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听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伸手勾住他的肩膀:“你是小季挽的妈妈吗。”
“什么啊。”林雨眠用手肘顶他一下:“我跟季挽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他粗心大意的,照顾他成习惯了。”
“是是是。”沈景懒洋洋的应和,说话的腔调有点敷衍,也有点儿欠,半垂下视线,目光落在眼前白皙光滑的后颈上:“学长我也很需要照顾啊,有没有给我带的东西?”
“啊?”林雨眠偏头暼他一眼,眼神莫名:“给学长带什么。”
沈景瞅着他不说话,而后眉梢轻挑,嘴角弯出一个坏坏的笑。
看着他这个笑容,林雨眠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等他有所防备,就见沈景已经俯身低下头来,嘴唇张开,对着他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
林雨眠瞬间睁大了眼,浑身像是过了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柱一路向下蔓延,腰也一下就软了。
沈景顺势捞住他的身体,脸颊埋在他颈窝里,闷着嗓子笑。
林雨眠缓过了劲,耳垂那里却还是麻酥酥的,咬着牙抬手在沈景肩膀上捶了下:“学长!”
沈景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收拢半搂着他的手臂:“怎么还是那么敏感。”
林雨眠挣了两下,也弄不开,索性由他去,过了一会,又小声说:“我其实也给学长带东西了。”
沈景用手指捏起他的一缕头发绕着玩,闻言垂眸看过来,有些惊喜:“真的?是什么?”
林雨眠竖起一根手指,往前弯倒指向自己的脸:“我。”
沈景微微一愣,听林雨眠慢悠悠地继续说:“学长你什么都不缺,就是有点不知节制,要是没有我在旁边时刻监督你,你肯定又要喝酒喝到跑医院吧,所以你看,你是不是很需要我。”
林雨眠说完,好一会都没有等到沈景的回应,偏头往后看,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学长?”
沈景低眼看了他一会,忽地笑了下,大手摁住他毛茸茸的脑袋一顿揉:“是啊,我可太需要你了,真不敢想象没有你我可怎么活,雨眠你对我这么重要,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这人下手也没个轻重,林雨眠被揉得头晕,推搡着他的胳膊想从他怀里出去:“干嘛啊你,学长你别闹了,我生气了啊……”
这两个人黏黏糊糊玩得热闹,季挽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有人小声惊呼着:“我靠,那是路神吧?”
“路神?他真的来了!怪不得昨天群里有人说路神会来,原来不是骗女生来的幌子啊。”
“就是啊,以前他从来不参加这种团建的,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管看多少次路神都还是那么帅啊,个子真高,腿也好长啊。”
“………”
这些人越说越激动,音量也全无收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人。
季挽等得犯困,脑子还有些迷糊,停到谈论声耳朵无意识动了动,一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瘦颀长,身姿笔挺,虽然距离很远,却也不难看出那格外出挑的气质和面容。
他似乎正在找什么,目光逡巡着,蓦地顿了下,然后便直直锁定在季挽身上,朝他站的方向走来。
清晨的阳光跃过白色的屋顶,自路寂的背后投下,在季挽看来,他就好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真的有种圣洁的神性。
说来自从过年新学期开始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好像就不怎么多了,上次碰面还是一个多月前。
因为平时有用微信联系,所以季挽觉得也没什么,但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心里说不定一直也挺想见路寂的。
