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淳风刚刚道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就见裴佳左手轻轻掐出一个指诀,美眸含笑,诱人的唇口快速开阖。
一阵细微的术法能量波动在裴佳身上涌动旋转,犹若漩涡快速吸引苏淳风的气机。
苏淳风微微一笑,小拇指还勾着裴佳右手小拇指的左手屈食指轻弹裴佳右手合谷穴,持伞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向裴佳紧绷衣衫的高耸胸口,裴佳秀眉微颦快速后退一步,但还是不如苏淳风的右手快,食指触碰到了她的心窝上,却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开。继而双方勾着的小指也都松开,苏淳风后退一步。
若是常人看到,还以为一对恋人闲来无事跳了一步亲密的舞步。
苏淳风持伞微微躬身颔首,歉意笑道:“学姐要切磋,得提前打个招呼,这突然出手,差点儿让我防不胜防。”
“你提前防备了?”裴佳诧异道。
“嗯。”苏淳风坦然承认。
裴佳却是不信苏淳风有如此小人之心,只认为苏淳风术法修为或者术法之精妙要远高于她,不禁有些失落地流露出了平时在他人面前根本不会表现出的小女孩家娇气,撅嘴道:“你可别谦虚了,那,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如果我运气好,有钱当然要赚,之前说过了,我可是贫农出身,妖骨对于我来说,不比钱更实际。”
裴佳开心道:“那走吧,我请你吃饭,先表谢意。”
苏淳风婉拒道:“对不住,我晚饭和舍友们约好了,下次有机会,我叫上丽飞还有我女朋友,一起请裴学姐你吃饭。”
“好吧,那就再见?”
“嗯,再见。”苏淳风点头应道。
裴佳抿嘴浅笑着嗔怪般瞪了苏淳风一眼,转身迈步离去。只是转过身后,她的美眸中讶异之色更浓——想要请她吃饭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加强连,但愿意婉拒她主动请吃饭的男人,她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当然,她也没有请过男人吃饭,却从不相信有男生会拒绝她的主动。
第355章 会长易与不易
“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28号寝室楼334寝室内,飘荡着吉它声和嗓音略显低沉沙哑的悠扬歌声。
光着膀子的张展飞抱了一把黄色的吉它坐在窗边,边弹边唱。他的目光,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的玻璃窗望向外面阴沉的天空和密集的雨幕,脸上挂满了一种陶醉般的沧桑和寂寥,仿若心绪随着旋律和歌声融入窗外的雨中。
顾天恩仰躺在床上,手里捧着本书,翘着二郎腿悠悠晃荡着;刁翔和杨波坐在侧对着张展飞的下铺边,脸上满是神往和钦佩。
谭哲叼了颗香烟正坐在桌旁统计班费和做下学期的计划表。
苏淳风盘腿坐在上铺,一手拿笔捧着本英语四级的模拟考题做——便如当初大多学长学姐,还有老师、肖倩所说的那般,进入大学,只要在大一学期适应了学习环境和初时的繁杂学习课程之后,接下来就会轻松许多。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讲,如果你一门心思要学习,那么依然有着你永远学不完的知识。
顺利做完一套题,苏淳风空出心思来看向坐在窗前弹吉它唱歌的张展飞。说起来大学真是一个能够锻炼并绽放每个人特长和喜好的地方,尤其是京大自由的教育环境,更是让学子们能够随心所欲地发挥自身的特长。比如曾经弹吉它跑调、唱歌音质不行的张展飞,如今已然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歌唱风格,以他天上沙哑的嗓音和对音乐的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短短半年时间就在他所在的社团里小有名气了。
换做以前,谁会认为张展飞能弹能唱还能弹唱好?
一曲唱完,张展飞似乎还未能从陶醉在歌曲的意境中回过味儿来,轻轻叹口气道:“这两天大四的学长学姐们都已经开始回忆大学生活,做好准备告别青春校园了,这让我不禁感慨,三年后我们终会离别,天南海北啊。”
“你大爷!”顾天恩甩手把书扔了过去:“别人伤春悲秋,你现在就唠叨这些干屁?”
谭哲扭头笑道:“丫已经走火入魔了。”
年龄最小的刁翔乐呵呵地说道:“飞哥,再来一曲吧,唱得真好……我决定,以后就跟着你学习弹吉它了。”
“展飞是为了泡妞学弹吉它唱歌的,你呢?少儿不宜懂不懂?”杨波打趣着,一边随手摸了摸刁翔的脑袋。
“靠!”刁翔扭头把杨波推倒在床上。
大学生的寝室里似乎永远都缺失不了欢声笑语和打打闹闹,苏淳风虽然不是那么好与舍友们打闹说笑,但很喜欢这种轻松自由的生活环境和氛围。他翻身从上铺轻飘飘跃下,笑道:“快蹦快跳,别耽误了青春年少。我说你们几个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展飞好歹还有点儿音乐上的追求,你们呢?”
