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又搜小船进入视野,十分具有戏剧冲突地把小船娘的船撞到了,一男一女就开始“对骂”。
邵萱萱打了个哈欠,咔擦咔擦啃着香梨,冷不丁秦晅问:“你们那里的电视,也是这般演的吧?”
邵萱萱张嘴就要否认,视线落到那个白框上,又是一怔。
此时又一幕戏结束,黑色幕布落下来,把哭哭啼啼的小船娘和躺船板上当尸体的渔翁的身形掩住了。
邵萱萱:“……”
说起来,还是有点像的,就连狗血情节都有点相似。
就是……
她干巴巴道:“我们那的电视,一般不大流行唱着演。”
秦晅的眼神明显有些怔住:“不用唱?”
邵萱萱“呵呵”了一声。
秦晅咳了一声,张舜会意,立刻绕去水榭后头的小码头上,跟领班沟通去了。
邵萱萱嘴里的香梨有点咽不下去了,捏着小半个梨子,忐忑着问:“这个戏……啊,电视剧,是给我准备的啊?”
秦晅没说话,盯着黑白布幕神情专注。
邵萱萱觉得喉咙有点干,半晌才抓了把瓜子,窝回去。
暂停的“电视剧”终于重新开播了,小船娘两眼通红,抱着孩子蹲在船头:“我的孩儿啊,你怎生如此命苦——”
演员功底是真好啊,就是从唱改成了念,尾音还是拉得又长又苦逼。邵萱萱隐约记得前面的剧情是小船娘和风流书生一骂钟情,春风一度,结果书生跑了小船娘就怀孕了,老渔民气得跳河自杀……看现在的样子,小野种出生了嘛。
说起来,这剧情虽然狗血,但是还蛮健康向上的么,当爹的知道女儿自由恋爱搞出孙子来了都没舍得给浸猪笼,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
秦晅见他们不继续唱了,也就满意了,又嗑起了瓜子。
邵萱萱也没好意思继续提意见,就着叮叮咚咚的丝竹声,听着几个小戏子把一出苦情戏从头念到底。
邵萱萱开始都没懂秦晅为毛要挑这个戏,直到后来小船娘背着孩子来告御状,秦晅轻飘飘地说了句“把那个负心的书生拖出去杖毙吧”,才知道他担任的是上帝的角色。
主持正义,生杀予夺!
他就是律法,他就是天啊!
张舜等人立刻啪啪啪鼓掌,只那个书生嚎啕大哭——演完杀头戏之后,他也跟着跪在小船上盛赞皇帝大大的英明神武了。
邵萱萱被雷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顺便也觉得刚刚窝在软榻上感动得没头没脑的自己蠢得可怕,广(和谐)电(和谐)总(和谐)局算个屁啊,空降皇帝给你当导演才吓人。
特么的能把婆媳剧拍成r级特摄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表白
第一百一十九回表白
回来的路上,邵萱萱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实在是被雷的太惨,调整不过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描述的现代社会娱乐活动还可以这样“还原”。
那要是想看爱情动作片,岂不是要叫人脱(和谐)光(和谐)光玩sex真人秀?
想想都觉得可怕,纣王聚(和谐)众(和谐)淫(和谐)乱的原因难道是没毛(和谐)片可看
邵萱萱又被自己不羁的想象力狠狠雷了一把。
秦晅也终于觉察到她的反应不像是惊喜了,硬要形容,也该归纳为惊吓才对。
满腔努力得不到肯定,这滋味也是难忍。回到飞霜殿,小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
张舜多会察言观色,立刻就看出来自家陛下不高兴了——忙活了好几天呢,这事就是搁他身上也得犯嘀咕呀!
偏偏始作俑者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歪着脑袋坐那,手里还松松地抓着小半把瓜子。
张舜见秦晅大步往小花厅走去,邵萱萱还跟梦游似的落在后面,赶上几步,催促道:“夫人,陛下等您吃饭呢。”
邵萱萱“嗯”了一声,脚步却并没有加快。
张舜瞥了前方的秦晅一眼,压低声音:“您不在这几日,陛下茶不思饭不想的……下午这个戏班子,也是专门给您准备的……”
“砰!”
张舜立刻闭紧了嘴巴,秦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张舜,你怎么当的总管,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舜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进去听训。
饭菜还好好摆在桌子上,被砸的是一只颜色清雅的青瓷小碟,里面装着的凉菜心咕噜噜滚了一地。
“这么凉的天,弄这种冷冰冰的破玩意过来干什么?”秦晅手指在碟子上随便一划,又挪回到桌子上,“还有这个粥,大晚上谁要喝这么多汤汤水水的东西!”
