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楠听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越不着急。
    她不急，有人急。
    等菜过三巡，眼镜男阎总又开始嘴欠了：“路总说你们公司在岒江省？那边经济发展很不错啊，民营企业扎堆，是小微企业的天堂，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创业。”
    路楠笑了笑：“岒江省民营经济发达，市场竞争激烈，所以在那边创业，一定要有极强的忧患意识，不然产品更新换代慢一步，就要被市场淘汰了。我们沁然规模确实不大，不过几条生产线的效率极高，产能方面恐怕比阎总这样受季节和原材料产量限制的饮料厂要高一些。”
    眼镜男vs路楠，三杀。
    ……
    有些人不是学不乖，是一而再地被打击，又喝了一点酒，所以不下一次路楠的脸不罢休。
    这顿饭吃到最后，本该散场了，但是眼镜男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散场，他笑着提议去下半场活动：“路总，你会不会不太方便？要是你不太方便也没事，李总和咱们大伙儿都不会介意的。”
    第531章
    大家伙儿？
    刚才吃饭的时候那番防她如防贼的做派还不够， 现在是要明目张胆地拉帮结伙、一致对‘外’了？
    我是给你们造成多大的威胁啊？
    路楠在心中嗤笑一声：你们大家伙儿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你们巴不得我不去呢。这样，就能少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 我怎么能如你们的愿？
    至于李总， 路楠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只是秦妍说李总在他们圈内属于比较好打交道的资方， 他们黄河矿业投资之后从来没有诸如指定女主角、女二号的行为，但偶尔会塞人进去演个女四号、女五号。
    单凭这些，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路楠也不好百分百断定李总是那种花钱捧小蜜的人。
    但足以让路楠对‘下半场’活动有心理准备。
    有一点毋庸置疑：今天晚上的下半场活动， 她如果不去，绝对是没有好处的， 其余四家公司的负责人会在李总面前说什么呢？说她——假清高？不给面子？或者是不合群？
    路楠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她如果缺席， 就会很被动。
    届时就算方航在也没什么用。
    他怎么可能辩得过那些人。
    路楠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作出了决定。
    她直视眼镜男：“阎总这话说的，未免太小看我了。现在还不到十点，年轻人的夜生活都还没开始，我怎么就不方便了？”
    “看， 怎么还急眼了！”眼镜男挤眉弄眼地笑着说， “我就是想着路总这样的年轻人，和我们恐怕玩儿不到一起去， 才好心提醒呢。”
    路楠仿佛没听懂言下之意， 她反问：“那我就更好奇了，阎总你们有什么活动是不能带女士一起参与的——其实我在京市待过两三年，对附近也比较熟悉， 我看下半场活动不如我做东， 李总想要唱歌、打麻将还是打牌， 都交给我安排。如果觉得今天时间仓促，也可以明天去京郊滑雪、去高尔夫球场打球、或者是赛车俱乐部玩儿车，我都可以准备妥当。”
    前半句，路楠语意不明。
    有些笑话，之所以会让某些男性会心一笑，就是因为那些笑话话题是低俗的，是并不适合在公众场合点破的。
    一旦点破，那些恶俗的男性便会说：我刚才又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想歪的。
    眼镜男想要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楠并未给对方插话的机会，直接侧头说了后半句。
    后半句对李总展示了她对京市的了解、展示了她在京市的资源，尤其是高尔夫球和赛车两项活动，可不是‘比较熟悉’就能立刻安排上的。