出神间,路寂很快就走到他面前,季挽仰着脸,眼睛在朝阳下微微眯起,瞳孔泛着一点浅金色:“来了。”
路寂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扫过,唇角微扬,目不转睛地说:“我来了。”
季挽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认真了,直勾勾的,好像要把他们这一个月没见过的份一次性都补齐似的。
想到这里,季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臊,脸颊透着热意,撇开眼:“总感觉我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嗯。”路寂垂着眼,声音有点沉:“43天。”
季挽愣了下,旋即偏头看过来,这次路寂的眼神没有刚才那么直接了,脸上噙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在季挽身上慢悠悠打量着:“你这样穿很帅。”
今天天气虽然好,但温度不高,季挽穿着连帽卫衣和宽松休闲的夹克外套,胸前斜挎着运动包,七分牛仔裤搭配白色球鞋,露出一截冷白纤细的脚踝,有种很清爽的少年感。
“有吗。”季挽伸出胳膊瞅了瞅,又看了看他,撇撇嘴说:“我还觉得学长你这样的才叫帅呢,很男人,跟你一比我只有孩子气。”
“不会。”路寂微垂着眼睛看他,眼神专注,瞳孔漆黑:“你也很帅,我很喜欢。”
季挽闻言撩开眼皮,嘴唇动动,却被旁边响起的另一道男声打断:“路寂你来了,公司那边没事吧,路叔叔竟然肯放你出来。”
沈景似乎逗够了林雨眠,这会不再闹了,只是还压在人家身上不起来,像头大熊一样从背后抱着他,笑着跟路寂打招呼。
路寂瞥了他一眼,淡声回:“没事,这两天没有那么忙。”
沈景耸耸肩,他本来也刚从项目上解脱,不想讨论跟工作有关的任何事,就没再多问什么。
离出发的时间很近了,团支书拿着喇叭喊大家集合上车。
这时高卓跟许帆他们也走了过来,虽然昨天就知道路寂会来,但现在真的看到他本人,还是没忍住嘴欠地调侃。
“路哥你还真来了,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酷哥路神吗,怎么,小季挽的话就这么好使啊,比圣旨还管用。”
许帆拍拍他的后背:“比圣旨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比咱俩说的要管用一百倍,真是人比人,不是人啊。”
说罢,这两兄弟还同频垂头很浮夸地叹了口气。
季挽:“……”
路寂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嗓音里却带了点笑:“哪那么多话,快滚车上去。”
“哎哟哟,男神大人发火了,快溜快溜,咱们可不是小季挽,没有免死金牌!”
这两个嘴贫的家伙,临走还要多废话一句。
看他们俩一溜烟蹿上了大巴车,沈景跟林雨眠也旋即跟了上去。
周围霎时变得安静许多,路寂垂眼看着身边的人,柔声说:“外面冷,咱们也上车吧。”
大巴车上气氛很轻松融洽,毕竟都是同班同学,虽然有很多人像路寂跟沈景这样带了“家属”的,但也都是平时参加各种活动时见过的人,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生面孔。
上车没多大会彼此就都熟络起来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季挽跟路寂坐并排,他们前面是沈景跟林雨眠,透过靠椅缝隙,能看到他们俩正对着平板看电影,两个人共用一副耳机,偶尔小声交谈两句。
只是沈景注意力好像根本不在电影上,时不时就伸手碰碰林雨眠,不是捏脸就是摸头发,像是在逗自家的宠物猫一样。
林雨眠好脾气,实在烦了,就气得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沈景虽然被打了,却不怎么在意,摸摸被拍红的手,眼睛里噙着丝愉悦的笑意。
那样子,看起来特别不值钱。
季挽收回眼,身体懒洋洋靠进椅背里,打了个哈欠。
“困了?”路寂在他身旁问。
“嗯。”季挽慢吞吞点了点头,刚打完哈欠,眼睛里泛着湿润:“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路寂看一眼时间,时针刚好指向八点半,他自己日常生活规律克制,一般睡到六点半就会起床。
季挽跟他不一样,他喜欢熬夜打游戏,也喜欢睡回笼觉,没有课的时候甚至能睡到下午。
