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阵没有立即回答,他一出现,费喻文当场就甩开洛庚的手向他飞奔而去,亲热地搂住他的腰,还故意嗲声嗲气:“徐叔叔你怎么来啦?!我就知道你想死我了,是不是呀!”
徐阵摸摸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抬眸看见有人直直地注视着他。洛庚与他对视几秒,才静静地笑了笑,转头去跟同事庞楚说话。
“徐叔叔,你跟我们住一起吧,晚上我们还能一起吃烧烤!”
“你别瞎闹,徐叔叔要做正经事,他又不是来玩的。”
“没事。”徐阵打断初徵心的话,看着她说:“我还没定下榻的酒店,住你们这里也不错。”
初徵心觉得唯一不错的地方,大概就是小皮又能缠着他的徐叔叔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四目对视,徐阵竟然对她轻轻一笑,才说:“我先回去把事情做完,酒店见。”
……
结果,徐阵还真去他们住的小木屋预约了房间,前台小姐查了一下,幸好这几天人流不是很多,他也顺利订到了一间大床房。
初徵心和大家吃完晚饭,洛庚跑来征询小屁孩的意见:“昨晚的游戏要不要继续?”
费喻文转动小脑袋瓜,甜甜地说:“我答应徐阵叔叔要帮他打通关,明天洛叔叔你再陪我,好吧?”
初徵心和章蓉蓉在旁听着,暗自交换了神色,没想到这才五岁多的小小帅哥还挺受叔叔们的欢迎。
洛庚脸上笑容不太自然,但也没什么好计较,就笑着说:“嗯,好吧,谁让你最厉害。”
晚餐过后,章蓉蓉去了庞楚那儿唠嗑,昨晚初徵心没睡好,索性在房里补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想起还随身带着穆泽德的笔记本,从行李箱拿出来,泡了杯茶细细地学习阅读起来,时间不知不觉走的快了。
穆教授的理论知识确实扎实,字体也是优雅飘逸,诸多笔画又是一气呵成,更别说许多想法天马行空。
快八点的时候,初徵心决定去把费小皮接回来。
这种山野里最容易看见漫天闪烁的繁星,打开窗户,走廊外的天空亮的不可思议,她踱步来到徐阵的房门前,“咚咚咚”敲了一会。
来人开了门,但是没怎么逗留就转身又进去了,初徵心也跟上去,关上门,回头就看见那个年轻男人露出锁骨和一整片胸膛。
他的腰线很美,下脊椎的凹陷也很明显,明明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腰腹却很有力量,更重要的是……他的皮肤居然看上去很好摸,盈盈地像有水光。
她不敢直视对方,游移着视线,只见费小皮躺在床上,大咧咧地穿着一条小内裤和单薄的小上衣,他已经睡着了,那张脸可爱的如同天使,脑袋边还有一本什么书,原来是俩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把澡给洗好了,小屁孩都犯困了。
徐阵的气质向来不嗔不喜,再这么不穿衣服,显然就是一副世界都与我无关的样子。
他随手拿起衬衫松松垮垮地穿起来,深色窗帘的背景下,那具结实的肉/体显得更为诱人,一眼看去简直是白皙似霜雪。
真真是应了一句美人如斯……
初徵心觉得口舌干燥:“我来接小皮回去。”
徐阵感觉到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像是理所当然,敞开着姿势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毛巾擦拭还没干透的黑发,别样的性感撩人。
“你记得那封我给你看过的邮件吗?”
初徵心沿着床边坐下,确定小皮还熟睡着,才说:“当然记得。”
那封挑衅的邮件,上面还有关于费雷冬在西泠市的消息。
“今天这个‘冰洞’里,我们发现了一串新的‘malbolge’程序语言。”
初徵心安静了一会,除了小皮均匀的呼吸声,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很直接,就是‘你要奉献给我什么,生命、躯体还是鲜血?落款写着的当然是……‘雨夜乌鸦’。”
他们在澄昌市的时候,西泠市死了一个女孩——江怜南。现在景区也死了一个女孩,根据法医的鉴定报告,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作案,现在两者已经并案。
“雨夜乌鸦”又开始频繁作案,但这次他们不会再让他逍遥法外了。
“所以,这案子也是‘雨夜乌鸦’干的了?”她有些乱,调整好情绪才说:“这么巧,与那封邮件的主人用的是同一种‘枷锁’。把这些事情连贯起来……‘雨夜乌鸦’会不会就是在幕后指使虞良犯案的人?”
