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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10节

    突然,屋内传出一声闷哼。长孙蛮瞬间尖起耳朵,她听了半晌,实在没分清那些响动声,只好从指缝里偷偷窥去,正好看见屏风脚下,落了一根振翅欲飞的金蝶簪。
    长孙蛮眨巴眨巴大眼。虽然但是,这似乎大概貌似差不离是她娘头发上的……吧?
    长孙蛮顿悟,小脸通黄。
    第13章 玉京(四)
    一群小宫女疾步跑来,候在门外,其中年纪最大最稳重的敲了敲门,斟酌着轻声问道:“殿下?殿下可歇息了?”
    萧望舒挣脱不开他的手,又不愿旁人窥伺,只能冷冷道:“无事退下!”
    小宫女们一缩脖子,听出了长公主心情很不好,纷纷低头往后退去。
    长孙无妄松开手,懒懒站直了身,将手中空下的药碗放在一旁。
    他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夜已深了,长公主早些歇息吧。紫宸殿国事虽多,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长公主不必过于忧思。”
    他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殿门大开,外面的小宫女们埋低了头,谁也不敢往里细看。
    萧望舒喉头发紧,苦药味儿卷土重来。
    ……
    没想到她爹过来还真就为了完成任务。药碗一空甩手走人,干脆利落得让长孙蛮叹为观止。
    翌日赴宴时分,萧望舒先行一步。长孙蛮打算去平就殿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她爹娘的青春记录册。结果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后,小宫女们把她看得更紧了。
    长孙蛮只能委委屈屈趴在车辇上,望着路过的平就殿迎风落泪。
    幸好她有一群猪队(划掉)小伙伴们。长孙蛮小手一挥,表示要玩捉迷藏。六皇子屁颠屁颠奉送上绫带,石头剪刀布一圈,穿金戴银的林滢跺跺脚,不情不愿拿绫带蒙住了眼睛。
    片刻后,跑毒成功的长孙蛮一脚蹬在台阶上。头顶悬着方匾额,“平就”二字尤为端严。
    她叉腰喘口气,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嘀咕:“林滢吃什么长大的,追了我两个宫门三条道还不放过,真是……”
    “真是苍了天了!”
    长孙蛮木着一张脸,看见从树后跳出来的魏山扶,差点气成鼠片。
    魏山扶边走边抖衣袍子,喋喋不休念叨:“林滢今天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穿得像个花孔雀,跑起来比山鸡还快!就不能跟长孙蛮那个弱鸡好好学……”他一抬眼,嘴巴本能闭上。
    弱鸡本人微笑:“你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魏山扶你是真的狗。”
    魏山扶:……?
    瞟了眼平就殿大门,魏山扶放下袍子,三步两跨冲过来,蹲在台阶上叹了口气:“长孙蛮,让我猜猜,我是不是又坏了你的好事?”他诚意满满地问道:“你想进平就殿?”
    长孙蛮欲言又止。
    岂料魏山扶吊儿郎当站起身,袍子一撩,胳膊腿支在正中央,当起了门神。他挺了挺胸脯:“想什么呢长孙蛮!我要不举报你爬墙,我自己都不信。赶紧准备准备跑吧,林滢还满大宫的找你绑绫带呢。”
    长孙蛮的拳头捏了又捏,“……给爷起开。”
    魏门神威风凛凛岿然不动。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长孙蛮一跃而起,重拳出击:“狗东西!受死吧!今天就教你什么叫父爱如山!!”
    ……
    一炷香后,互相称爹的两人翻越窗台,狗狗祟祟摸进了藏书阁。
    长孙蛮忙着到处扒拉史书,魏山扶悠哉悠哉东晃西看。一番搜寻无果,正要放弃的长孙蛮陡然听到一声天籁:“……成宗十三年录簿。”
    她眨巴眨巴眼睛,那年萧望舒正在平就殿进学!
