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小黑屋,tannen便发现方sir他们全部都在,连madam邱素珊和a组沙展游兆华居然也在。
“?”
怎么?大家这么爱看易家怡的审讯现场吗?
……
……
家怡关好审讯室房门,拉上审讯室隔板,走到直录摄像机前‘哒’一声关掉收音功能,随即转过头,对上坦然望着自己的凶手刘旭杰。
“继续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家怡站在椅子边,一手撑着椅背,一手闲适地插在兜里,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不明白我要承认什么啊,madam。”刘旭杰双手搭在桌面上,银手镯和桌面碰撞,发出咔啦啦声响。
家怡目光顺着手铐向上,瞧见他手腕上也有青紫淤痕,显然在他们争斗过程中,不止她碰撞擦伤,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轻声笑了笑,她开口道:
“觉得自己很厉害,认真规划,可以杀掉身份地位极高的富豪和社团大佬?结果却被一位远比你瘦小的女人缉拿,不觉得丢脸吗?”
“你是专业做这个的,我被专业人士捉住,有什么丢人?一位本该保护市民的探员,当街捉捕无辜市民,殴打无辜市民,你呢,madam?觉得羞愧吗?”刘旭杰音调平常,眼神淡淡,反问时也不怎么带怒气。
看起来是个好冷静从容的大叔。
家怡淡笑了下,“我们不要讲这些无意义的废话,警方已经了解了你杀害赵东生当日的所有事。再告诉你一件事,方才送谷晓岚离开时,我在警署门口也看到了梁丰实的尸骨。你知道梁丰实是谁吧?2年前你杀掉的那个游街烂仔啊。
“两件凶杀案加跟踪和非法潜入他人居所,你觉得自己还能逃脱法网吗?
“老实坦白了,法官说不定会因此判你□□而已。你现在抵死不认,是想吃枪子吗?”
“……”刘旭杰垂眸想了一会儿,便淡淡笑笑,照旧不答话。
警方总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在他们这些人之间,却有另一套说辞:‘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现在他不了解警方到底真的掌握了多少证据,又有多少是在诈他。
不承认,不开口,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所以,无论警方说破天,他都不会承认更多了。
家怡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抿唇一笑,她拉过椅子,潇洒入座,双手搭在桌案上,侧身坐得舒舒服服了,才语气平缓地开口:
“22日晚,你在赵东生家里,给了他致命一刀,然后从容不迫地将赵东生带到车上。赵东生心脏受创已经活不成了,看起来神志不清,也没能力呼救。所以原本你是想将他放在车后排,假装成带着受害者就医的样子,拉着他在城市里兜风,直到天黑人稀少,再按照规划将他载到金山掩埋。
“但是没想到,赵东生生命力那么旺盛,胸口中了一刀不止,居然还有力气跳车逃跑。”
刘旭杰仍放松坐着,他望着家怡,努力猜测警方是根据什么线索推测出这些。
当时在施勳道大转弯处没来得及清理的追逐现场、足迹、血液,还有什么呢?
他在别墅里留下的足迹等,可以狡辩说是进去等客人时留下的;施勳道大转弯现场只有赵东生的血迹,他是没有留下指纹的,就算有鞋印,这种证据的唯一指向性有多强呢?
再有就是今天逃跑时掏出来的匕首,他可以说是赵东生坐车时掉落了,自己捡到的。后备箱他仔细清理过,警方还能采集到赵东生的血迹吗?就算采集到了,血液的量,足够做dna化验吗?
思来想去,刘旭杰都觉得自己仍有机会。
家怡似乎也并不因为他的淡然感到沮丧。
她姿态比他更放松,也更笃定,饮一口水,她慢条斯理继续道:
“在施勳道大转弯处,将赵东生带回车上时,你改变了主意。将他绑好,塞上嘴巴丢入后备箱,殴打至确认他不会捣乱后,你才锁好后备箱门。
“这时你有点介意赵东生是否在车排后座上留下鲜血,便打开车后排的小顶灯,查看座椅上确认没有沾血,又用纸擦了擦脚垫上滴落的血液和车门把上的血手印,这才坐回司机位。
“之后,你车速平稳地下山,路上开车窗吹走血腥味,并悠闲的将右手搭在车窗框上。
“在半山等红灯时,前面走过一对母子。那位母亲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裙,你很喜欢,一直盯着对方看,直至红灯变绿灯,又停了好一会儿才启动汽车。”
刘旭杰逐渐眯起眼,原本放松的肢体也变得紧绷。
他坐直身体,有些不可思议的瞪住易家怡。
张了张嘴,刘旭杰心里涌上太多疑惑,竟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知道的?
当时除了那对母子外,附近只有他一辆红的,这位探员怎么会知道?
就好像……就好像她当时也在现场一样……怎么会这样?
