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声音消停了，顾曳一下子就愣住了。
    季佩佩打顾曳屁股的手也停了下来。
    只见沈焕那只被顾曳弄脏了的手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拍在顾曳的脸上。
    顾曳诧异得只有眼珠子动了动。
    欺负他了这么久，他总算知道还手了诶。
    沈焕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有了种很畅快的感觉，他揪着顾曳的脸拧来拧去，愤愤道：“傻子，难怪全班就你一个人数学不及格。”
    顾曳惊呆了，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要拿学习说事？
    是妈妈说的啊，幼儿园的小朋友就应该开开心心地玩，学习什么的长大再说的啊！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数学下九十分的，不及格的钉子户，顾曳“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幼儿园好多小朋友都说他是傻子，他都不在意，可是沈焕也这么说，难道他真的是傻子吗？所以学习什么的长大再说是用来骗傻子的吗？
    顾曳的人生受到了打击，哭得昏天暗地。
    沈焕看着嚎啕大哭的顾曳手足无措，慌忙地给他擦了擦眼泪，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做错事般地站在那。
    顾曳泪眼汪汪地看向自己妈妈，希望她说点什么安慰自己。
    季佩佩又兴奋又新奇地看着他，“继续哭，别停，我拍个照片和你爸分享一下。”
    顾曳打了个哭嗝，“……”
    他不是亲生的。
    两家大人原本是想小孩子闹闹挺正常的，以后长大懂事了就好，毕竟像这样的从小相知一起长大的关系很难得，但架不住他们三五天闹一回。
    顾曳还好，心比海宽，又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沈焕性子沉闷，很多事都憋心里，他们怕沈焕受委屈，想着要不别老把两个孩子放一块，等他们懂事点再说。
    两边大人商量完，季佩佩回家和趴在沙发上掰手指算数学题的顾曳说，“好了，你弟弟被你欺负没了。”
    顾曳正撅着屁股，对着三加五愁眉苦脸，闻言一听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小脸一皱，深受打击，“啊？”
    那边，沈焕的父亲沈舒平委婉地询问着沈焕的意见，“以后放学爸爸接你回家，你在学校等一会，就不和小曳一起回来怎么样？”
    沈焕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沈舒平一眼，也不回答，他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沈舒平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想什么，摸着他的脑袋笑了笑，把他抱到了腿上，故意问道，“以后爸爸妈妈轮流去接你好不好？”
    “不要。”沈焕抬头突然说道。他板着小脸认真分析道：“他现在欺负不了我了，所以不要。”
    沈舒平问他，“你不是讨厌他吗？”
    沈焕哼了一声，“讨厌。”顾曳是他最讨厌的人了！
    “那你还想和他一起回家？”沈舒平笑了起来。
    沈焕纠结了一会，他一时还不能表述这种复杂的情绪，只是好奇的问道：“讨厌他就不能和他一起回家吗？”
    虽然很讨厌，可当顾曳围在的他身边吵吵闹闹时，他好像就没那么无聊了。
    沈舒平看着他两条小眉毛皱得发紧，觉得小孩的思维十分有意思，大笑道：“可以，那你要明天自己和小曳说。”
    沈焕又抿嘴不说话了，最后才点头同意了。
    上小学三年级后，顾曳懂很多事了，已经不欺负沈焕了，就爱整天叽叽喳喳地粘着他，张口就道，“哥哥保护你。”
    要不然就戳沈焕脸上的小梨涡，哀愁道，“你喊我一句哥哥呗。”
    “喊嘛喊嘛。”顾曳开出条件诱惑他，“你喊一句，我做你一天的小跟班。”
    沈焕心想：不喊你不也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
    两人年纪再大一点时，他们在外面就不会表现那么亲密了，倒也不是两人关系疏离了，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顾曳主动粘着他的，顾曳不主动了，两人在外面就几乎没什么互动了。
    沈焕意识到他对顾曳心思有些微妙时，是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顾曳身边的朋友总是很多，他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欢声笑语一片。而他和顾曳的性格截然不同，相熟知的朋友也不一样。
    他才突然意识到，顾曳好像对谁都很好，永远都是讨巧的一张笑脸，不在是不厌其烦的只围在他身边了。
    这让他生出一些莫名的郁闷和自恼，那几天他不露痕迹地疏离顾曳，而顾曳的一举一动又分外能牵动他的心。
    他看到顾曳对着别人笑，就想把他的脸掰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常常会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情窦初开后，他的心态又平和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是不一样的。
    顾曳对那些人和他是不一样的。
    现在想来他其实很早就喜欢顾曳了，即使小时候不愿承认，但顾曳的性格一直都很吸引他，即使老是被捉弄欺负，他还是会想要靠近他。
    那些朦朦胧胧的感觉习以为常了，就不那么容易被察觉。
    等沈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顾曳早就在他安静的小世界里，开始上蹿下跳作威作福了。
    他暗恋顾曳有四年了，那个小傻子估计还以为自己和他一样，是受信息素的影响突然情窦初开的。
    -
    早上，沈焕叫醒顾曳后，推着他去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