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龟将头迅速缩进龟壳之中,龟壳接了白光,却丝毫无损。
见幽绝来者不善,神龟摆动前腿,虽然只是轻轻划动了两下,海水却直飞而起,扑向石上幽绝。
那水中携杂着一股迫人的力量,幽绝体内炙热的气流立刻窜流起来,在幽绝面前形成一道白色光壁,挡住了飞扑而来的浪头。
虽然它身形巨大,但脖子伸缩却极为灵活。
那身龟壳坚硬无比,是它最有力的的屏障。
况幽绝所立礁石到底有限,海浪扑来闪避艰难。
而那巨龟在水中却自在自如,更能以海水为兵。
如今之计,须引它至岸上或浅水之处方好。
思想罢,幽绝猿杖再击出一道白光,身子却向后跃出,踩踏水面,回至浅水处礁石之上。
那巨龟扬起水浪挡住幽绝白光,却并不来追赶,将巨大的身子慢慢沉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看来它并不想和幽绝纠缠。
幽绝见它欲走,哪里肯罢休,几个纵步跃回方才所立之处,猿杖挥出一道凛冽的白光,夹杂着点点艳红,向巨龟前腿击去。
巨龟见他来势凶猛,杀意深沉,似乎有些怒了。
拍起两股巨浪,一股挡住飞向自己的白光,一股却直卷礁石之上的幽绝。
幽绝无处闪避,驱动法力,以银白光壁护住自身。
浪头打来,狠狠撞击在光壁之上,光壁剧烈地颤动,现出数处裂痕。
“你是何人?为何来扰我清净?”
忽闻人声,幽绝定睛看时,只见一个褐色身影立于龟背之上。
面如十八少女,银发飞舞。
“是来杀你的人!”幽绝大声道。
“小子这等猖狂!”
那人也不多言,右手长袖向前挥出,巨浪又再卷起。
此番更为汹涌,那浪头足翻有一丈余高,且那浪并无甚形状,自前方铺天盖地而来,幽绝光壁方才形成,已被那巨浪尽皆拍碎。
浪头将幽绝卷入,重重包裹。
那褐色人长袖回收,海浪中力道陡增,幽绝只觉全身骨头无一处不疼。
身体中,那股炙热的气流疯狂喷涌,赤红的光芒如万千利刃,将绵绵不绝的海水分割成了千万道飞落的水柱。
幽绝跌落在水中,忙再浮出水面。
“你是什么人?”那褐色身影见了这红光,厉声喝道。
“取你性命之人!”幽绝只道。
“朱厌现世,天下必遭惨祸,今日我就在此了结了你!”
那人言罢,也不待幽绝答言,双袖同时挥出,两道海水巨墙向幽绝扑来。
幽绝足点波面,向后退出。
两面水墙中杀意如洪,幽绝体内炙热的气流亦如火山喷出,红光炸开,将整个海面照得如烈火燃烧一般。
水墙被刺破垂落,归于滚滚大海。
幽绝脚踏红光,立于水面之上,两缕长长的白须在额前飞舞。
“已不能自制了吗?”那褐色身影道,“留你在世,必会贻害人间,受死吧!”
转动身形,衣袂翩翩,银发亦随着她身影旋转翻飞。
海水卷起漩涡,如巨大的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着向幽绝卷来。
幽绝只觉体内炙热的气流如火山喷涌,难以自抑,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声如野兽!