    魏山扶抬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薄册,“平就殿的史书被一场大火烧毁过。再说,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你要找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正史中。还不如翻翻殿中录事记的薄册。”
    长孙蛮猛男落泪。
    魏山扶就是个脚踩双buff的挂逼,杰克苏男主还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说归说,长孙蛮还是眼巴巴地凑过去,跟魏山扶一起翻看这本录簿。
    魏山扶是个好学生,好学生都喜欢念书。长孙蛮这条咸鱼自认不善识字,蹲在旁边,听魏山扶一页页读着。终于翻到一条可疑信息:“九月霜降,微雨。主与燕世子……涉事者,已移交掖庭处理。”
    魏山扶哗啦啦往后翻了翻,再没瞧见其他。他捏了捏下巴,手指头戳在那两个蝇头小字上,“去这儿!掖庭掌簿里有记录,这个人一定跟你爹娘关系匪浅!”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翻窗奔往掖庭。
    官署里收纳齐整,顺着年份往下数数,魏山扶一下就找到了成宗十三年的掌簿。
    他俩松口气,相视一笑,临窗捧着大册子翻阅。官署昏暗,蝇头小字看不清楚,正好窗外临湖,光线尚可。魏山扶估摸月份往下划拉,却只有一行墨迹。
    “贱籍楼氏,胡奴,入掖庭司仆役,后调入教坊司。”
    长孙蛮一阵失望:“查来查去居然在教坊司,看来只有明天出宫去寻了。”她合上大册子,一把抱起来,“马上就要开宴了,幸好这里离宴会不远,我待会儿带你抄近路。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小葵会派人来寻的。”
    魏山扶甩了甩发酸的手,道:“没事,明天我来公主府找你,咱们一起去教坊司……”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拉着她迅速缩回窗底。长孙蛮直觉不对,瞄眼一看——
    湖光泛澜,不远处是一座萧条旧亭,有两人谈笑风生。黄昏余晖的暖光四散,落在雍容宫服上,女子微一偏头,露出了男人懒懒带笑的脸。
    长孙蛮眼皮一跳。
    魏狗幽幽低语:“钩弋殿夫人?你爹?……长孙蛮,看来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啊。你爹这出釜底抽薪,妙,妙啊。”
    ……妙你个头啊。
    皇帝宫里佳丽不多。除了眼熟皇后淑妃,也就钩弋殿里的那位夫人。钩弋夫人出自公西氏,是当年陛下的伴读,年少时也曾在平就殿进学。
    长孙蛮挥了挥拳头,威胁他赶紧闭嘴。魏狗摊手摇头,示意她再看看。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钩弋夫人拔下发间玉钗,对着燕侯盈盈一笑。紧接着,她爹从容伸出手,接过了那只莹润透亮的玉钗。
    全程目睹了亲爹劈腿戴绿帽的阴间操作后,长孙蛮闭眼吸氧。
    ……救命。
    第14章 玉京(五)
    水滨寒气湿重,万俟葵为阖眼休息的人披上狐裘。不远处疾步走来一人,官服苍青,俊挺端方。他匆匆停在纱帘外。萧望舒听到动静睁眼,道:“这段时间你接手御史丞事,好好熟悉熟悉,别给他人留下可趁之机。”
    傅誉垂首应道:“那卫尉府那边……?”
    南北两军编制,一为卫尉府,一为执金吾。成宗期间,公西丞相党羽无数,卫尉府多为其爪牙。朝中党派大多拥立显赫,萧望舒干政多年,公西氏却一直是她最明显也最棘手的政敌。
    萧望舒沉吟了会儿,“长安现在不安稳,盯紧卫尉府,先不要妄动。”
    傅誉领命。
    稍顿后,他又苦笑道:“朝中不少人担心陛下身体。虽然丞相失势,但公西氏的爪牙并不止文家。燕侯进京,各地也派了人过来,眼看拥立五皇子的人越来越多,皇后和薛家十分着急。我听到风声,他们想联名上折,奏立六皇子为太子。”
    水声涛涛,萧望舒收敛笑意。她淡声吩咐道:“你去告诉薛家,这段时间不可再提此事。太子的事,孤自有安排。”
    ……
    临近开宴,小道上乐声悠扬。魏山扶咬着根青草,双手枕在脑后,睨她:“你娘久居长安,两人都不怎么见面。大过节的,想开一点,你爹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爹勾搭有夫之妇,你觉得我能忍?”
