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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娱第一花瓶 第94节

    音乐是所有艺术里最含蓄的。不像电影、绘画、舞蹈那样有着直接的画面刺激,它的表达方式和触达方式都孤独而无法分享,因了这份含蓄,它也是所有艺术里最高级的。一个音乐家一定是孤独的,一段乐谱也一定是孤独的。演奏是孤独的,感受也是孤独的。
    正因为如此,音乐对人的触达,要么不入,要么就是直抵心间。
    苏慧珍觉得很有意思,微微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但不动声色的笑容来。
    明天的片场,他一定能给她惊喜。
    第96章
    为集中调度、节约经费的缘故,电影并不是按照剧本的剧情顺序拍的,通常是将一个场景、一个演员的戏尽量集中在一起。
    因为小演员小逍遥的暑假即将结束,家长并不愿意让小孩荒废学业,因而商陆将她的戏份尽量安排了前面。开机后的第一场,就是叶森和丁丁的对手戏。
    丁丁是梅忠良和苏姨的女儿,现年九岁,眼睛乌黑而大,可爱的上唇微微上翘,露出里面一对兔牙。
    叶森拎着一盒白切鸡回来时,正看到丁丁在家门口的巷子里玩。
    正是四月份,三角梅盛开得茂盛,平整的水泥路面上落了一地的玫红,丁丁蹲下身,将花瓣一瓣一瓣捡进小小的掌心里,又站起身展开双手,像一架飞机一样在夕阳下的阳光下高高低低地穿梭。
    叶森手里拎着鸡,另一只手夹着烟,镜头跟随着他平稳运动,视角从手里晃悠的白色泡沫外卖盒推远,将他另一只手指微蜷的手、手指间夹着的烟一并收入,继而录入他的瘦削微驼的背影。
    看到丁丁在玩,他站住,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这一场戏没有难度,柯屿只是陪衬,因而很放松。正式开拍前,商陆让小逍遥跟她妈妈先玩了一会儿,把兴致提起来。
    原本以为会一条过的戏,镜头录到巷子口,丁丁入镜,商陆就喊了“卡”。
    柯屿站直身体从角色中抽离出来,看向商陆,条件反射地等着一句否定。商陆对副导演倪天附耳耳语几句,倪天找到小逍遥的妈妈:“孩子演太过了,让她放松点,不要‘演’,要真玩儿。”
    小逍遥已经拍过很多部戏,一看副导演找妈妈,就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导演说她玩得不够自我,她不懂,妈妈也不懂。玩而已,怎么会有小孩子不懂怎么玩?要是连“玩”都演不到,那这些年她是怎么当上童星的呢?
    第二条在场记的打板声中进行。
    监视器后的商陆眉头微蹙,似乎在沉吟的样子,令人猜不透喜怒。小逍遥的妈妈一会看看自己女儿,一会儿看看导演,花瓣捡好,小逍遥站起身开始像飞机一样跑,商陆喊了“卡”。第一场戏就卡了两条,片场气氛一下子有点凝重。小逍遥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妈妈去找导演。
    “她对镜头太熟练,这是第一,第二是太开心,丁丁没有她这么好的童年,她是很孤单的、自己跟自己玩的状态。”
    逍遥妈再次去跟女儿沟通。她蹲下身说了几句,母女两人一起回头看看导演,小逍遥绞着手指点点头。
    第三条开拍,柯屿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后就卡了。孩子的状态从头开始就不对,成做作了,像涂了浓妆面对团购儿童摄影写真的小朋友,充满着不自然的胆怯,很束手束脚。
    商陆扔下对讲机,大步流星走向孩子妈妈。
    “让我直接和小逍遥沟通。”
    他蹲下身也比逍遥高出好几个头,两手搭着膝盖:“什么时候开始学表演的?”
