觉一点儿也不轻松,但傅恒总喜欢这样,璎珞便由着他。傅恒摊开桌上的书来看,璎珞坐在一旁给福隆安绣衣服上的花样,对傅恒道:叶大夫说生出来长得快,果然是这样,那时候生出来,额娘还觉得他太小。傅恒一笑,道:额娘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亲了一下儿子的小脸,看着他,低声笑道:隆儿才不小,隆儿是阿玛的大宝贝!
这一日,弘昼向皇帝告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歇息一日,然后巳时末便到了万泉庄那宅子的后门,他穿着便服,和一个亲随各骑一匹马,下马后敲门进了那宅子,亲随就把他的马牵走了。
在后院儿里等到午时二刻,才见袁春望现身。袁春望将他带到一个院子里,待弘昼进屋后,出去关上了房门,弘昼不禁心里怦怦直跳,定睛看去,那拉氏坐在那边对他微笑,珍儿站在一旁,他不觉松了口气,走上前去,跪下请安。那拉氏看着他,微笑道:王爷起来坐吧,天儿冷,王爷冒着风寒久等了。弘昼站起身来,笑道:皇嫂言重了。待弘昼坐下后,珍儿给他端了茶过来,他轻声道:谢谢。珍儿于是嫣然一笑,退回内室去了。他这才看着那拉氏,只见她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气色很好,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心里不觉安慰和喜悦,道:恭喜皇嫂生了五格格,这如今也是皇兄的长女。
那拉氏心里高兴,道:谢谢王爷,家里都好吧?弘昼道:好,谢谢皇嫂关心,永瑛受了点风寒发烧,所以德雅在家里照顾,就没来给皇嫂送行,皇嫂原谅。那拉氏忙问了几句孩子,弘昼也一一说了,见她似乎并不担心自己和她久坐被其他人发现,也不着急打发自己走,心里更加觉得高兴。于是便说起这次秋围,特别是察哈尔会盟,皇帝要容妃和色布腾巴勒珠尔结为姐弟的事,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那拉氏有点儿意外,但点点头,道:王爷考虑的对,这容妃,其实本宫没放在心上,皇上要着她绝对是有其他的目的,从她一来便看出来了。皇上宠着她也罢了,比宠着其他人强。
弘昼喝了茶,笑道:是,皇嫂不必操心,既然这容妃不会有子嗣,不足为虑,那时看了皇嫂的信,我早没放在心上了。宫里迟早都会知道的。五阿哥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若有一天她失宠了,皇兄也就把五阿哥收回去了,皇兄心里都有数。那拉氏一笑,道:她无子,又不管事儿,就是封了贵妃,也不过是个金屋藏娇的主儿。
弘昼道:皇嫂说的是,以前的高贵妃比她还强些,还有高鄂党高斌高家,回疆那些王公成不了气候,现在京中,手脚都被捆住了。那拉氏哼了一声,道:高斌年前死于任上,皇上今年又撤了他侄子高晋的江宁织造一职,高家再不是皇上的亲信,已势衰,就是因为没有皇嗣,不然高贵妃就是走了,皇上也得想想孩子,那个时候皇上是很宠她的,可惜啊,是昙花一现,死不瞑目。弘昼一笑,道:纯贵妃获罪被诛,六阿哥又不出众,皇嫂担心的就是五阿哥罢?
那拉氏道:皇上喜欢永琪,这个孩子也争气,本宫看着也喜欢。但永珹马上要娶阿里衮的女儿了,阿里衮和太后是一家,虽说两家都曾获罪,终是比鄂弼强些,永珹算是长子,皇上和太后自然不会亏待。弘昼道:好教皇嫂得知,虽然江宁织造皇上派了富察家的远亲托庸,阿里衮年后便要入军机了,补军机的缺。
那拉氏闻言十分高兴,道:看来,皇上自有考量,我们可以放心。军机目前人少,王爷是不是应该向皇上举荐几个?弘昼会意,忙道:皇嫂说的是,臣弟也是这么想的,已拟了几个人给皇兄,傅恒定是举荐汉臣。那拉氏哼了一声,道: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如此不避忌地亲近汉人,富察家根基深,他倒是不怕满八旗说话。弘昼哂笑:他自己就娶了汉女。然后两人对望一眼,会心微笑。
二人又说了约莫半个时辰,弘昼才告辞。那拉氏道:本宫不能常常见王爷,王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在皇上面前小心行事。弘昼留恋地看着她,道:皇嫂也保重,一切有臣弟,您放心罢。袁春望就守在门外,于是被叫进来带弘昼去了。珍儿才走上来,道:娘娘,和亲王比皇上对您好百倍,您却一门心思对皇上,奴才真是不明白。那拉氏一笑,道:你是不明白。那依你说,本宫又该如何?我和他又能如何?珍儿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道:奴才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娘娘何苦对皇上那样在意,除了容妃,这位新令嫔他早就宠幸了,宫里却一直不知道。
