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什扶额,“我怎么觉得她就是奔着吃来的?”
詹姆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确信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的动作,放了放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里现成的人质一大把。”
普什笑而不语,倒上一杯水,喝上一口问道:“点好了没?”
林瑜晚放下铅笔,唤了唤不远处的服务员,“麻烦尽快上菜,我们吃完还要赶路。”
“好,请稍等。”
服务员拿过菜单放置在厨房前,角落处,一小串拼音隐隐约约,她俯身仔细的瞧了一眼,嘴里不由自主的读了出来:“youqiang,kuaipao!”
她瞠目,急忙小跑进经理室。
办公桌前,经理眉头紧蹙,调开监控,正确无误的对准着角落处的三人。
“这件事不要声张,更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不能引起恐慌,他们手中有枪,派一人在店外候着,就说餐厅满座,目前不接待任何客人。”
服务员有些胆怯,却不得不照着做。
经理打开电脑,刚刚出现的头条,通缉两名逃犯,他们身份特殊,警告普通人别轻举妄动,尽可能报警处理。
普什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林瑜晚的一举一动。
林瑜晚不明,“你看我做什么?”
普什俯身凑到她面前,嘴角轻扬,“你刚刚动了什么手脚?”
“……”林瑜晚苦笑道:“我敢动什么手脚?”
詹姆发现周围默默散开了些许的人群,笑道:“本来还想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结果被破坏了。”
林瑜晚忙不迭摇头,“我这么自觉,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来让你们误会?”
“你这个女人,果真不能被你忽悠。”普什将她提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出火锅店。
林瑜晚被他拎着领子,强势蛮横的带出餐厅,周围,一道道灼热的视线却是不敢有半分动弹。
普什将她丢进后车厢,抬头望了望四周,啐出一口唾沫,“真是可惜了,老子还想尝尝味道的。”
“我说你们就这么一点胆子?”林瑜晚坐在后座上,冷冷一笑,“惊弓之鸟,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什么手脚,你们还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你应该知道你的价值在于引蛇出洞,只是如果让我觉得你的价值高于了代价,你的下场便会如同今天陈泞。”
林瑜晚噤声,半响过后,继续道:“我当然知道我的价值所在,你们要的便是请君入瓮,既然这样,何必这么躲躲藏藏?”
“你不觉得这样玩着更精彩?”詹姆冷笑道。
“我只会觉得你们这是在害怕,也对,你们那么多兄弟都死了,还有一个是被我杀的,连我都打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们会有多厉害。”
话音未落,普什的手已经狠狠的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要以为我不敢现在就杀了你。”
“我的人本来就在你们手中,什么时候死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不过只是想死的有点尊严罢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口气就断了?”普什扯开她的嘴,一点一点的磨着她的嘴皮,“告诉你,爷有的是法子让你求路无门。”
林瑜晚目光灼灼的瞪着他,嘴角依旧上扬些许,“你只会威胁而已。”
“好了,封上她的嘴,这一路被她蛊惑的,耳朵都疼了。”詹姆丢上胶布,一脚踩住油门,车子顺势滑出。
林瑜晚靠在车窗上,目光落在停车场上,或许他会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看着吧,怎么办?车子要离开了。
“嘭。”刚刚驶出十米距离,右侧轮胎一爆,车子瞬间失去平衡,在原地急转半圈。
普什的手搭在腰侧位置,警惕的望着漆黑夜境下不知所踪的对方。
詹姆怒骂一声,“妈的,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林瑜晚摇头,急忙撇清关系。
普什掩了掩嘴,“应该不是她,我们在这里停留了十分钟,就算她有本事通风报信,警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悄无声息的进入并且布置好阵防。”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或许一早就出现了?”詹姆瞪着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很聪明,应该想到了顾三少的能力,陈泞这件事我们处理的太高调,他必然会追查到什么。”普什一把扣住她的脑袋,将她推出车门,“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男人。”
林瑜晚被推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好了,头顶上手枪正正的对着自己的脑门,黑压压的枪口沉甸甸的压着自己的脑神经,她多想说话,多想让他挪开一点点。
“大哥,还记得我们的宣言吗?”詹姆冷笑。
“当然,是兄弟就得同甘共苦,咱们这辈子没爹没娘没有家,就咱们这群兄弟风雨共济,可惜,这一次栽了,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想好离别话了没?”詹姆扣上弹夹,笑的春风得意。
普什扬了扬唇,道:“顾三少,我数五下,五下过后你不出来,我会先开一枪,打她的右腿,再数五下,打她左腿,如果你还能藏着,我会从左肩开始,你也可以放心,绝对死不了,最多流点血,疼一点点而已。不过这得看她有多少血流。”
林瑜晚明显的感觉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她深吸一口气,又尽量平复自己的换气。
周围,没有一个人回应。
“1、2……”