“不要打击哥了,我的心灵好空落。”顾天恩仰天长叹。
谭哲故作愁眉苦脸:“我也迷茫了。”
“我短时间的生活目标是明确的,那就是追求到一位天仙般的女朋友,然后将你们平日里对我的歧视狠狠地踩在脚底,再露出不加任何掩饰的嘲讽和轻蔑目光俯视着你们。”刁翔站起身来推了推眼镜框,义正词严道:“大丈夫生当如此!”
于是寝室里再次掀起一片打闹声。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离门口最近的苏淳风上前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穿黑色紧身短袖背心,灰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的青年,留着短发平头,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三四那样,身材健硕,脸庞刚毅棱角分明,细长的双眸中透着孤傲的冷漠之色,气势凌人仿若一把出鞘的钢刀,让人一眼看到就会马上觉得来者不善的模样。
纵萌,京大临时术士协会会员,大三学生,是京大术士学生中最为不近人情且冷傲孤僻的会员。
苏淳风诧异道:“纵学长,你怎么来了?”
“找你。”纵萌硬梆梆地说道。
“什么事?”
纵萌看了眼室内其他目光注视向他的学生,表情和语气稍缓,道:“周末晚上八点,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安排个地方和你谈谈。”
“好。”苏淳风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那就这样,再见。”纵萌转身离去,一如往常的孤傲冷漠,又显自负。有些话无需明说,也不方便当着普通学生的面说出来,双方心知肚明便是。
前天晚上京大临时术士协会召开了一次以历史讲座为名义的简单会议,会上罗同华正式提出宋慈文今年毕业后,接下来的京大临时术士协会的会长,由苏淳风担任。与以往不同的是,罗同华亲自在会议上对苏淳风讲述了身为京大临时术士协会会长的职责和义务,而不是由目前在任的会长私下里向下一任会长传达。
说起来会长的职责和义务,也很简单,维护校内对于学生术士日常生活的一些条例规定,防止出现意外的术法事件;与京城内各大学府的学生术士临时协会中的成员,共同防范制止术法祸乱校园师生,危害社会安定等等。
其实这种口头上的职责和义务,很大程度上来讲更像是一个有权无实的噱头——平日里没谁会去愚蠢地,无事生非地在京城,在京城的学府之中挑衅。
虽然提名苏淳风担任会长,但罗同华在会后还说了一句很有些玩味的话语:“各位同学如果有什么意见想法,可以私下里和我,或者现任会长宋慈文、下一任被提名的会长苏淳风,做一些交流。”
这他妈不是明摆着鼓励其他学生术士找苏淳风的麻烦么?
不过苏淳风并不在意,这种情况罗同华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而且苏淳风也能理解,毕竟以罗同华的身份和地位,做事说话总要考虑到其他学生术士的心思,做到四平八稳。同时,专门研究奇门江湖各流派术法的罗同华,岂能不想亲眼见识下,神秘的中天秘术,到底实战能力又如何?
总不会,只是如上次那般,纯粹以武力破术法吧?
关上寝室门,苏淳风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来,顾天恩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皱眉道:“淳风,那哥们儿谁啊?我看他来者不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一位偶然相识的学长。”苏淳风摇头微笑道。
“要帮忙不?”顾天恩认认真真地说道:“别的不敢说,为兄弟出头哪怕是背上两次处分,我也绝对不含糊。”
其他舍友倒是没顾天恩这号战斗力超强的猛人那般语态凶悍直接,却也是面露担忧之色地上前关切询问。刚才来的那位明显不是善茬,虽然苏淳风也不是那号吃鼻涕喝脓的怂宝,但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不是?
苏淳风笑着解释道:“别被那家伙的表象给糊弄了,他天生就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脸,倒是没什么恶意。他叫纵萌,工学院的大三学生,找我只是想谈谈生意上的事情,他的家里要搞物流专线,想和我家里合作。”
这种解释自然天衣无缝,没谁会蛋疼到刨根究底。
“好嘛,这号人也能做买卖?”顾天恩笑道:“遇到不认识的,还没谈话就被他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色给赶走了。”
其他几人就笑着附和称是。
苏淳风道:“做买卖不是看脸色,而是看有没有利益可赚,咱们市场营销系的好像学过吧?”
“得,书本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谭哲笑道。
张展飞立刻反驳道:“话糙理不糙,风哥这话叫做举一反三,朴实易懂。”
苏淳风笑着摆摆手。
目前已经被提名为下一任京大临时术士协会会长的苏淳风,手里已经有了京大校园里每一位术士的联系方式,还包括京城各大学府内临时术士协会会长的联系方式。他本想着再给纵萌打个电话,约好私底下切磋交流便是,过程中不要让其他术士旁观,不过很快苏淳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以纵萌孤僻冷傲的脾性,苏淳风根本没想到会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而以纵萌的脾性,应该也不至于去呼朋唤友搞得人尽皆知吧?