张舜唯唯称是,手忙脚乱地命人把不合他心意的东西撤了下去。
邵萱萱站在花厅门口,一时也不知是该进来还是出去了。
什么茶不思饭不想,她是不信的。
他们每天都见面呢,不久前还一起滚(和谐)过(和谐)床(和谐)单……但是,下午的那班戏……
邵萱萱胃部又开始泛酸,视线从地上的菜心转移到少年因为不悦而拧成一团的眉心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此前的种种记忆一起涌了上来,如月色照亮冰封的雪原,脚印清晰可见。
原来真有人,连表白都不会,捧着颗心到人面前也肃杀如鬼魅。
暮色渐浓,春夜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点湿润,带着点园中草木的清香。
张舜终于被骂走了,秦晅随便拿筷子挑了两下,扭头道:“你戳那做什么,还要我请你来用膳?”
这要是搁现代社会,算什么属性?
傲娇?中二?毒舌?
邵萱萱慢腾腾走到桌前,拉了椅子坐下来——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对面的少年有着夜空一样深邃的眼睛,额头光洁,鼻子又高又挺,清瘦的脸颊雪白,嘴唇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下巴的线条却已然有了一点成年男人的坚毅或者说狠厉……
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其实也是被惊艳过的,甚至被他教训了好几次,吃足了苦头的时候,还曾对着它犯过花痴。
直到,亲眼看到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动手杀人。
如今她自己的双手也并不干净了,这地方危机四伏,不够狠辣便极有可能活不下去。
邵萱萱捏着筷子,嘴巴张了又阖,最后还是开口道:“秦晅……或者叫你鄢流祁?还是别的什么……”
秦晅正好夹住一小片菜叶,胳膊登时就停滞在那里。
“你下午的意思,我知道了。”
房间里一丝风也没有,灯花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秦晅空着筷子收回到了饭碗里,在米饭上停歇了一下,才又去夹离得最近的一盘青蒿拌鸡丝。
白米饭配青青黄黄的菜肴,咽到嘴巴里却一点滋味都没有。
秦晅一连吃了好几筷子,直觉气息没那么慌乱,胸口也不再紧绷了,才故作轻松道:“然后呢,终于晓得自己到底有多蠢了?”
邵萱萱愣了一下,留意到他有些泛红的耳廓之后,“噗”的一声笑喷出来。
这一笑,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哈哈哈哈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在我们那……哈哈哈哈……就叫注孤生哈哈哈哈……”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花直闪,“你要不是皇帝,那就是撸一辈子的节奏哇!”
秦晅虽然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结合语境语气揣测出这些话的恶意程度,脸色铁青的反驳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邵萱萱刚刚快要结束的笑声迅速再次拔高,手都捂住肚子了:“陛下您说的对!简直太有道理了!我完全无法反驳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晅:“……”
☆、第一百二十回突变
邵萱萱这一笑,就把秦晅剩下的那点勇气都给笑回去了。
爱如伤人利刃易伤人,果然没有错;爱上别人就是个错误,一点都不曾说错!
一顿饭吃完,秦晅依旧兢兢业业地去了书房处理公务。邵萱萱在屋里枯坐了半天,也无聊地张舜等人拉回来一起麻将。
按她的想法,告白之后,就该问出那句经典的“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了。
可床单都滚过了,封号也有了,就差正式升职到皇后了。现在再问这种话,明显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何况,看秦晅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样的话应该是等不到了。
再仔细一想,就连这个所谓的“告白”,还是靠着张舜坚持不懈的助攻,她自己“敏锐、准确”的女性第六感感应到的呢。
她越想越是烦躁,情绪都堆在脸上,牌都忘了摸了。
绿葛同张舜使眼色,张舜了然,干咳了一声:“时辰也不早了,奴婢去瞧瞧宵夜好了没有——夫人,您晚膳用得少,要不要同陛下再一起吃些?”
邵萱萱这才回神,脱口就问:“准备了什么?”
“拌了虾皮的荠菜馄饨,也不油腻,香得很。”
“那……”邵萱萱犹豫了下,心里痒痒的,“你给我装在食盒里,我送过去吧。”
张舜“哎”了一声,赶紧下去准备。
邵萱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秦晅耳廓通红,沉默吃饭的模样,很有些跃跃欲试。
说不清是出于欢喜还是得意,大约是兼而有之,又大约只是从没见识过秦晅这样的人在恋爱中的模样。
宫中贵胄送宵夜,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前面有小内侍打着灯笼照明,身侧有小宫人拎着食盒,邵萱萱裹紧了披风,沿着小径慢慢走就行了。
风送花香,露湿罗袜。
走着走着,就有点近乡情怯。
过了拱门,又穿了花廊,书房的灯明晃晃亮着,熟悉的侧影在映白色的窗户纸上,仿佛皮影戏布幕里的某个剪影。
又遥远又静谧,一点生气也没有。
小宫人不敢催促,拎着盒子站在边上,前面的小内侍也一样不远不近地安静等待着。
邵萱萱后悔了,这种时候,似乎真不该来招惹小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