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谁咬我耳朵？”
    “……”
    左一铭震惊地久久无法言语。
    有了趁手的武器，郁理的战斗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她和司琼就像两道夺目的闪电，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势如破竹，斩断一切，很快便清理了接近一半的傀儡。
    “可惜，人还是太少了。”一号在风中遗憾叹息。
    他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群，双手摆平，左手覆在右手之上，手心相对，然后轻轻叠在一起。
    他的动作很轻柔，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下一秒，傀儡们忽然发出高亢刺耳的尖叫。
    紧接着，他们的身体瞬间爆炸，鲜血和碎肉像被捏爆的番茄般喷溅开来，转眼便将地面染成了刺眼的猩红色。
    这一幕实在太突然、也太有冲击力了，在场的所有外勤人员几乎都愣在了原地，只有郁理和司琼迅速跃上高处，这才避免被血肉溅满全身。
    司琼抬头看向酒店上空：“还在那里。”
    郁理神色平静：“你有办法上去吗？”
    司琼看了她一眼：“你有吗？”
    郁理指了指酒店墙外的那些空调外机：“可以从那里跳上去。”
    司琼眉梢微挑，似乎不相信她只有这点本事。
    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朝郁理伸出手：“抓紧我。”
    郁理盯着她的手心看了两秒，然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司琼攥紧她的手，猛一上提，整个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郁理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转眼便和司琼落在了酒店楼顶。
    郁理暗暗惊讶。
    要知道酒店大楼足足有38层，而她手里还提着一只沉重的铁锤。
    一号正静静地站在破败的碎石堆中。
    看到她们走近，他微微一笑，温和出声。
    “你们终于来了。”
    第151章
    一号站在凛冽的冷风中, 白衣黑裤整洁如初，柔软的黑色额发随风飘动，将他的面孔映衬得更加俊雅。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蛇影在逐渐淡化, 青白色的月光穿过朦胧的蛇影倾洒而下，有种说不出的荒凉感。
    一号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郁理微微歪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吗？”
    “那倒没有。”一号又恢复了温柔友善的样子, “只是想和你再好好谈一谈……”
    他话音未落, 郁理和司琼突然身形一动，如同速度极快的离弦之箭，两道虚影还停留在原地, 身体已经朝向废墟中的一号疾冲而去。
    这是她们在酒店里商定的策略。
    一号和普通异常不同，他是唯一能逃出研究所的异常，也是成长性极强的异常。
    普通的完全体异常，和大部分能力者一样，一般都只具备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或者和它们异变后获得的特□□息相关, 或者是它们自身延伸扩展出的一部分。
    更棘手的异常，在精神力上会比低阶异常更强, 也就获得了所谓的污染性，同时在身体素质和杀戮本能上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但他们也仅限于此了，因为他们的上限在异变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即便后来变得更加强大, 也不会再进化出其他异能。
    但成长体是不同的。它们的缺陷很致命, 与此同时, 优势也很可怕。
    由于成长体的样本太少, 研究所至今没有搞清楚，成长体异常究竟有没有上限, 如果有，它们的上限又在哪里？
    至少在一号身上，他们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从一号被发现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成长，一直在变强。事到如今，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能力”这种概念，就像刚才一样，只要他拍拍手、说说话，就能让成百上千的人在瞬间死亡。
    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危险性，想要解决他，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他有时间反击。
    这是郁理和司琼、沈静安共同得出的结论，也是郁理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目前司琼和沈静安只知道她是异常，但并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异常。如果一号将她是成长体这件事说出来，那司琼她们必定会对她提高警惕，到时候还能不能继续联手对付一号都是小事，别先调转枪口对付她就谢天谢地了。
    由此可见，无论是站在人类的角度，还是站在她的角度，都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郁理和司琼的身形在空中掠出疾影，二人举起武器，伴随着近乎尖啸的破空之声，刀刃和重锤同时从一号的头顶挥砍而下。
    “铛——”
    一号抬起右臂，稳稳接住刀刃和重锤，发出沉闷震耳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手臂在抬起的瞬间变为冷硬的灰黑色，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属，从整洁的袖口一直延伸进去，隔着微透的白色布料透出隐隐的深色轮廓。
