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宝有一大半像他娘,只有一丁点像李大山,而木朗,也不像李大山。
这两个小娃,无论是从气质,还长相,木朗都甩李元宝好几条街。
木香自豪了,“我家小弟,自然是最好的,哪是那些歪瓜裂枣能比得了的。”
唐墨就站在她身边,看她骄傲的小模样,十分生动有趣,看的他心情也更愉悦了
“你说胖,你还喘上了,你们家也就木朗斯文些,再瞧你们姐妹二人,一个赛一个的凶!”
话未落音,另一边彩云跟刘二蛋他们也不知在吵什么。
彩云气的不轻,又跺脚又瞪眼的。而她瞪眼的对象,不是刘二蛋,而是赵修杰,赵修文的弟弟,他好像是跟着他娘赵氏一起过来的。
赵氏挤到前面去看工棚,他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不知怎的,得罪她家彩云了。
木香身子一动,就要过去。
唐墨拉住她,“你别过去,小娃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木香用疑惑的眼神看他,谁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呢!
唐墨忽然长叹一口气,手挥了下,却发现手上没握着扇子,只是悻悻的放下。
“听说你答应赫连晟,做他的襄王妃了,你是真的想好了,还是一时冲动?赫连家可不不是普通的贵富之家,他们家的水可深着呢,你冒冒然的去蹚这趟浑水,就不怕被淹死吗?”
木香转过脸,认真的看着他,粉嫩的小嘴里吐出几个字,把唐墨气的半死。
“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咳咳!” 唐墨被她顶的岔气,忍不住咳了起来,“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我是好心提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敢调侃我,爷不发火,你只当爷是病猫吗?”
木香得意的笑笑,“哟,您还知道自己是病猫哪?我以为您一直都纸老虎呢,其实吧,我说实话,赫连家的情况,我的确不喜欢,一入侯门深四海,说的就是他们家,但是看在赫连晟是个好男人的份上,侯门也好,火海也罢,闯一闯也无所谓,人生太无聊,玩几个惊险刺激的游戏,也不错啊!”
她求的不多,只要赫连晟一心一意的对她,为了绝世好男人,她拼一场又何防?
唐墨不说话了,慢慢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突然抬头,漂亮的凤目闪动着璀璨的光芒,“木香,其实……其实我也是……”
“哦对了,唐少爷,既然我家工棚盖好了,你把你搞来的那一套烘干设备拿过来吧,我想搞一条龙生产,运出作坊的,都是成品,否则,运到镇上再烘干,再出库,怪麻烦的,不利于生产!”
木香似有意无意的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有些话,说出来,不如闷在肚子里。
唐墨神色黯然,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好吧,我这就回去让人把东西给你运过来。”
“那就太好了,我去找吴青,隔一闪烘干房出来,”木香对他笑笑,随后跑进作坊。
唐墨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小六走过来,见主子脸色不好,试着喊道:“主子?”
“我们回去吧,”唐墨绕开他,头也不回跃上马车走了。
小六纳闷不已,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路上都很高兴,还不停的催他赶马赶快些,这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变了脸色,能不奇怪吗?
木香在作坊里找到吴青,把烘干房的事跟他说了。除了要分隔间出来之外,还得做些木杆子,或者说铁钩子,方便挂香肠。
吴青明白她说的意思,毕竟上回做香肠时,他也在,他现在可以说也是半个专家了。
“这里的屋梁不能挂那么从东西,要不然这样,咱们做些木架子,把每一批香肠都用棍子串起来,然后再一同担在架上了,一排一排的码好,这样行不?”
吴青说的头头是道,把木香听的震住了。看来这小子对于搞工厂很有一套,以后就得让他留下,专攻技术这一块。
“成,就按你说的准备,何安去镇上拉原材料了,下午咱们就可以动工,唐墨也说傍晚的时候,会把烘干设备运来,到时咱们再备些木炭,这样的话,既能给香肠烘干,又能给作坊里升温,这样干活就不会那么冷了!”