    李总听懂了，其余的人也听懂了。
    未免路楠继续说下去、继续出风头，眼镜男连忙“嗐”了一声：“别别别，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在这儿呢，怎么能轮到女士请客？李总，一会儿还是让我来安排吧。”
    路楠固然还可以和对方再扯掰，但是今天的主人公毕竟不是她，她一定要去和眼镜男争，那就是不给李总面子，即便争赢了也是输了，所以她带着笑意，转头看向李总。
    李总听年轻人争锋相对好一会儿了，这才笑呵呵地说：“这样吧，隔壁就有卡拉ok，我们去那里再坐坐。还有啊，今天吃饭前就说了，由我招待各位青年才俊，一会儿你们不要争着买单。”
    路楠记得这附近，有几家金碧辉煌的会所。
    她心中记上一笔：看来，就算李总因为某些原因正在戒烟，但他本人还是更喜欢吃喝玩乐一条龙那种谈生意的方式。卡拉ok这个叫法，也是很复古了。要说玩乐，电梯直下就有！
    京市大饭店的前身是老京市人来吃一顿就能吹嘘好一阵子的国营饭店，后来改制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度成为京市最有名的饭店，还接待过不少外宾呢！
    只不过后来九十年代末，越来越多的豪华酒店拔地而起。
    论装修，一家比一家豪华，听说有些厕所水龙头都是金子做的呢；
    论食材，一家比一家珍贵，听说不是从挪威空运就是从法国空运；
    论服务，后面开起来的那些酒店嗷哟，点头鞠躬都是最起码的，听说还有跪着服务的呢！
    京市大饭店逐渐丧失了原本超然的地位。
    不过老京市人对它还是有特殊的感情的，除了本地人喜欢在这里招待外地客户、朋友，zf工作人员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来这边的大堂或者包厢吃饭。
    所以，京市大饭店二三四楼的娱乐活动老少皆宜。
    虽然有唱歌的包厢，但是只配了一男一女两位服务员帮着点歌和端茶送水；
    虽然有棋牌室，但是只能娱乐不能来钱，棋牌室里头贴着十分醒目的反赌标语；
    虽然还有洗浴桑拿汗蒸，但是却是住酒店旅客拖家带口来放松解乏的好去处。
    李总没有选择京市大饭店楼下三四五层配备的娱乐项目，而是选择去旁边的会所，显然，是因为楼下清爽、清净的娱乐场所，李总并不怎么满意。
    【不过，这也并不太让人意外。】
    “好的，李总您说了算。”路楠站直身子，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让李总先出包厢。
    李总嘱咐他秘书先电话联系好会所的至尊vip包厢之类，众人跟在李总身后，出了包厢、穿过走廊，等电梯下车库。
    路楠自然又被‘无意识’的边缘化了，她确信，自己今天碍了其余几家公司的眼，一会儿估计也会被刁难。
    至于刁难人的方法，十有八九和喝酒有关。
    她走在最后，安抚了微微皱眉的陶晓娟和眼中隐隐有怒火的方航一句：“表情都放轻松一点，娱乐会所的至尊vip包厢呢，基础消费大几万。我跟你们说，你们老板我抠门得很，公司先前没有这个招待客户的规格——以后也休想我会批此类费用。所以，今晚你们就当开开眼了。对了，一会儿去了那边，如果他们找你们喝酒，你们抿一口就行，不用给他们面子。”属们虽然提前吃了解酒药，但毕竟不如她有作弊的金手指。
    路楠此处说的他们，自然是其他四家公司的人。
    都是找财神爷‘化缘’的人，其余那几位负责人是男性怎么了？年纪比路楠大又怎么了？
    自家boss态度硬气又贴心，换来两位下属心中既感激又羞愧：此类场合不能为老板分忧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老板叮嘱少喝点！
    方航正打算豁出去同路总表忠心，就听见——
    “小路？路楠？”有人在不远处喊了路总的名字。
    路楠转头，看见一众熟面孔：刚才喊她的人嘴巴都没合上是令扬酒的杨董、还有其余名白酒公司的负责人、白酒行业协会会长以及国家级品酒大师秦老，约莫十四五人。
    她还真不吃惊，毕竟下午的时候，陈骁已经说过他们今晚也在这里吃饭了。
    显然对方一行人也是刚吃完，不过他们的穿着随性多了。
    颐酒董事长身着唐装、足履千层底布鞋；令扬酒杨董一身呢子大衣配大头皮鞋；还有秦老，他老人家穿着一件夹棉袄，直接穿的是一脚蹬……