    削铁如泥的刀刃和沉重坚硬的铁锤同时砸在这只金属包裹的修长手臂上，迸溅出激烈的火花，却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和变形，甚至没有在上面留下丁点痕迹。
    “研究所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一号神色遗憾，“他们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司琼没有回答，她与郁理飞快对视，接着迅速抬手，对一号发起不间断的连环猛攻。
    这是人类连肉眼都无法捕捉的可怕速度。
    沉重的大刀和重锤在她们手中如同自身的肢体般灵活迅速，她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强劲精准，重锤砸击的闷响和刀刃劈砍的铮鸣汇在一起，星火四溅，接连不断，几乎没有间隙，让高楼之下的外勤人员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无法呼吸的紧张感。
    这种强度的连击下，别说是活物，就算是金属铸成的雕像也会变成破铜烂铁。
    但一号却毫发无损。
    大刀和重锤每一次落下，都会被他准确无误地接住。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一直维持着冷硬的灰黑色，这种石化般的防御状态让他无坚不摧，无论是司琼的大刀还是郁理的重锤，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难怪他对她们有恃无恐。
    郁理看着逐渐变形的重锤，意识到仅凭速度和力量已经无法占据上风了。
    因为他同样拥有速度和力量，而且还在她们之上。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杀掉一号，要么先砍断他的双臂，要么就得完全限制他的行动力。
    而她现在的形态无法使用触手，这也就意味着这两种办法都不可行。
    郁理用余光极快地扫了司琼一眼，后者攻速迅疾，与一号防守的速度几乎不相上下。
    看来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郁理的脑内千回百转，手上的攻击却毫无迟疑。她紧盯一号的动作，忽然高高跃起，对准一号的脑袋，举起重锤，朝着他的天灵盖猛挥而下！
    “轰！”
    这一击力量极大，连空气都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一号抬手捏住头顶上方的锤头，手指微微用力，锤头随之扭曲变形，发出被挤压的刺耳声响。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看着郁理，语气柔和，“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我会原谅你。”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宽容。”
    郁理看出一号的动作，果断松手后退。
    下一秒，一号举起重锤扔向了她。
    郁理反应极快，立刻伏身躲避。
    在她低头的瞬间，重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她头顶飞了出去，直直砸上后面的摩天大楼，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玻璃碎裂，锤头嵌入墙体，深深地凹陷进去。
    嘴上说着原谅她，下手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郁理看着一号，身体半伏，单手撑在地上，神色依然冷静，头顶的兔子耳朵微微抖动。
    司琼见状，也迅速收刀后撤，与一号拉开距离。
    “差不多也该变回你真正的样子了吧？”一号不紧不慢地向郁理走来，“继续维持这幅姿态，你和我都不能尽兴。”
    郁理蹙眉：“你不是说会原谅我吗？”
    “我当然会，前提是你先后悔。”一号笑了笑，“你后悔了吗？”
    郁理眸光闪动，红眼睛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犹疑：“我……”
    话音未落，一道凛冽的刀光突然划破夜空。
    一号身形未动，视线微微下移——
    他的身躯被拦腰砍断。
    刀痕平整地横亘在他身上，随着上半身颓然掉落，鲜血从断裂的横截面喷溅而出。
    “你好像忘了我还在这里。”
    司琼踩上一号的胸膛，高举刀尖，干脆利落地刺中他的心脏。
    “不好意思。”一号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我经常忘记人类的存在。”
    他的下半身溢出更多鲜血，这些鲜血并没有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是向上凝聚，在极短的时间内再生、重塑，再次形成了一具完整的躯体。
    郁理的瞳孔微微收缩，按在地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连刺中心脏都能立刻复原……难道他完全没有弱点吗？
    手提大刀的司琼脸色也很微妙。
    她刚才之所以能砍中一号，是因为她的能力——精神力具现化。
    这个能力其实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将精神力转化为一种可控制的力量，通过灵活使用这种力量，来突破极限，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在一众能力者中，这个能力其实并不算顶尖，甚至放在普通人的身上，只能用鸡肋来形容。因为这个能力依赖的是能力者自身的精神力，精神力越强，能力能发挥的上限就越高，反之，精神力越弱，能力能发挥的上限也就越低。
    巧的是，司琼的精神力刚好不弱。
    当然，这只是谦虚的说法，事实上控制局早就统计过了，在目前已知的所有能力者中，她的精神力是毫无疑问的最强。
    这个数据自她进入控制局起，每年都很稳定，从未被打破纪录。
    刚才在郁理突然改变攻势的时候，司琼就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是想用这种方法转移一号的注意力，从而给她制造机会，找出一号的破绽。
    司琼略一思索，立刻做出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