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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嬴政 第88节

    侍者重复道:“是……这位小君子的兄长。”
    “王……”不等公子文治喊出来,成蟜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对他使劲摇头。
    虽然朝廷不禁女闾,甚至女闾是官方开设的场所,但一国之君前来逛窑子,还是有些说不过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公子文治后知后觉压低声音道:“王上来了,怎么办?”
    成蟜道:“你在这里顶着,这里有没有后门?”
    “后门儿?”公子文治还没反应过来,成蟜已然要开溜,对侍者道:“快,带我从后门离开。”
    这种家里来“抓奸”的事情,女闾的侍者们其实见怪不怪了,登时了然的微笑,拱手道:“小君子不必惊慌,您请这边走,这面便是后门,与前面的街巷不通着。”
    “你、你别走啊!”公子文治道:“你去哪里!你走了我怎么办?哎你……”
    成蟜不讲义气的一溜烟儿便离开了,跟着侍者出了屋舍,从后门溜走。
    公子文治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开溜,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嬴政一身便服,饶是便服,高大的身材,不苟言笑的脸面也被衬托得十足威严,令公子文治只是看了一眼,便觉腿肚子转筋!
    “王王王……”不等公子文治喊人,眼珠子瞪圆润,嬴政后面还有人跟着走了进来。
    “哥?!”
    是公子文治的兄长,公子琮。
    公子文治震惊的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公子琮黑着脸道:“治儿,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宿醉头疼么?怎么不在家里歇息,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这……我……那个……其实……”公子文治支支吾吾,心想惨了惨了,我哥都跑来了。
    嬴政环视了一眼屋舍,没看到成蟜,凉飕飕的道:“蟜儿呢?”
    公子文治硬着头皮道:“蟜……谁?就我一个人啊,我一个人出来顽的,没有旁人啊,哈哈哈、哈哈——”
    嬴政幽幽的道:“哦,是么?”
    不等嬴政继续逼问,公子文治感觉浑身凉飕飕,一个没骨气,立刻大声招供:“成蟜刚才听说你们来了,从后门直接跑了!我拦他了,但是没拦住!他这个不讲义气的,不关我的事儿!”
    “阿嚏——”成蟜从后门溜出去,登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感觉有人背后叨念我?不会是小舅舅把我给出卖了罢?”
    成蟜跑出去,现在回宫肯定是自投罗网,绝对不能回去,去公子文治的府邸也不安全。
    成蟜四周张望了一阵,该去甚么地方躲一躲呢?总得等天黑了之后再回宫去,免得与嬴政撞上,真的没脸见人了。
    “小君子!成小君子!”一个仆役小跑着迎上来,十足的谦卑,一直点头哈腰,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你识得我?”成蟜奇怪。
    “可不是么?”仆役谄媚道:“成小君子可是君上当前的红人,谁不知小君子年纪轻轻便入仕,还封了舍人呢!那可是天大的荣光呀!”
    成蟜挑了挑眉,并不接着他的巴结:“有事儿么?”
    “是这样的,”仆役笑道:“方才我家主人看到小君子您孤身一人,还请小君子去喝杯薄酒,您看,就在这面,这家酒舍是咱们咸阳中顶好的,小君子,不知可否赏光?”
    成蟜道:“你家主人是谁?”
    “这个……”仆役道:“小君子前去见一见,便知晓了。”
    成蟜本不想去见,这般故弄玄虚,必然是朝廷中人,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地方去,且时隔七年才回到秦国来,正好探一探咸阳的虚实。
    于是成蟜道:“导路罢。”
    “是!是!小君子,您这边请,小心踏垛。”
    成蟜跟着仆役一路往酒舍中走,来到了酒舍的后院儿,十足的幽静清雅,仆役推开一间屋舍的大门,便不再往里走,拱手道:“成小君子,您请。”
    成蟜入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席上,正在亲自打酒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并不年轻,双鬓斑白,衣着奢华难以企及,是平头百姓根本不敢奢望的程度。
    男子看到成蟜哈哈一笑,站起来迎接:“成小君子,我可是将你盼来了!”
