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似有不解，“你不想飞升了？”
    “当然要！”
    旻朗脱口而出。
    傅宴挑眉，眼神示意他上。
    “你应该做好准备瞒过天道了。”
    旻朗，“……”
    好气哦！
    仙人望着快要撕裂仙府的劫云，背负着手，最后问了旻朗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飞升？一定要这样做吗？”
    修士可以逆天而行，瞒过天道的眼睛，但因果不会。
    旻朗属于仙人的一部分，本体已经飞升，分身飞升，无异于在挑衅天道。
    此举，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旻朗平静地看着他。
    仙人的眼眸不再悲悯，反而像是记忆里本体的眼神。
    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在心里却重得刻骨铭心。
    良久，旻朗有些狼狈地扭过头。
    “飞升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超脱世外，追寻大道！”
    “而且，你现在不就是想劝我不要飞升吗，如果我真听你的，你看中的这对佳偶可就要天各一方了。”
    第184章 旻朗，是个很不错的名字
    仙人无奈道，“这和他们无关，我现在只是以我自己的身份来问你，真的非飞升不可吗？”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爱恨情仇，离愁别绪，你都没有体验过，飞升不适合你，这个执念也该放下了。”
    旻朗扯了扯嘴角，想要嘲讽他痴人说梦，却半晌开不了口。
    他飞升究竟是为了什么？
    超脱世外，追寻大道，都是狗屁！
    他真正想要的……
    旻朗脸色变幻。
    仙人见他还在纠结，不由得看向傅宴，合手道，“魔君殿下，如今心魔已除，你，可愿飞升？”
    “不愿。”
    傅宴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环住姜绾绾的腰，垂眸仿佛在注视着他的全部。
    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思给飞升。
    即使那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
    旻朗顺势冷笑，“我又不是捡破烂的，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稀罕。”
    “就算不窃取天机，我照样可以飞升！”
    “无非是时间长短问题，论修为，论天赋，放眼整个修真界，又有谁能出我左右？”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仙人一眼，“这麻烦事你就自己处理吧。”
    下一秒，他大手一挥，带着昏倒在地的各宗大能消失在仙府。
    姜绾绾目瞪口呆，“他……就这么走了？”
    说好的筹谋几十载，费尽心血呢？
    大好的飞升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就放弃了呢？
    这不合理啊！
    姜绾绾目光怪异地看向仙人，他俨然一副早有预料的高人模样。
    “仙人您跟他说了什么？”
    “既然飞升是旻朗的执念，您怎么三言两语就劝的他放弃了？”
    仙人神秘一笑，“这是个秘密。”
    “好了，他走了，魔君也不愿飞升，两位既然来了我这仙府，我也该送你们一场造化。”
    他伸出手，迅速地在傅宴的身上拍了几下。
    傅宴闷哼一声，身上的气息开始暴跌。
    从濒临飞升，艰难地维持在天魔中期。
    仙人收回手，他的身影有些虚幻，看似轻飘飘的几掌，显然对他负担很重。
    “好了，后面只要你不主动突破天魔境后期就行。”
    傅宴颌首，“多谢。”
    他在心境里融合心魔已经耗费了许多心神，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压制他的境界。
    随着气息跌落，仙府上的雷云找不到渡劫对象，只能悻悻地散去。
    姜绾绾真心实意地弯腰，“多谢仙人。”
    仙人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来日后悔了，可以来找我，那个承诺，始终作数。”
    姜绾绾直起身，认真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仙人闻言挑眉，随即坦然一笑，“我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傅宴眸色微动，握着姜绾绾的手有一瞬间收紧。
    姜绾绾现在无事一身轻，语调都愉快了不少，“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仙人抬手，贴心道，“不急，难得我这儿有人来，不带点东西走？”
    姜绾绾眼睛噌地亮了。
    她迟疑道，“这……不好吧？”
    “我们承蒙您照顾，还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怎么好意思再要您的东西呢？不要不要。”
    仙人不赞同，“这有什么，我都已经飞升几万年了，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与其便宜了那些我看不惯的，不如让你这个合我眼缘的拿走。”
    “相逢即是有缘，不要跟我客气。”
    姜绾绾被说服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欢呼一声，带着傅宴和仙人开始了她的大扫荡。
    不过姜绾绾很有分寸，她只拿了些和符箓修行有关的，以及一些丹药。
    其他的一概没动。
    仙人不解，“就这些？”
    姜绾绾拍着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心满意足道，“就这些。”
    “贪多嚼不烂，更何况，这仙府应该是您留给整个修真界的宝贝，不能都便宜了我一个人。”
    “一些宝贝应该留给更需要它们的人，这就叫可持续发展。”
    仙人笑容更深了几分，“小友果真是个妙人。”
    “如果你早出生几万年，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很聊得来的朋友。”
    姜绾绾谦虚地摆手，“过奖过奖，我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看世界而已。”
    仙人没听懂，但不妨碍仙人点头。
    姜绾绾和傅宴满载而归。
    仙人目送她们离开。
    被摧残得一团糟的仙府恢复寂静，仙人轻轻挥袖。
    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祥和，被威压吓得瑟瑟发抖的生物也相继钻出来。
    “主人。”
    躲在仙人怀里装鹌鹑的许酒儿终于探出头。
    仙人抚摸着它的羽毛，“吓到了？”
    许酒儿迟疑道，“主人，那个旻朗，真的是您吗？”
    仙人失笑，“自然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突然不想飞升了？”许酒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当时一直以为他要抓姜绾绾威胁傅宴那个大魔头呢。”
    “按理来说，他都快要成功了，怎么主人你几句话就让他放弃了？”
    听了半天墙角的许酒儿不理解。
    在她看来，应该没有人能拒绝飞升的诱惑。
    那可是所有修士以及妖兽的毕生追求。
    仙人手一顿，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误会了，他的执念从来都不是飞升……”
    所谓追求力量，也不过是，本体在飞升和自我面前，选择了放弃自我。
    作为被抛弃的那部分，他一直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自己会被那么轻易地放弃，不甘心自己比不上所谓的飞升和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