她的这个推测大有可能,那个变/态而残暴的“雨夜乌鸦”显然是在挑衅他。
但如果真是这样,根本没有时间前往澄昌市帮助虞良杀人的穆泽德,就不可能是“雨夜乌鸦”了。
徐阵在几家医院都做过调查,最符合他给出的初步“犯罪心理画像”的嫌疑犯确实是穆泽德没错,但也不能胡乱猜测凶手就是他,何况这还只是第一个指向。
“这两个女孩子……是不是……都死的很惨?”
看着初徵心,他避重就轻地说:“嗯,但也死的很艺术。因为在他的眼里,道德规范会变成美学标准。”
初徵心抬头就看见徐阵的表情像是不忍心对她再做进一步的说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眼下,俩人坐着的距离不过一个步子就跨得过去,她好奇他居然在顾及自己的感受,而徐阵也意识到她又一次的注目。
“那个‘变/态’认识费雷冬……我从来没想过,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皱了皱眉,忽然向前微倾了身,于是这空间变得狭隘不已,她突然一愣,忘记方才的疑虑,不能控制地脸红了,兴许是他才洗好澡的原故,令这燥热不安的暧昧来的飞快。就像有什么碰触到她的心脏处,缱绻又泛滥,再不纾解就要破茧而出了。
徐阵的呼吸越来越近,她看着他清澈如许的眼眸,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要闭上眼睛?
这房里好像只剩他们,彼此对望,再差一步就可以吻到对方。
☆、第二十三章 但求一睡穆教授
第二十三章
初徵心闻到徐阵洗发水的香气,还有他身上清冽如草的气息,她眼中的焦距定在别处,但满脑子依然是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庞。
心里盘亘着有些说不出的颤抖,还有种不知在逃避什么的矛盾,她没法接受这种带满煎熬的一分一秒,可是也愿意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的等下去。
徐阵大概是不知道此刻她大脑多么空白,浑身血液又多么的沸腾,他的手忽然攥紧她的手腕,温度不冷不热,只是一味地令人心悸,她也只好跟着他的节奏,就像胸口有一股急流,清澈而急烈,她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初徵心听见费小皮熟睡时似呜咽的一声呢喃,终于从一阵迷离的思绪中抽回,即便再如何被他的与众不同吸引,也要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啊。
她“嗖”地站起来,借势轻轻脱离他的手心,说:“费雷冬会不会和‘雨夜乌鸦’认识?他告诉我们费雷冬的消息又是为什么。”
徐阵一愣,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错愕,像是也在为刚才那些莫名到没有理由的行为而有些懊恼,但他不会再继续表达出来,只是故作镇定地收回手,靠回椅背:“说不定他就是‘雨夜乌鸦’。”
初徵心:“……”
“也可能是他受到对方的蛊惑,才会暴露本性。”
是了,雨夜乌鸦“蛊惑”过虞良,说不定也“蛊惑”过费雷冬?!
“还有可能他们是‘对手’,在进行什么‘比赛’。”徐阵说话的语气非常差,显然对他来说他们同样是罪不可恕。
初徵心回头,看着费喻文熟睡的脸,心中再次重重地沉下去。
“想到他还在哪个角落活着,我就觉得浑身难受。”
她多想要把他揪出来,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逼问他一个究竟。厄运传来的时候我们总是有多么无措,但真正坚强的人要留下来挺直脊背面对灾难。
徐阵恢复以往的淡然,但那神色不只是清贵,而是透着微微笑意:“我会抓到‘雨夜乌鸦’,魏晟也答应,让我再审一次虞良。”
初徵心知道他们处于劣势,对方狡猾至极,线索又少的可怜,盘根错杂没有一个头绪,但她相信徐阵,即便他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会为了这份责任做到底。
夜又深了一些,今晚的月色好到出奇,当然在远离城市外的地方,星空与明月总是更加明亮。初徵心抱起睡着的小皮,却被徐阵接手抱了过去,她愣了愣,就说:“没事,我抱他抱惯了……”
“怎么能让女性提重物。”
初徵心:“……”
两人带着小的走了出去,她感觉气氛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想着试图找些话题来掩饰:“你在那个‘冰洞’的案子查的怎么样?”