那拉氏道:本宫是不知道,容妃也未见得知道。珍儿点点头,道:她连孩子都怀不上,皇上自然更不会告诉她了,外面看着没事人儿似的,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急不急。正说着,袁春望进来了,听见了二人最后说的话,便笑道:依奴才看,皇上谁都不说,正是为了顾念娘娘,因为娘娘先有的孩子。拉氏温婉地一笑,她觉得袁春望说的有道理,她一直也有这个想法,心里不觉甜蜜。珍儿道:王爷对福晋是很好的,虽然他有好几个妾,他所有的孩子都是福晋生的,这比皇上可强多了。袁春望一笑,道:王爷怎么能和皇上比,王爷是王爷,皇上是皇上。那拉氏也笑道:你说的对,皇嗣是越多越好。但珍儿说的话让她心里十分的惆怅。
正说着,突然听外面一个太监问道:皇后娘娘,舒妃娘娘已用过午膳了,问娘娘什么时候可以上路?三人笑着对望一眼。袁春望在屋里道:娘娘还在午休,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该走的时候,自然会去告诉你们。外面那钟粹宫的太监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打扰皇后娘娘和袁总管了,奴才有罪,奴才告退。立刻走了。那拉氏这才叫传膳,匆匆吃了,才叫仪仗和队伍浩浩荡荡地启程往圆明园而去。
弘昼出了宅子的后门,走了一会儿,走到大街上,进了一家酒楼,他的亲随等在那里,见他进来,立刻便走上来。他说自己要在这里用饭,叫他也自己用饭,然后要了楼上的雅座,自己上去了。弘昼点了四菜一汤,看着却毫无胃口,这郊外小镇的酒楼颇为简陋,好在还算干净。他于是拿过酒来,自斟自饮。天寒地冻,烧酒灌入喉咙里,十分的辛辣,他被呛得淌下泪来。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想起那年,额娘抱着还小的他道:孩子,你不能争,不能争。自己还问了一句:为什么?然后他笑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然后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一时又想起,额娘死了以后,自己说去为皇考守陵,皇帝拦着不让他去,说要他振作,说他是自己的兄弟,是大清的和亲王。然后他又一笑,道:兄弟?和亲王?就是个笑话!笑话!然后将酒壶里的酒全部倒在自己嘴里。接着又笑了一阵,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随便夹了几口菜吃了,才整整衣服,走下楼去,叫亲随回了前茅家湾的宅子。
回去以后,直接去了吴德雅的屋子,佟海安也在那里。二人见他一身酒气从外面回来,都吃了一惊,吴德雅心里有数,忙和海安一起扶着他上床,弘昼笑道:紧张什么?我什么也没干,我能干什么?海安不知道他今天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吴德雅道:王爷,您歇会儿,醒醒酒。说着示意海安去厨房叫煮醒酒汤。
海安走了以后,她坐在床边,拉着弘昼的手,问道:和皇后娘娘说的怎么样?弘昼道:该说的都说了,没事儿。永瑛怎么样?吴德雅道:宫里王太医来看过,说不要紧,喝了药,睡了,王爷放心。弘昼点点头,一把抱住她,她挣扎道:王爷,王爷!放开!您喝多了!这时候海安回来了,见此情景,忙要退出去,吴德雅立刻叫道:海安,别走!又使劲挣扎。弘昼放开了她,道:海安也不许走,其他人下去!丫头们立刻全下去了,最后一个出去的带上了房门。海安心里十分难堪,看着吴德雅,吴德雅哼了一声,道:你还不过来。海安于是走过来,慢慢坐在床边。弘昼起身,从中间抱住了她们俩。
弘昼左拥右抱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发生,吴德雅明白他昨晚因为今天要见那拉氏,兴奋得一夜未睡,不觉长叹了一口气,给他盖上被子,将自己外衣扣子扣好。海安也扣好外衣,然后走下来,跪在她面前。吴德雅心里有气,但她知道这不是海安的错,把她拉起来,道:和你没关系。
海安看看床上的弘昼,低声问道:福晋,王爷这是为了谁?吴德雅本不该说,但心里实在憋屈得慌,冷笑了一声,恨恨地道:宫里那位。海安闻言,头顶响起了一个炸雷,宫里那位,她自然知道,和王府交好的只有承乾宫皇后。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明白了自己和弘昼的第一个晚上的所有事,不觉流下泪来。
吴德雅心里正自恼恨那拉氏,见海安流泪,心里一酸,觉得自己和她其实一样,并不比她强,不觉长叹了一口气,恼恨都消散了,对她道:这件事你绝对要守口如瓶。海安点了点头,道:福晋放心。福晋,您放海安走吧。海安没有孩子无牵绊,海安不想在您和王爷之间,让你们为了我不高兴。吴德雅道:海安,王爷这么喜欢你,是他不会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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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在裕太妃死后说去给先帝守陵,皇帝不允,还有弘昼小时候的事,这些都是延禧里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