    成蟜一看,登时了然。
    ——吕不韦。
    成蟜这次归来,与吕不韦的正面接触并不多,但在腊祭庆典上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因此并不陌生。
    成蟜拱手道:“吕公。”
    吕不韦殷勤的请成蟜坐下来:“成小君子,您太客气了,这一声吕公,我可受不起啊!”
    秦王异人还在世的时候,因为感念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令吕不韦为丞相,封文信侯,如今嬴政即位,虽吕不韦已然不是丞相,丞相之位由昌平君公子琮来坐,但吕不韦仍然食邑十万户,为文信侯。
    到了战国时期,诸位国君以王自居,也像曾经的周天子一样开始册封诸侯,吕不韦被册封,客套一点的,便可以称呼他为吕公。
    成蟜并不理会他的虚以委蛇,而是一板一眼道:“吕公才是客气,吕公身为秦廷老臣,哪里是蟜一个小辈可以比拟的?”
    “哈哈哈!!”吕不韦假笑起来:“成小君子,今日我与你一见如故,咱们可要好好儿的饮一杯。”
    “来人啊!”他说着,拍了拍手:“请讴者进来助兴。”
    讴者显然早有准备,鱼贯而入,安静的屋舍立刻热闹了起来。
    成蟜打眼一看,好家伙,这些讴者怎么……怎么都是男子?
    一个个涂脂抹粉,脸上的粉敷得比墙皮还要厚、还要白,一走过来香气逼人,惹得成蟜登时“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喷嚏。
    “小君子——”讴者捏着嗓音,撒娇一般拉着长声,两个讴者靠过来,一左一右夹住成蟜,攀着成蟜的胳膊,又摇又晃:“小君子喜欢听甚么曲儿,妾给小君子唱,好不好?好不好嘛——”
    成蟜:“……”
    “小君子——吃果子,妾来喂小君子。”
    “小君子,饮酒呀!幸酒嘛——”
    成蟜登时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被八爪鱼抓住了,身边都是触手。
    吕不韦笑眯眯的道:“成小君子,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门客,无论是他们的琴技,还是歌喉,都是一等一的,小君子在旁的地方,决计找不到再好的,还请小君子笑纳,若是小君子看得上眼,这十个门客,今儿个晚上便都送到小君子的府上,还请小君子尽兴!”
    成蟜:“……”吕不韦怕是对我有甚么误解?
    为甚么不送美女?一水儿的男子是怎么回事?还涂脂抹粉的。
    “啊……阿嚏……”成蟜又打了一个喷嚏,两眼泪哗哗的,生理泪都要流下来了,使劲扇了扇风。
    成蟜连忙推拒,让那些“门客”离自己远一些,道:“吕公,若是有话,您不妨直说。”
    “成小君子真是……快人快语啊!”吕不韦道:“其实……今日我便是想要结交成小君子。”
    成蟜被那些脂粉气熏得头晕,赶紧不着痕迹的抓住大傩伥子玉佩压一压,顺便读一读吕不韦的心声。
    吕不韦:【若敖成蟜不可小觑,若是能将他拉拢到我的阵营来,说不定日后便可以扳倒公子琮,重新夺回相位。】
    成蟜挑了挑眉,吕不韦是来拉拢自己的。
    只不过成蟜心里有数,如今嬴政已然即位七年,吕不韦的“气数”将近,并不会越来越好,反而愈发的落寞,他想要夺回国相之位根本不可能。
    成蟜并不想惹一身腥,微微一笑道:“不瞒吕公,吕公您出身名门,家底丰厚,又是侯爵,任是谁不想结交呢?”