    路楠想起一句话：越是有了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人，非正式场合的应酬穿着打扮就越随性，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外物的加持，他们本身站在那里，就代表了金钱和行业地位。
    相比之下，李总身边围着的人个个西装革履，显得过分刻意而且‘稚嫩’。
    “秦老，好久不见。”路楠笑着同秦老问好，并和其他酒企老总打招呼。
    刚才出声喊人的是令扬酒的杨董，他一脸惊异地看了看路楠，又看了看距离她不远处那群等电梯的人，笑着说：“这是刮的什么风，居然把小路你刮回京市来了。是不是终究发现京市才是旺你的风水宝地，打算回来了？”
    路楠只能在心中吐槽：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一般都是你的敌人。杨董的眼神时不时用在找和源川相关的人茬上了？说不定刚才陈骁都还没看见我呢。
    这里动静这么大，李总他们自然全都转身看过来。
    李总问了一句：“路总，你朋友？”
    路楠毫不避讳地介绍：“这些是我原先在白酒行业的同行前辈们……哦，这位呢，是我之前的老板。这位是黄河矿业的李总。”
    前老板*陈骁无奈地配合路楠的话，冲着李总等人点点头。
    李总一听，面前白酒行业的十几人加起来都可以说是华国白酒（准）年销百亿俱乐部了，这样的人脉资源，即便现在和对方没有合作的打算，但是未来说不定有合作的可能呢？
    经商经商，人脉资源还是相当重要的。
    深谙这一点的李总饶有兴致地问：“诸位，相逢就是有缘，何况咱们双方之间还有路总作为中间人，四舍五入，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不如一起去唱个歌？”
    白酒行业协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听了介绍了，对方是煤老板，兜里钞票木姥姥，双方合并到一起唱个歌，也不是不行啊。
    反正令扬酒的杨董头一个张口应下：“我看行！”
    说完，又假惺惺地问了一句：“小路，你不介意吧？”
    路楠笑了笑。
    一旁的眼镜男悄悄瞪了路楠一眼，就差把引狼入室四个字写在脸上。
    路楠简直无语：怪我？刚才出包厢的路上你要是少哔哔两句，我们两拨人都错开了，好吗？！
    第532章
    眼镜男刚才听路楠介绍这一群人是白酒行业的， 还是驰名商标名白酒，心里就一个咯噔。
    在他看来，如果李总想要投资更稳健的项目， 这些在消费者眼中已经有相当知名度的白酒厂家岂不是现成的投资对象？
    尤其是那个穿着大头皮鞋的什么杨董， 简直比大头苍蝇还讨厌，就差把有企图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万一， 他是说万一，万一李总一会儿唱歌的时候同这群白酒行业的人聊得投缘了，转而对白酒感兴趣（这个可能性真的挺大，毕竟沁然饮料公司的路楠就是白酒行业出来的， 那副口才，他刚才已经领教过了）……那他自己从前阵子开始到今天， 伏低做小、点头哈腰， 费了老鼻子劲儿， 不是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实际上，这就是眼镜男一叶障目、当局者迷了。
    像路楠，她根本就不担心这种情况。
    不是因为这些名白酒企业不好，相反地， 正是因为他们太好了。
    他们本身就是国内白酒行业巨头， 有成熟的企业构架和销售渠道。
    黄河矿业摆明是想要走‘投资——获利’的模式，以几千万或者一两个亿的‘小钱’， 找一支潜力股， 获取较高的投资回报率，故而今晚邀请的都是规模并不大的企业；
    而华国八大名白酒自身实力摆在那里，他们需要的不是投资， 是财力雄厚的新客户（经销商）， 如果真需要合作方， 那也不是国内的，而是那种在海外有强大人脉以及市场基础的合作方。
    也就是说黄河矿业和八大名白酒在各自的领域中都是有分量的企业，但却不是适合跨界合作的企业。
    因为他们想要合作，会直面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谁是主导？
    哦，这其中，令扬酒大概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