“进展和江怜南的差不多。”
徐阵在面对这次的“雨夜乌鸦”时,状态显然与对付“海桐花”案子时有些不同了,但初徵心还不可知他是出于何种原由,至少,他不会害怕对方。
“可惜你有工作在身,这么漂亮的风景对你来说都浪费了。”
从徐阵住的屋子到他们那里还需要走一小段路,他抱着费小皮,初徵心有点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在半路的时候,月光斜斜落下,让她看见不远处两道斑驳的人影。
那里是酒店的花园,靠近另一头的人工湖旁有许多年轻人还在热闹地吃烤串,但这处人烟稀少,灯也很暗,初徵心只能大约地分辨,有个体态微胖的像是马院长,他正笑着对另一个人说什么,但很快对方情绪有些波动,从个头体型来看很像是洛庚。
她有些错愕,甚至第一反应是不是看错了,但再仔细看了几眼,那两人她又分明没有认错。
“为了费喻文跟我争的……那位同事?”
初徵心点了点头,心里在想是不是洛庚与马院长因为什么事……发生争执?
她没有管闲事的习惯,心想自己的身份也尴尬,也就没再多待了。徐阵把他们送到房里,亲自替费小皮盖好被子。小家伙有感应似得,还抱着徐叔叔的胳膊蹭了蹭,把两个大人都逗笑了。
“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忙了一天明明比谁都累。
徐阵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看得初徵心再次紧张起来,他忽然一笑,像是恶作剧得逞,这才挥了挥手:“再见,晚安。”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初徵心发现一切如旧。
洛庚与往常一样同他们打招呼,甚至面对马院长时也是一样的尊敬有加,她抚了抚额头,心说是不是昨晚撞鬼了。
费小皮为了弥补昨晚对洛叔叔的“亏待”,很是乖巧地主动坐到他身边陪着吃早饭。
章蓉蓉看初徵心一脸疲惫,坏笑着说:“怎么了,徐侦探一来你就没睡好?该不会是……晚上你们做了什么坏事吧?”
“你脑洞太大了。”
“怎么了,徐帅哥哪里不好了,虽然深沉但不高傲。不过我也是懂你的,穆教授就算曾经是病人,但也是人间无二的极品。”
初徵心越听越好笑:“我说蓉蓉啊,你也太花心,两个里你能挑一个吗?”
章蓉蓉:“哎,怎么挑……不过,我倒是有定位的,叫什么来着,‘此生无悔爱徐阵,但求一睡穆教授’!”
初徵心:“……什么鬼。”
“就是徐阵可以托付终身,但非要一、夜、情的话,我一定是选穆教授啊!”
章蓉蓉这么一说,初徵心没来由地感到了不服气,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为什么?要我说,我情愿选择一睡‘徐专家’。”
“少来,显然是穆泽德看着技术要好些。”
“可是‘禁欲系’对我来说比较有吸引力……”
两人正说到兴头,身后有人走上来往旁边的位子坐下,顺便将一杯果汁也放下来,侧头看着她们,但也不说一个字。
慢慢地,初徵心的目光与他对上,徐阵的眼底分明是在轻轻浅浅地笑着,但俊秀的侧脸又保持着“禁欲”的姿态。
某人表情瞬间凝滞,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脸也涨红了,只好微微低下头,把盘子里的食物往嘴里塞,更恨不得挖个洞直接钻下去。
真是说什么不好,一大早非要聊这么重口味的话题!
哪知徐阵还不消停,竟然语出惊人地来了一句:“有些事只能通过实践得到真理。”
“噗!”章蓉蓉差点被豆浆呛住,摇着身边姑娘的肩膀说:“快去实践吧!为了伟大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