今天的集合时间,对他来说的确也算是不小的挑战。
说话间,季挽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湿漉漉的水气在眼眶里氤氲散开,眼尾红红的,看起来恹恹的很没精神。
路寂看着他眼尾的一颗小水滴,压着嗓子说:“睡一觉吧,我刚才查了下路线,路程挺远的。”
季挽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哦,那我睡会……”
车厢里聊天的人不少,顾虑到有人在睡觉,都自觉压低了声音,车身匀速行驶偶尔会带来轻微的颠簸,头顶的暖气呼呼作响,一切都很平和静谧。
路寂正在用手机回复工作上的邮件,突然感到肩上一重,脖颈也被柔软的发梢轻轻扫过。
打字的手微微一顿,路寂偏过头,看到季挽歪头倒在他肩膀上,浓密漆黑的睫毛安静垂落,浸着晨光的嘴唇粉红水润,看起来好软。
这一瞬间,似乎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路寂的听觉自动屏蔽了,他的耳边一片静寂,只有那双像是樱花一样的唇瓣在平缓地吐着气息。
一下,又一下,潮湿柔软,像是无数把毛茸茸的小刷子,撩拨着他脖颈上的每一寸皮肤,让他的心脏也跟着不停的紧缩而颤栗。
路寂将手机关掉,垂眸细细打量他的脸,几秒过后,他俯身慢慢低下了头。
路途一路平稳顺畅,因为的确离得有点远,到达目的地时,车上大部分人几乎都睡了一轮,大巴车门打开,冰冷的空气灌进车厢里,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班长拿着喇叭通知大家下车,宣告本次温泉旅行正式开启,本来还安静低迷的车厢霎时又重新嘈杂起来。
季挽也被吵醒了,他这一路睡得很香,舒服地伸展着懒腰,还发出两声哼唧,刚睡醒的鼻音有点黏糊。
路寂在旁边递过来一瓶水,声音噙着笑意:“睡饱了吗?”
在空调车厢里睡了快两个小时,嗓子正干得难受,季挽接过水,发现瓶盖已经拧开了,便直接喝了两口。
在热空调下放久了,矿泉水的口感也变得没有那么冰,甜丝丝的,喝完干涩的嗓子舒服不少。
季挽抬起拇指摁掉嘴角的水珠,把水还回去:“你没睡会吗?”
路寂摇摇头,接回水瓶也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不困,我平时睡眠也不多。”
“是吗。”季挽抬眼暼着他自然含住自己刚喝过的瓶口,小声嘟囔着:“可是睡觉明明很舒服,那你这么长时间在干嘛,两个小时呢,发呆吗。”
路寂拧上瓶盖,把塑料瓶塞进前面椅背的垃圾网兜里,手指捏起手机晃晃:“远程处理了一点工作,还有……”
他刚润过嗓子,声音清晰许多,垂眸看向季挽,唇角勾着丝微弱的弧度:“没什么。”
季挽托着下巴的手顿顿,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劲,瞥了他一眼,也没多问。
路寂拎起旁边的背包起身:“下车吧。”
季挽也跟在他后面,斜挎着背包,慢吞吞下了车,刚走出车外就被一阵刺骨的冷风吹得抖擞起精神。
这才想起他们这次来的温泉度假村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上气温低,跟山下至少有近十度的温差,路边的岩石和深翠松木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美景。
季挽慢悠悠打量着,心想不愧是有着丰富享乐游玩经验的学长学姐们,地方选的真是不错。
度假村的房间都已经定好了,经费充足,订的都是带有私汤的双人间,组合是自由搭配,刚好人数也是双数,不会有人落单。
季挽跟林雨眠是被带来的“家属”,自然要跟沈景他们在一起商讨房间分配的问题。
最好解决的是高卓跟许帆,他俩住一间,早就拎着包乐呵飞进房间了。
剩下四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几秒,季挽伸手拉住林雨眠的袖口,耷拉着眼皮懒懒地说:“走吧,我想先回房间躺会。”
季挽说这些话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在他看来选择林雨眠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本来就跟林雨眠最亲近,平时也是住一个宿舍,这种时候自然也是跟他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