“这个主意好,温度高点,干活就不会那么冷了,”吴青同意她的说法,冬天干活的确是很冷的,光是洗菜,就能把手给冻坏,能提升温度,自然是再好不过。
木香最后又警告他,选烘干房,一定得注意通风,否则很容易引起煤气中毒。
出了工棚,来看热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是彩云跟赵修杰还在争执,彩云气的都快哭了,刘二蛋护在彩云身前,掳袖子,好像随时都要跟他干架似的。
木香刚要走过去,才迈出两步呢,就听见一道小娃的啼哭声。
“呜,娘,娘,他推我,他推我!”
坐在地上吵闹的是李元宝,站在他面前的,是木朗。看着坐在地上,耍赖撒泼的李元宝,木朗的小脸上写满了鄙视。
木香走过去,刚拉起木朗的手,还没开口说话呢,陈美娥就冲了过来,把李元宝抱起来,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木朗怯生生的望着她,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陈美娥怒了,“啥叫不是故意的,推了就是推了,你都把我家元宝推地上了,还说不是故意的,哎哟,我的宝贝蛋,有没有摔疼。”
“屁股疼,”李元宝弱弱的叫了声疼。
陈美娥担心死了,着急忙慌的就要扒他的裤子。
“娘,不能脱,”李元宝赶紧抓着裤腰带,以防真的要光屁股。
木香烦躁的皱眉,厉声道:“要哭滚你们家门口哭去,不过是推了他一把,你至于吗?屁股上的肉厚着,再来几下也摔不着,你再嚷嚷,我要连你一块踢!”
陈美娥被她一通不留情面的呵斥弄的老脸发臊,幸好现在人都走差不多了,要不然,她非得丑死不可。
“木香,你打人还打上瘾了,老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你再敢动手打人,我……我去县衙告你去,”虽是威慑的话,可是陈美娥说起来,一点底气都没有,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随你的便,你爱告就去告,要是不认得路,记得找人问问,”木香真是不耐烦了,也懒得再跟她掰扯,拉着木朗就往彩云那边去了。
还没走近,就瞧见刘二蛋挥着拳头跟赵修杰打了起来,彩云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彩云怎么了?”木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姐……”彩云突然扑进她怀里,抽着鼻子,哭了。
木香怒了,自打她做了这两个小娃的大姐开始,就真心把他们当亲人看。
那种无法割舍的亲情,或许是跟这副身体有关系,总之,她很珍惜,也很疼爱他们。
眼见彩云哭了,木香如利剑似的眼神直往赵修杰身上扫射。
刘二蛋见她来了,也不跟赵修杰打架了,论拳脚,他一直都不是赵修杰的对手。
赵修杰一停下来,就感觉到木香的眼神,真跟刀似的,扎的他浑身难受,恨不得找个东西挡一挡。
“木香姐,都是他,是他胡说八道,惹了彩云,”刘二蛋瞥见彩云趴在木香怀里哭,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心疼。
彩云只是哭,并不说话。
木香冷冷的看着赵修杰,“你说什么了?”
“我!”
“大姐,不要听,不要听他说!”
赵修杰刚张嘴呢,彩云急急阻止他说下去,哀求木香不要听。
木香握住彩云的手,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下来,她看着赵修杰,一字一顿的道:“说清楚!”
不是她非要探听赵修杰说了什么话,她是不想彩云有阴影。能让她哭成这样的,肯定不是啥好事,说不定会成为她心底的一道坎。
赵修杰本来也就心虚了,知道自己说了不能说的话,刚才木香没过来时,他是创倔性在作怪,哪怕是错了,也不肯认错。
可是现在再被木香这么一瞪,他更心虚了,“我也没说啥嘛,况且也不是我说的,是我听我娘说的。”
“那到底说什么了?”看来那个赵家婆子又欠收拾了,真的属于三天不打两天晒网呢。
“就说你们都不是李大山的种,是你们是野……种……”赵修杰心虚的更厉害了,这种话,第一次说,靠着冲动劲,说了也就说了,可真要他再说一次,却是很难开口。
彩云哭着摇晃木香的手,“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大姐,你别信他,千万别信他。”
刘二蛋脸色也难看的紧,“对,不能信,他娘就是个多嘴婆,喜欢编瞎话,她说的话鬼都不信,她前些日子还说村里的二丫头是捡来的呢!”