体内万丈红光迸出,握着猿杖的手亦已化作火红,猿杖上的一双赤红眼睛亦射出两道血红光芒,融入万丈红光之中,迎着那个巨大的漩涡飞奔迎上。
漩涡飞散,珠玉四溅,那褐色身影忽然亦化作万千水珠散落在大海之中。
幽绝亦倒入水中,微微红光将他身体浮起。
幽绝挣扎着爬起。
水珠忽然飞往一处,重又聚集出一个人形。
那褐色身影忽然飞至幽绝上方,掌力飞速击来。
幽绝直飞而出,正撞在水面礁石之上,鲜血染红了半边海水。
那人玉手轻握,一把波光粼粼之水剑已握在手中,向着幽绝直刺而下。
忽见一圈淡淡的青光自幽绝体内泛出,祥和、安然。
幽绝身上的血,正在慢慢止住。
“原来还有麒麟在内……”那人奇道,思想一回,收了水剑,叹道:“人命非轻贱,不知你他日究竟是何命运……”
万千水珠散入大海,褐色身影消失不见。
巨龟四腿划出,向远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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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幽绝方悠悠醒转。
看自己躺在礁石之上,勉强爬起身来,只觉全身如撕裂般疼痛。
好在猿杖还紧握在手中。
看看水面,长须已不见,手脚亦一如平常。
右脸上青色面具尚在。
再探那巨龟气息,却丝毫也无。
不行!
我一定要杀了那只老龟!
若没有这老龟之心,师父下次……
如此想来,挣扎着站起,望着茫茫海面,驱动朱厌法力,然而,那股炙热的气流此时却微弱如游丝,看来此次受伤甚重,须得先想法恢复法力才行。
如今提气也不能,四面皆是深深的海水,只好又躺倒在礁石之上,且养一回精神。
看看日落西山,蓄了些力气,滑入水中,向岸边游去。
勉强游到岸上,已耗尽所有力气,躺倒在沙滩上,动弹不得,索性就睡在原处不动。
躺了一夜,天明之时,勉强能走得。
试试驱动法力,那朱厌之气仍甚是微弱。
想起从前子卿曾言,这东海水鸣山深处长着一株脂骨草,疗伤养气,奇效如神,便是重伤垂死之人,亦能以此回命延年,正好为此时所用。
当下辨明方向,便往水鸣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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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重伤在身,行走缓慢,约莫走了大半日才来至水鸣山脚下。
日已偏西,斜光倾洒在草木之间,斑驳的光影随着微微的山风轻轻摇动。
走得确是疲累,少不得坐于树下歇息一回。
试着运行内力,那股炙热的气流仍然非常微弱,这朱厌之力倒像受到了某种辖制一般,不似从前那般呼之即起,随心所欲。
更为奇怪的是,另外一种遥远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柔和的气流,亦会随着那股炙热气流微微泛起。
这股气流,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感受过。
但是,师父已经将它封印了才对,为何如今却又能感应到了?
不知师父现在是何情状,可还安好?
自己若不能取到这神龟之心,任凭师父此症发展下去……
幽绝狠狠摇了摇头,伸手扶住树干,站了起来。
得快点去找到脂骨草,想办法恢复法力,好再去寻找神龟。
按当日子卿所言,这脂骨草应长在这水鸣山阴面山腰的一处洞穴之中。
幽绝抬头看了一下天光,朝阴面走去。
所幸此山并不甚高,爬得半个多时辰,已到了山腰之上。
在山腰上寻了一回,并不曾见有何洞口可入。
脂骨草亦算得上医药中的稀世珍品,所在之处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幽绝在树下歇息一回,起身又去找寻,将四处泥土、光线、草木颜色、种类都细细看一回。
并无所获。
夜色笼下,一片黑暗,幽绝也累倒在地,索性睡去。
次日醒来,又再细细找寻。
忽觉一处与别处泥土之实不同,似乎隐隐有些光线,伸手轻轻按上去,那后面似乎并无山土遮挡。
幽绝用手试了试,去扯开那些缠绕一处的树枝、藤蔓。
这些树枝、藤蔓似乎已生长了数十年,有的竟如成人的手臂一般粗厚,只是拉扯不动。
只是徒手的话,恐怕很难将其拨开。
体内朱厌之力仍很微弱,不过这些藤蔓只是普通之物,倒可一试。
于是幽绝举起猿杖,运起内力,白光过处,那些树枝、藤蔓皆断折,果然里面并无山土,现出一个小洞口来。
幽绝再用手将断枝扯开,那洞口便呈现出来。
进得洞来,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微光线,隐隐可见矮矮的洞壁之上,一株灰白的蘑菇似的植株正泛着点点星光般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