    魏狗嫌弃:“你娘跟他关系不好,他还不赶紧找人生个儿子?”
    长孙蛮大怒:“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重男轻女的货色!”
    魏山扶摔草:“长孙蛮你脑子不好我替你治治!你爹要没儿子谁还敢替他卖命!”
    长孙蛮一时语塞。
    魏狗冷哼:“不是我重男轻女,你爹他压根就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儿子继承爵位,等你爹一蹬腿,燕侯这个位置可就不姓长孙了!”
    路已至尽头,宫灯灿烂,精致华美的衣裙相互簇拥。魏山扶的话如一滴冷雨,瞬间没入了喧哗席间。
    ……
    自古以来,领导人都喜欢说说场面话,皇帝也不例外。长孙蛮没林滢得宠,坐在她娘身边,乖巧得像只鹌鹑。
    林滢蹲在皇帝食案旁,努力埋低了头,试图让案角挡住她亲舅横飞的唾沫。
    待萧复说完一通,乐伎抱着琴纷纷入场。幸而丹阳念着她。林滢听到亲娘召唤,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去,天真得没心没肺。
    小小年纪就被生活剥下所有尊严的长孙蛮十分艳羡。
    也不知道是谁排得筵席,燕侯与长公主相对而坐。即使中间隔着花枝招展的舞姬,在场诸位都感觉到空气在逐渐凝滞。好在她娘很淡定的举起杯子,说道:“陛下,教坊司排了新舞,您要不看看?”
    皇帝很少拒绝长公主的提议,这次也不例外。教坊司里的伎子们彩衣飘飘,踩着乐声婀娜多姿。
    长孙蛮没心思看这些,她一个劲儿盯着她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极了春风得意的x夫。而她爹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一颗又一颗的放进琉璃碗。
    “……奴楼氏。”
    长孙蛮疑惑循声望去。
    伎子悉数伏地,惟有中央站着一个丰腴女人,她云鬟松松,被皇帝揽在怀里。她娘再次举起杯子贺道:“陛下开怀就好。来人,带楼美人下去更衣。”
    皇后脸色铁青,钩弋夫人仍在笑着,新晋的后妃楼氏面带红云。
    平就殿翻到掖庭的两人:喵喵喵?
    魏山扶对长孙蛮龇牙咧嘴,比着口型问她怎么回事。长孙蛮黑线,她还想知道呢!这个教坊司出身的楼美人,昨日还来公主府准备表演跳舞。
    怒怼魏狗后,长孙蛮转脸看了眼公主娘。萧望舒面无波澜的在饮酒。对面走来一个宫人,奉着满碗葡萄说:“郡主,这是燕侯送过来的。”
    长孙蛮嘴里疯狂冒酸,她盯了眼长孙无妄,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剧本里萧望舒是死在内宫的,太后传信说得到了燕侯把柄,而这个太后似乎……姓楼。
    长孙蛮当机立断,对她娘说:“我要去阿爹那里吃葡萄。”
    萧望舒杯子一顿,“这有一大碗你还没吃。”
    长孙蛮站起身,捧着琉璃碗往她娘面前推推,“阿娘吃。我让阿爹再给我剥。”
    洗完手准备喝酒应酬的长孙无妄:……。
    长孙蛮蹬蹬几步跑过去,坐在宫人刚铺好的筵席上,小声问她爹:“阿爹,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楼氏?”
    她爹瞄她一眼,“嗯”了声。长孙蛮热情高涨,她拉住长孙无妄的衣袖,再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去了教坊司?我阿娘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连串问题像爆珠一样滚出来。长孙无妄抱起她起来,放在自己膝头上,手扶住她腋窝,笑道:“阿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你以前可是从不理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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