刘二蛋嘴里说的二丫头,木香没怎么见到过,是个十岁左右大的小女娃,不爱说话,跟个哑巴似的,总喜欢躲在树后面看别人。她爹有残疾,她娘精神似乎不好,他们一家住在村子的最北面,单门独户。
一家三口,就守着很小的一块薄田度日。过的很艰难,可他们一家子脾气都不好,所以村里人都当他们不存在。
赵修杰见刘二蛋又质疑他的话,梗着脖子跟他争辩,“二丫头就是捡来的,我娘说她爹是个残废,下半身都动不了,生不了娃!”
“这……”刘二蛋没话说了,那些生娃的问题,他也不懂啊!
木香却在这时开口了,“赵修杰,听说你也在镇上的私塾念过书,既然你识字,就该知道什么叫做以讹传讹,没有被证实的事,你能瞎传吗?”
她继续骂道:“这么大个男娃了,还跟个婆娘似的说闲话,丢不丢人!”
“我!”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是亲眼看见二丫被人捡回来的,还是你亲眼看见我们三个都是野种的了?就冲这一点,我觉得你也甭去私塾读圣贤书了,干脆改行去说书吧!”木香打断赵修杰。她实在受不了爱嚼舌根的男人。
赵修杰被她说脸颊红的能滴出血来,咬着嘴唇,真想辩解,又不可否认,她的似乎有点道理,一个男娃好像真的不能传闲话。
夫子也说过,‘人言可畏,异说争鸣!’赵修杰觉得脸上有些臊。他是最讨厌他娘瞎传谣言的,可是今儿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刘二蛋跟彩云两人有说有笑,他心里不痛快。胡话,随口就来了。
木香用袖子拭去彩云的眼泪,只对她说了一句,“记着我的话:谣言止于智者,明白吗?”
彩云摇摇头,她不懂。
木香轻声对她道:“就是说,只有笨蛋才会去相信谣言,因为他们不爱思考,听到什么,就以为是什么,聪明的人,在听到谣言之后,会在脑子思索一下,排除一下各种可能。”
她给彩云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二丫头家的事,咱们村里人跟他家接触的少,谁也不清楚二丫头他爹究竟残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腿坏了,是不会影响生娃的。”
刘二蛋突然插话,“他就是腿坏了,不过好像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我有一次从她家门前路过,看见二丫他爹杵着根拐棍在院里走路。”
木香道:“听见没,这不就对了,人家还是可以走路的,就是出来一趟不方便,加上生病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你瞧瞧王喜大哥,他家老爹脾气是不是就很坏,也不怎么经常出来吧,这不就得了。”
☆、第104章 狼狈主仆
赵修杰也静静听着她讲话,只觉得她比私塾里的夫子讲的还好。夫子只会讲大道理,说大丈夫,什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为。
要不就是成天说什么知礼懂礼识礼,听着就让人想睡觉。可是木香讲的就不一样了,很生动。
木香使劲揉了揉木朗的头,“还有你,听懂了没有?”
木朗扒拉开她的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听懂了,不过,大姐,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揉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村里小娃都有留长发,梳起来扎个小辫。
木香不喜欢那样的小辫子,洗头也不方便,每一梳起来都很麻烦。所以她就木良剪了个蘑菇头。加之木朗最近也胖了些,脸蛋圆乎乎的,跟他的发型很配。
每回瞧见他的头发,木香都忍不住要去揉一把。她才不管老人们说的,什么男娃的头不能摸,摸了不吉利。
那些不吉利的话,都是对懦夫说的。碰上个天灾*的,找不到原因,就把责任怪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木香看木朗一个劲的理他的头发,好笑不已,“哟,咱家木朗也开始注意发型了,咋了,你这头发还不能给姐揉了?”
木朗见木香盯着他看,犹豫了下,很是委屈的撅嘴道:“你要真想揉,那便揉吧,我等下回去再梳一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