    “四岁……”小逍遥眨眨眼,眼睛里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哭。”商陆说。
    不冷不热的口吻,完全不是哄小孩该有的样子。小逍遥条件反射地抿住嘴,两只手捂住嘴巴。
    商陆笑了笑,“你是演员还是小朋友?”
    小逍遥眼睛眨了眨,把眼泪憋了回去,小小声地说:“演员。”
    “好,现在你是演员,我是导演,导演给你讲戏,你应不应该认真听?”
    柯屿站在遮阳篷下,顺手把道具烟塞进嘴里。果儿也跟着进组照顾他了,正陪在他身边,手里举着一个电扇。
    “商陆会不会吓到小孩?”
    柯屿叼着烟,一边目光紧盯着看他那边的状况,一边淡淡地说:“不会。”
    孩子的确不哭了,笑也是不敢笑的,神色颇为认真地听着商陆讲戏。
    五分钟后,商陆回到导演组所在的遮阳篷下,纵然有场务给他打伞,他纯白色的棉质t恤也依然湿了后背。柯屿刚把道具烟抽完,捻烟蒂的动作被商陆逮了个正着。
    “柯老师,第三支了?”
    柯屿做贼心虚,手抵唇咳了一声,“……不抽了。”
    商陆笑着瞥他一眼,吩咐道:“果儿,看着他。”
    盛果儿一声高昂的“好叻”,惹得柯屿几乎无语翻了个白眼。盛果儿嘻嘻一笑,撞他一下,“哥,我也好想有人管着我哦。”
    柯屿敲了她个板栗,想板起脸训斥她一声,却自己先抿着唇笑了起来。
    “我管你行了吧,多嘴。”
    摄影组准备就绪,第四条开拍。
    丁丁展着双臂,仿佛自己是一架小小的飞机,小小的凉鞋踩过落花,头顶蓦然被阴影笼罩。她停下动作,双手愣愣地放下,仰着头看到隔壁家的叶森叔叔蹲了下来。
    这一条完美通过,直到商陆喊卡,所有人如释重负舒一口气。
    倪天请教导演:“怎么给小演员说戏的?”
    毕竟她妈沟通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一开始还差点把人给吓哭。
    “当个演员,而不是当个小孩。”商陆等着摄影组调整机位,准备下一段镜头。
    倪天默默无语,“那能听懂吗?”
    “她的镜头经验已经很丰富,远比你们想象的悟性高。”商陆淡漠地勾了勾唇,“信任的表现就是一视同仁。”视线一转,见柯屿站在阴凉处,手里的道具烟还剩一截烟屁股,正要偷摸送进嘴里——
    “柯老师,”片场响起导演的声音,柯屿背影一滞,听到商导漫不经心地命令道:“把烟放下。”
    柯屿:“……”
    盛果儿的扑哧一笑淹没在片场的轰然大笑中,柯屿把烟扔下地踩灭,转身无奈地跟商陆对视。
    前两天跟他接吻,踮着脚两手搂他的脖子,商陆吻得深入,紧紧抱着他的腰几乎要将他折过去。长得再也承受不住的烟灰就这么从他指间落下来,扑簌簌落了商陆一后背。
    真是要命的记仇。柯屿无赖地摊开手略耸了耸肩,意思是自己现在很清白。受不了商陆隔着人群的目光里那漫不经心的侵略性,他笑着略微狼狈地躲转过了身。
    苏慧珍正在候场,老杜给她安排了妥帖的助理,苏慧珍说:“我们商导好关心小岛。”
    助理小严一边给她扇风一边附和:“那是,网上私底下都磕他俩cp呢。”
    苏慧珍久未上网,也没微博,便问:“什么是磕cp?”