    吕不韦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儿,只可惜,成蟜还有后话。
    “只可惜……”成蟜话锋一转:“只可惜,蟜没这个福分。蟜乃是楚国的落魄宗族,如今被楚人遗弃,幸得王上垂青,才能苟延残喘至极,实在是自惭形秽,又如何能高攀吕公您呢?若是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要笑话我成蟜眼高于顶?实在不成体统。”
    吕不韦张口想要劝说,成蟜不给他这个机会:“都说无功不受禄,看来今儿个这杯酒谁,蟜实在受之有愧,便不多留了。”
    说罢,直接起身走人。
    “小君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们赶紧阻拦:“小君子,再饮酒啊,别走嘛——”
    成蟜一点子也没觉得旖旎,又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捂着口鼻离开了屋舍,推门出去。
    “哼!”
    成蟜耳聪目明,离开了屋舍,还能听到吕不韦在里面发脾性的声音:“这个若敖成蟜,真是给脸不要脸!”
    成蟜挑了挑眉,也不动怒,幽幽的感叹:“这吕不韦真是不知足,都没几年快活日子了,还在可劲儿蹦跶。”
    成蟜在外面溜达了一天,腿都走酸了,因着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带银钱,连个吃食都买不起,想去公子文治家里蹭饭,又唯恐嬴政在守株待兔,最后干脆咬咬牙,还是饿着肚子罢。
    眼看着天色黑沉沉的,若是再不回去,章台宫便要下钥了,成蟜这才顶着疲惫的身躯回了章台宫,往自己下榻的屋舍而去。
    寺人见他回来,禀报道:“成小君子,小君子被长公子带着,今儿个夜了,便宿在长公子的殿中了。”
    “好。”成蟜摆摆手,示意仆役可以退下了。
    他腹中饥饿,但是身子更累,瘫倒在榻上,实在爬不起来。
    成蟜昨夜身子透支,今儿个一早便跑出去,做了一天的“游魂”,体力已经全部耗尽,因着一直在走路的缘故,下面羞耻的地方隐隐作痛,十足的不舒服。
    成蟜胡乱的扎在榻上,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过去。
    章台宫,路寝之中。
    “王上,”寺人前来通报:“王上,成小君子回来了!回来了!”
    嬴政看了一眼时辰,脸色黑压压的道:“卡着点儿回来,真是反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简牍,道:“摆驾。”
    “是,王上。”
    嬴政匆匆来到成蟜下榻的屋舍,屋舍里悄无声息,便没有让寺人通报,自行推开门入内。
    果不其然,虽然亮着烛火,但成蟜和衣躺在榻上,也不盖被子,反而把被子抱在怀里,已然熟睡了。
    嬴政让寺人在外面等候,自己走进去,一看到成蟜这困顿的小模样儿,眼底乌青了一大块,甚么脾性都发不出来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啊。”
    嬴政小心翼翼的将成蟜摆正,把被子给他盖上。
    “嘶……”成蟜兀自沉浸在睡梦中,却抽了一口冷气,微微蹙眉,似乎是牵扯到了疼痛的伤处。
    嬴政也立刻蹙眉,他心中有些了然,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成蟜本就十足的青涩,加之饮了酒,故而热情豪放,免不得把自己弄伤,今儿个又在外面瞎跑了一天,不难受才怪呢。
    成蟜睡得不踏实,抱着锦被呢喃:“唔,疼……”
    嬴政将早就备好的软膏从袖袍中拿出来,看了看沉睡的成蟜,没有叫醒他,而是动作轻柔的褪下他的衣袍。
    成蟜做了一个梦,确切的来说,是做了一个春梦。他竟然梦到自己与嬴政做那种事情,食髓知味的快感席卷而来,仿佛浪潮一般将他吞没,成蟜甚至感觉不够,主动的轻轻摇晃,口中发出紊乱吐息,嗓音支离破碎的一塌糊涂……
    清晨的眼光从户牖照入,轻轻的洒在成蟜的眼皮上。
    成蟜伸了一个懒腰,动作卡在一半,以防牵扯到下面的痛楚,奇怪的是,成蟜仔细感受了一番,并没有任何痛楚,今日竟然比昨日要清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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