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绮忙扯扯她衣袖,芳容却只作不知,向承妃道:“皇上今日方才赏赐的紫玉手镯,被二公主要了去了。”
承妃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向宁葭道:“是这样吗?”
“不要紧,那对手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宁葭细声道。
“别的、她没说什么吧?”承妃道。
“没说什么。”宁葭回道。
“来,跟娘坐这儿吧。”承妃伸手拉了宁葭,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宁葭便挨着她坐了。
承妃伸出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她虽年岁比你大些,但生性要强,你就多让让她吧。”
“是,孩儿知道。”宁葭轻声道。
“娘娘和三公主总是让着她,她却从来不领情呢。”芳容在旁不满地道。
“芳容,还不给承妃娘娘倒茶?”芳绮对她道。
宫女彩衣已端了茶进来,芳容接了,搁在承妃面前的桌上。
“娘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吗?”宁葭对承妃道。
“白日无事,过来看看你罢了。”承妃微笑道,“在做什么呢?”
“也没做什么,不过熟悉一下新得的琴谱。”宁葭道。
“是吗?是什么谱子?”承妃道。
芳绮便自书案上取了《临渊散》的谱子呈与承妃。
承妃拿在手里看了一回,道:“这曲子不易弹得,可会了吗?”
“还未曾会得。”宁葭道。
“去里间,娘给你弹一遍吧。”承妃道,说着便牵了宁葭往里走。
“娘、不用了。”宁葭忙道。
“怎么了?”承妃道。
“这……”宁葭顿道,“我们在外间弹吧,开了窗,琴音更好一些。”
“也好。”承妃道。
芳绮便至里间取了琴,在矮案上放好。
承妃便在外间,也不曾看曲谱,铮铮淙淙地弹了起来。
这般难弹的曲谱,她却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比清漪姐姐弹得还好些。
一曲弹罢,对宁葭道:“如何,可有什么心得吗?”
“娘怎么弹得这么好?”宁葭似乎也有些惊异。
“心中安然,自然指下无涩。”承妃道,“若会得这《临渊散》悠远之意,此曲当能成得。”
宁葭轻轻点了点头。
承妃微笑着望了望她,见她鬓边发丝有些微乱,便道:“去妆台前,我与你抿上吧。”
“不、不用了。”宁葭忙摇手道,“一会儿让芳绮来就好了。”
“我左右无事,也好久不曾替你梳头了,走吧。”承妃起身来拉了宁葭,向里间走去。
宁葭只好随了她往海棠屏风走去。
转过屏风,看屋内榆儿不见踪影,暗自松了一口气。
承妃拉了宁葭坐于妆台前,对着菱花镜替她细心地梳理好。
“越长越好看了,比小时候漂亮多了。”承妃对镜中宁葭笑道。
“只有娘才这么说。”宁葭道。
承妃便将宁葭搂在怀中,笑道:“怎么会,你父皇也常夸你呢。”
“父皇?”宁葭小声顿道,“他、也会夸我吗?”
记忆中,他总是一脸严肃。
除了朝政还是朝政,似乎很少看见他笑。
每次望着自己时,总是微微皱着眉头。
也很少跟自己说话,更很少来蒹葭宫。
连娘的承静宫也几个月才去一次。
宁葭沉默了一回,终于缓缓开口道:“娘,姥爷他究竟为什么会……”
承妃闻得此问,身体僵了一下。
“娘……”宁葭轻声唤她道。
“宁葭,你还小,上一辈的事,本该与你无关……”承妃缓声道。
“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葭道。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又何必再提。”承妃仍缓缓道。
拉起宁葭,转过她身来,望了一回,笑道:“不错,挺像娘年轻的时候。”
宁葭也望着她,微微展开一丝笑容。
☆、骄公主欺奴逞凶
又过得几日,榆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阵子不知道跟什么犯了冲,总是不停地受伤,终于有个机会好好休养一番了。
虽然这个三公主软弱好欺,不过好歹挂着个公主的名头,呆在她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榆儿便也不着急,索性在这里赖着不走了。
一场雷雨过后,炎炎的暑气消退了许多。
经雨水洗刷过后的草木显得一场翠绿,吹进屋中的微风亦带着无比清新的气息,倒有几分像青罗峰了。
不知道青罗峰中爹和娘怎么样了?
清漪姐姐她们已经回去了吧?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教训了这个糊涂皇帝、找到好宝贝,就回去。
还有,那个幽绝,不知道他回了哪里?
他那个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长离哥哥这么费心教他,会不会终究白白浪费了一番苦心?
“三公主,今日难得雨后凉爽,别老闷在屋里了,不如出去走走吧。”外面芳绮道。
宁葭确是极少出门,每日里不过是在屋里写写画画、看看书、研研谱、弹弹琴。
除了太子熙肃偶尔来看她,和那次二公主来过以后,几乎没什么人来这里。
承妃也并非每日都来,总要几日才来一次。
“是啊,方才在路上看到那几株石榴开得真是红艳好看,御花园中恐怕更好看了。”芳容亦道。
“那便去走一回吧。”宁葭见芳容欣喜的样子,轻轻笑道。
“太好了!”芳容拍手笑道,“那这就去?”
“等等,”屏风后窜出来一只雪白狐狸道,“我也去!”
御花园,恐怕是浣月国最大的花园了,当然不能错过。
“你、你说话了!!”芳容大惊失色地道。
“你又不是没听见过?干嘛大惊小怪的?”榆儿道。
芳容想起来,那日晚间它附在芳绮身上时,确实说过一句话来着。
“你这个样子,万一被人看到……”芳绮有些犹豫地道。
“这有什么。”榆儿道。
雪白狐尾轻摆,自地上站起来一个明眸浅笑的姑娘来,一身浅蓝衣衫。
“你、你、你果然是妖精!”芳容颤声道。
旁边芳绮与宁葭亦瞪大了眼睛。
初次见它时,它便是一只满身血污的雪白狐狸,还以为它只是一只狐狸,没想到……
“对啊,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狐狸精,你今日才知道吗?”榆儿望着芳容笑道。
看她们三个都直直地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榆儿满意地点了点芳容的鼻子,道:“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精?”
芳容被她点中,清醒过来,一手拍开她点来的手,道:“你这个狐狸精,不许碰我!”
“不许碰你?”榆儿笑望着她,“你看我碰不碰。”
说着化作一团浅蓝影子,撞进芳容体内。
“这下可以出去了。”榆儿在芳容体内道,“快走吧。”
“你、你快出来!”芳容又气又急。
“等我逛够了,自然会出来的。”榆儿笑道。
伸手拉过宁葭,又拉过芳绮,道:“快走吧,我可等不及了。”
“等一下。”芳绮忙道。
“怎么了?”榆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