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会过去的……”榆儿在心中对小弥道。
那只黑鹰飞来落在榆儿肩头。
“这是什么?”小弥倒不曾见过,向榆儿奇道。
“一只鹰,我在路上捡的。”榆儿笑道。
“看它毛色、模样,倒有些像那个讨厌的家伙。”小弥道。
榆儿微微笑了笑,又道:“你没事太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逃出来的?”
“是一位老人家救了我。”小弥道。
“老人家?是谁?”榆儿道。
“不认识。”小弥摇头道。
“他长得什么模样?”榆儿道。
“花白头发,满脸皱纹。”小弥道。
“老人家都是这样的吧?”榆儿无奈地道,跟没说一样。
“啊,对了,那位老人家好像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小弥道。
“哑巴?”榆儿道。
这倒算得上是个不小的特征。
“有受伤吗?”榆儿又问道。
“没有呢。”小弥向榆儿微微笑道。
“那就好,我肚子饿了,走吧,去吃好吃的。”榆儿又拉起小弥手道。
“我刚刚吃过了。”小弥道。
“吃过了?”榆儿道,“没事儿,那就陪我吃一点儿就好了。”
牵着小弥走到幽绝、无情处,正是一家酒家。
四人寻了一处坐下,看木牌上所写,皆是羊奶、姆酵酒、烤羊腿、青稞面之类的。
“这真是到了异族之地了。”榆儿笑道。
四人便随意吃了些。
小弥虽然吃过了,但亦吃掉了大半碗的面。
“你不是说吃过了吗?”无情惊望着她叹道。
“没吃饱。”小弥道。
“谁要娶了你,还不被你给吃穷了?”无情笑道。
榆儿忙拿眼瞪无情。
小弥望了望幽绝,低头不语。
幽绝只望着门外,并未察觉她的目光。
“好了,既然都吃好了,就赶路吧。”榆儿起身道。
三人便也随之起身。
“我们要去除舆,你呢?”榆儿又向无情道。
“我已无他事,便随你们走一遭罢了。”无情笑道。
“也好。”榆儿亦向他笑道。
既多了无情并小弥二人,不免又去挑了两匹马来。
上马时,幽绝仍扶了榆儿上去。
小弥呆望着幽绝。
他每每在面对榆儿的时候,总是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
“要不我来扶你?”无情向发呆的小弥微笑道。
“不用了。”小弥自己翻身上了马。
无情便也上了自己的马。
四人一人一骑,继续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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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四人宿于野地。
此处只有稀少的几棵树木。
苍茫的天地,辽阔的黑暗,显得有些荒凉。
四人围着火堆坐了一圈。
无情又取出琴来,这次幽绝却不再制止他。
琴音自他指尖缓缓流淌而出,流向无边的夜色中,也流入了听琴几人的心中。
小弥望着幽绝,这个人似乎已变得更加遥不可及,自己无论如何再也触摸不到了。
幽绝望着榆儿,不再焦躁、不再彷徨,只深深地凝望着她。
榆儿的眼在幽绝、小弥的脸上扫过,低眉自去看那跳动的火焰。
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终结的一天。
那一天,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
一曲终了,无情收了遗引,亦静静地望着火堆。
“榆儿姐姐。”小弥忽然唤榆儿道。
“什么事?”榆儿向她温柔微笑道。
小弥走至她身侧,摊开手来,一颗碧色清透的凝霜丸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给你。”小弥道。
“凝霜丸?怎么会?不是被抢走了吗?”榆儿惊道。
“是那位老人给我的。”小弥道。
“这可真是奇怪,那位老人到底是谁?”榆儿将凝霜丸拿在手中奇道。
“平日多积善德,自会有好报。”无情在旁道,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榆儿望了望他,展颜笑道:“是,你说得对。”
“睡吧。”无情转身躺下道。
小弥便也选了一处躺下了。
榆儿却离不开火堆。
秋意渐深,又兼西境风冷夜寒,榆儿半点修为也无,即便挨着熊熊的火堆,仍是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
幽绝亦不曾经过这样的天气,不曾备得厚衣或被褥,见她有些发抖,便将她抱在怀中。
“不用了,我没事,你自己睡吧。”榆儿道。
“战事便在眼前,你若冻坏了,岂不要拖累我?”幽绝道。
“我自己走走,活动活动就好了。”榆儿推开他站起身来,围着火堆走来走去。
幽绝便也作罢。
夜半时分,榆儿终是困倦,睡了。
幽绝悄悄将她抱起,暖在怀中。
那只黑鹰自栖于树枝之上,一双眼睛不时翻看一眼幽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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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到得人烟之处,幽绝便添置了一件浅蓝薄披风,并一件深蓝厚氅。
榆儿看他,实是不同。
从前那般冷言冰深,如今却处处细心。
怪道对他师父能以生死相付。
不知他可有父母家人?
究竟是何样的人生?
为何会跟他那个居心叵测的师父扯上关系,还被他蓄养了朱厌恶兽之力?
还有一层,亦让榆儿觉得费解。
在他的体贴与细心之外,似乎总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感。
“怎么了,不舒服吗?”幽绝看她只顾望着自己发呆,不免有此一问。
“没事。”榆儿向他微笑道。
“若是疲累,便在此地歇息一日。”幽绝道。
“不用了,赶路要紧。”榆儿道。
幽绝将披风与她系好,仍扶她上了马。
自己骑了马,与她并肩前行。
小弥在二人身后,一路皆是默然不语。
当初自然是来寻幽绝。
如今既已寻到,自然要与他同行。
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是,自己已看不清前路究竟通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