家怡看到他淡然的表情崩裂,忍不住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只有击碎他的自信心,他才能进退失据,任探员支配。
此刻刘旭杰的反应,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现在的反应还远远不够,家怡继续加码:
“之后你运气很好,一路绿灯,进入中环后,很快你便拉到第一位客人,对方是个胖男人,要去红磡赴约,路上很不耐烦的一直催促你。
“但你除掉了自己的重要‘情敌’,心情很好,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反而一直很有耐心地回应乘客。对方下车时,甚至还好心提醒其不要掉落东西在车上……
“……你接到的第六个客人是个在油麻地参加谢师宴会后,打车回红磡家里的中学女生。这位乘客很乖巧很讲礼貌,你很喜欢,路上与她谈心,甚至还讲到了香江当下的经济状况。
“她下车时,回头与你道歉,你没有立即将车开走,一直目送她走进社区铁门,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才驱车离开……”
家怡一个一个地描述他那天晚上拉过的客人,偶尔忘记细节了,便拿出笔记本看一下自己做过的记录,接着又继续绘声绘色、如数家珍。
刘旭杰的呼吸逐渐变得局促,他胸口不自觉顶住审讯桌边缘,搭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相握,并紧张地用力搓捏。
他那张一直平静的脸,也被诸多复杂表情侵占,时而恐惧、时而疑惑、时而不敢置信、时而茫然无措……
易家怡直击刘旭杰的逻辑和理性,摧枯拉朽,在其脑内折腾至山呼海啸。
在这一刻,家怡柔和平缓的语气,在他听来却如洪钟在耳边震响。
“……之后你打开车后箱,盯着赵东生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之扛出来。
“背着他上山时,赵东生还活着,你并不急着让他死。
“你想让他知道,你在挖的坟墓是提供给他的。
“你享受在精神上折磨这位强劲的情敌……”
刘旭杰胸口剧烈起伏,当家怡目光不经意看向他身后时,他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身。
从椅子上弹起,刘旭杰盯着方才家怡扫视的方位,眼神惊恐地快速梭巡,仿佛那空无一物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鬼怪。
家怡并没有管他,她表情转冷,语速也渐渐加快:
“杀小阿飞梁丰实,是因为他一直骚扰谷晓岚,对吧?
“你早就知道了梁丰实每天在哪里混,几点出门,几点回家。那天晚上梁丰实喝了好多酒,跟朋友分别后,醉醺醺地独自晃悠回家。
“你开车尾随到梁丰实家楼后,在对方准备绕过大楼时,你利落地换挡、拉手刹,戴上黑色手套,下车后甚至谨慎地戴上黑色的帽子和口罩。
“那边的路灯坏了,是你选择了这个路灯坏掉的角落,还是为了在这里杀死梁丰实,你用石子敲碎路灯,创造了这个最适合实施杀人计划的角落?”
刘旭杰并没有回答易家怡,他张大嘴巴,用力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易家怡。
那已经是2年前的事了,警方怎么可能还有那时候的证据?
今年才有一些特殊路段开始有闭路电视能摄录追踪行车和车祸,两年前可没有闭路电视啊,更不要提梁丰实住的烂区了。
不!不可能的!
警方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推理到这种程度的证据的,那……那为什么这个女警会知道?
那天那个时间点,附近根本没有人,他做事很谨慎的,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
这件事明明只有梁丰实知道,那个死烂仔死得透透的,是他亲手埋的啊!
不可能的!
刘旭杰不自觉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墙壁。
他微微佝偻地贴墙站在这间审讯室里、距离家怡最远的地方。
他双手悬举在身前,这是个防卫姿势,代表着他此刻完全丧失了安全感,正处在极度恐惧之中。
家怡瞪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杀人时,他可曾想过会有一天,因为自己做下的事,被吓得失了魂?
双眉微竖,家怡霍地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质问:
“……你从后面猛冲过去,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狠狠勒住梁丰实脖子。
“喝醉的人反应很迟缓,肢体控制力也弱,当时的梁丰实即便比你年轻,比你高大,却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你将他向后拖拽,勒紧他的脖颈,几乎是依靠他自身的重量,将他勒死。
“黑暗中,你靠着大楼侧壁,和梁丰实一道隐在黑暗中。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梁丰实双脚不断踢蹬,地上泥土翻飞,使你不得不眯起眼,微微扭头避免沙土眯眼。
“他用力抓挠脖子上的绳,抓到指甲翻起,脖颈处被自己挠得鲜血淋漓……
“我说的对不对?”
刘旭杰骇得瞪住易家怡,眼神慌乱,茫然无措。
当家怡全部讲完,他已是脸色惨白,整个人完全失去之前的从容和理性,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家怡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绕过椅子。
刘旭杰立即吓得向后紧靠,背被撞疼了也顾不上,眼睛死死盯着易家怡,不敢眨眼,不敢稍移。
家怡却不是要靠近他,而是转身到直录摄像机前,打开了收声按钮。
再次转过头,她看着刘旭杰,开口问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赵东生并没有叫计程车,你到底是以什么理由,顺利进入到赵东生家里呢?”
家怡直望刘旭杰的眼睛,站在原处,并不急着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好半晌,理性被击溃的刘旭杰才轻颤着嘴唇,开口道:
“赵东生和太太的婚姻很自由,他们各自生活,并不做太多交流。我没事就去赵东生家附近打转,有时开着计程车,有时不开。我去赵家佣人常去的菜场,跟着佣人逛菜市场,听佣人与菜贩或者肉铺档老板聊赵家的事。还有,我跟踪赵东生和赵太太……我可以确定,赵东生和赵太太做事,都不太会跟对方汇报。
“那天,我……我按门铃后说是赵太太雇的司机,来取赵太太遗落的一盒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