    小严笑了起来:“就是幻想商导跟柯老师是一对儿。”
    “这怎么幻想?”苏慧珍轻轻皱了下眉,一闪即逝。
    “多着呢苏老师!”小严热心科普道,“cp粉都可会找糖磕糖,他俩的什么互动啊、同台啊、朋友圈交际圈啊,都能解读成恋爱。”
    “真厉害。”苏慧珍敷衍,但语气真诚。
    “何况商导和柯老师还是二次合作,第一次合作就拿了国际重量级奖项,现在他们的cp圈已经壮大得很快了,我猜,肯定有站姐代拍蹲着等互动呢。”
    “站姐代拍,又是什么?”苏慧珍饶有兴致。
    “站姐就是……像大粉,什么超话打榜、集资、做数据冲销量都是靠她们号召,她们在粉圈就是一呼百应的,吵架也冲在最前面。代拍就是商业性行为,整天蹲在各大影视城、剧组、电视台和机场,拍一些高清图或者路透,然后高价卖出去。”
    苏慧珍若有所思,“那就是像以前的狗仔。”
    “有点像,但不全是。”
    苏慧者从她手里接过风扇,状似不经意但温柔地说:“娱乐圈这么多年,说变了,的确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说没变,倒也的确没怎么变。以前的香港电影圈,经常有明星演员主动叫娱记来偷拍自己呢。”
    第97章
    与丁丁的第一场戏过了后,第二场还是在三角梅树下,是一段对话。
    叶森蹲下身,烟夹在指尖。
    丁丁紧紧攥着三角梅,玫红色的花瓣被汗水濡湿,变得透明。
    “叔叔,饿。”她抬着眸,因为从来没跟叶森说过话,眼神里怯生生而天真,像是既害怕,也不害怕。小逍遥不愧是有经验的童星,又经过商陆点拨,整体演绎出的状态都非常到位。
    叶森脸上显出一点意外,是成年人面对一个陌生又新鲜的小玩意儿的漫不经心,小玩意儿跟他说话了,有点意外,有点可爱,他闲得无聊,便逗一下——总而言之,这里面不存在什么心疼怜惜和同情。
    柯屿的眼神动了动,手指点了下烟管,磕掉烟灰,“爸爸妈妈呢?”
    “在澳门。”
    “去澳门干什么?”
    “玩。”
    叶森搬到这个院子不过数月,只知道梅忠良和苏姨两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听巷口小卖部闲聊,一人是做生意的老板,因而总是不着家,一人是小学老师,把班上小孩看得比自己孩子重。
    澳门是他熟悉的地方,叶森问,“他们玩,怎么不带你?”
    丁丁眼神看着叶森手里的烟:“烟。”
    叶森跟着看了下,翻过手掌比了比:“怎么?你也会抽?”
    “臭。”
    柯屿这时候挑了挑眉,商陆喊了卡。
    柯屿直起身,道具师端着烟灰缸,他乖乖地把烟扔进去捻了,才走到导演组的遮阳篷下听商陆执导。
    “不要做多余的表情,内容都在眼神里。”商陆让他看回放,一帧一帧地过。这里有四个机位,一个是透过三角梅的鸟瞰,一个是中景的双人镜头,剩下两个是小逍遥和他的单人机位,小逍遥的是越肩机位,这给观众传递出了与丁丁一般被陌生成年人凝视询问的压迫与紧张。
    柯屿看到画面,曾经刻进脑子里的分镜有了漂亮的、拥有光线和色彩的实质,勾了勾唇。他的头发留长了些,走路时微微驼背,与以往的形象都不同。
    第二条进行到这里,他收住了表情,只把撇过视线,更久地停留在烟头上,继而抿入嘴里比以往更深地吸了一口。
    烟被扔到水泥地上,磕出一串烟灰,丁丁穿着凉鞋的脚上去像踩蚂蚁一样踩了两跤。
    “傻女,你爸爸妈妈出去玩怎么不带你?”
    “他们说我太小了。”
    “他们经常不带你玩吗?”
    丁丁不看他,低着头点了点头,“一个星期去两次,晚上五点钟回来。”
    光线西斜,太阳已经快沉了底,这是宁市四月份晚上六点多的光景。
    “哪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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