“三少正在路上。”一人从二楼位置探出头,却听闻空气里一声微乎其微的射击声,转而,二楼位置的男人从窗户下跌落,直直的倒在地上。
灯光一照,他的身下一条血线蜿蜒而出。
林瑜晚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望着十几米远距离处被一枪毙命的男人,愤怒的回头瞪着他们。
普什擦了擦手枪,嘴角轻扬,“别这么看着我,是你家顾三少送上门给我杀的。”
林瑜晚想要扯开他的束缚,却发觉他越发用力的钳制着自己的手腕,疼痛蔓延,她面色倏地惨白。
“看来你家三少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到飞过来,不过我可以稍稍等一等。”普什邪魅的眯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再次吼道:“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我开一枪,如果还没有,我会再开第二枪,我很期待,看看是你家三少的速度快,还是我的速度快。”
林瑜晚被他们松开了手,茫然的站在车前,身后的枪抵在自己脑门上。
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心口一滞。
“看来终归他是要迟到了。”普什手中的枪轻轻一抬,将她低垂的目光高高挑起。
林瑜晚紧咬着下唇,闭上双眼。
“别怕,只是有一点疼而已。”
平旷的路面上,一阵寒风瑟瑟而来。
静谧中,两抹身影靠着黑夜的掩饰,隐藏在角落中。
一人手势一起,众人待命,“上。”
詹姆目光一缩,“有人来了。”
枪声在下一刻势如破竹般骤然而落,惊得闭上双眼的女人越发不敢肆意乱动一下。
普什讶异,还未来得及反应,位于自己左侧的玻璃窗被打破了数个窟窿,随后那个窟窿眼里,一颗子弹穿透而过,目标直至他的左胸。
“嘭。”
詹姆回过头,枪从普什手中滑落,他抓不稳眼前的东西,还未来得及皱眉,便失去了呼吸倒在车上。
“妈的,这群王八蛋。”詹姆想要扑过去抓住林瑜晚,可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主导权,这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亏本的让这个女人陪他们下地狱。
枪口不偏不倚的对准她的后脑勺,食指轻叩,他勾唇一笑的对着自家死不瞑目的兄弟,“咱们下辈子再一起拼,一起闯。”
“嘭。”子弹从枪口射出,却被另一颗子弹强势拦截,下一瞬,分散的弹片射进他的眼睛里。
“啊。”詹姆痛不欲生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刚刚举起手,子弹穿透眉心,他靠在方向盘上,血染上整张脸,惊恐如魔鬼。
林瑜晚慌乱的挣开双眼,夜风凄凉,落在身上时,像千万把锋利的刀刃,她不敢回头,甚至能感觉到后背上滚烫的液体是因为什么。
“报告将军,林小姐成功解救,我们损失一名谈判专家。”
一人撕下她嘴上的胶布,一件外套披在她寒凉的身体上。
林瑜晚木讷的望着面前陌生的四人,不是他吗?她一进入这里就感觉到这里很有安全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吗?
“三少正在路上,预计还有五分钟左右抵达。”一人道。
林瑜晚这才回了头,车上,两个人已然没了呼吸。
有人送上一杯热茶,“喝一口,暖一暖。”
林瑜晚捧着茶杯望着入口处,不过短短五分钟,却让她等的好难受。
顾琛易从车内下来的那一刻,都觉得不可能会有那么顺利,自己的人回禀着那辆车出没在服务区,他连派几十人赶过来,可是那群人刚到,便被秘密掩藏的另一批人拦下动作。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老爷子是把程将手中的鹰凖部队借了过来,三十人的队伍分散在沿途的七个服务区,每个队配有一名经验丰富的谈判专家,如果谈判不成会采用最直接的办法:当场击毙!
林瑜晚看见熟悉的身影,放下茶杯,踉跄的扑上前,“他们说三少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骂你,你为什么来的这么迟?为什么要这么久才过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顾琛易捧住她的脸,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累吗?”
“饿。”林瑜晚撇了撇嘴,“他们只给我吃面包。”
“所以你想吃火锅?”顾琛易看了眼她身后恢复常态的餐饮店。
“我只是想让他们停一停而已,我以为停车了,你就会很快找过来了。”
“傻丫头。”
“可是我又怕你真的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怎么办?”
林瑜晚咬紧牙关,“是啊,你不来,我该怎么办?”她仰头,目光微闪,“我想你来,又怕你出现,我觉得秦馨有一句说的没错,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当初是谁费尽心机誓要娶你为妻?是我;当初是谁隆重宣布与你厮守一生?是我。这一切都是由我开始,若问谁更危险,做我顾琛易的妻子,上有顾家重压着,下有媒体舆论追踪着,林瑜晚,你可有说过害怕两个字?”
她低下头,沉默的注视着地面上重叠的两道身影。
顾琛易抬起她的下颔,毫不避讳周围数十道闪闪发光的眸子,一吻而下,将她所谓的畏惧、不安一一消散。
你是我终生不治之顽疾,疫病始于心动,终结于枯骨飞灰。
甘之以蚀……
直到坐进车内,林瑜晚都觉得身后有一只黑洞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只要她稍稍有所动作,一颗冰冷的子弹就会穿透她的身体。
她犹记得身后普什穿心而过的那颗子弹,穿过他的*时,带来的血液以及子弹擦过她的衣角直至落在对面车子的防风玻璃上,她瞠目结舌的望着玻璃裂开的蜘蛛网痕迹,心跳不由得加剧。
顾琛易的手带着暖意落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将她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揽入怀里,一点一点的消去她的惶惶不安。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靠在她的额头上,语气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