即便是告知了协会其他学生术士,也无妨,因为纵萌只是第一个,接下来难以避免的会有其他术士提出切磋斗法。
苏淳风总不能做作地故作神秘,一个个地切磋斗完。
前天晚上开会,罗同华提名下一任会长是苏淳风之后,并没有给苏淳风当众讲话的机会,会后也只有袁朗、谢成飞向他简单地道贺并表示了羡慕钦佩,其他学生术士都仿若没当回事儿般不予理会。这让本来已经准备好满腹话语的苏淳风实在是有点儿吃瘪,所以如果和某位会员切磋斗法时,其他学生术士都能来参加,他正好能讲述一番自己的话,也省得以后再有什么小麻烦。
雨,越下越大。
骇人的雷声夹杂在暴雨中,把京城大地投入到了一片混沌的境地之中。
红湖岸边一座雅致的四角凉亭下,纵萌站在台阶边缘,冷漠地注视着昏暗中涟漪密集的湖面,任凭狂暴的雨水卷入凉亭下把他的衣衫打得浸透。
第356章 谶言有曰英杰百年
以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倚坐在凉亭亭柱边的吕伟阳,目光平静地看着纵萌并不高大也不魁梧,但给人巍峨如岳,冷硬如刀的背影。
来自于湘湖省的吕伟阳打心眼儿里钦佩,甚至于有些嫉妒纵萌。
奇门江湖如今已然渐趋复兴,谁不想在这江湖复兴的大潮中崛起?拥有世家传承的独门术法,拥有雄厚的家族实力支持,自然要更容易一些。但世家流派无论是所传承术法还是实力都有强弱之别,个人天赋资质也有差距。
在虽然复兴但还未搬到全国局面上繁荣鼎盛的奇门江湖中,能够踏入京大校门,自身修为又突破至固气之境的吕伟阳,绝对堪称是天赋资质绝佳的精英人才。别说放在整个江湖上与那些闲散的草根术法传人相比,就算放在群英荟萃的京城各大学府之中,他也能挺直了腰杆当一名佼佼者。
只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仍。
与纵萌相比,吕伟阳就自觉各方面都要被甩出几条街去了。
纵萌师出淮南省青鸾宗,而且是江湖别号锁江龙的宗主纵仙歌的幼子。青鸾宗自古便是奇门江湖中的一流门派,传承源远流长,不说其独门术法精妙绝伦,便是给外门弟子修行的术法都有多达百十种之多,其实力之强悍放眼整个江湖,谁人不高看一眼?纵仙歌三子一女中,长子、次子、女儿皆资质相对平平,唯独最为年幼的纵萌,天赋资质堪称百年难遇的术法修行天才。
有绝佳天赋,又有雄厚的背景实力,还有一流门派中精妙绝伦的独门术法修行,纵萌如今不过二十三岁年纪,修为已然稳稳地迈入了固气中期之境。
而在京大学府中,学生术士都以为纵萌的修为在固气初期,认为他不如宋慈文修为境界高深。殊不知纵萌天生性格孤僻冷傲,根本不想去与人相争斗法,刻意压制自己的境界不去突破,只为一朝突破便如大江大河崩毁堤坝形成汪洋之势。所以事实上,纵萌的修为境界比宋慈文,甚至要高出一筹还多。
这一点,和纵萌有过切磋交手经历的宋慈文心中有数;
另外,就只有吕伟阳清楚了。
在京大,在京城所有学府的学生术士之中,性格孤傲的纵萌没有朋友,如果非得说出一个关系较好的人,那就非吕伟阳莫属了。吕伟阳的家族,与青鸾宗可谓是世代交好,轮到吕伟阳父亲吕嵩这一辈,更是与纵仙歌相交颇深。
八十年代初期和中期,奇门江湖的复兴萌芽刚刚破土,全国的奇门江湖还处于分散状态几乎没什么沟通,纵仙歌就能够名声在外,锁江龙的别称传遍江湖,说到底还是吕家不遗余力地给传播出去的。传闻中,八十年代初期纵仙歌一骑绝尘,与四十不惑之年踏入醒神之境,随后在大江之上施术。
术锁长江半柱香,一指杀白蛟!
锁江龙之名由此而出。
锁江半柱香、一指杀白蛟固然霸气冠绝天下,踏入醒神之境更是令人惊羡仰慕至极。但四十不惑之年才踏入醒神之境,在奇门江湖的数千年历史上委实算不得天赋异禀的绝代术士天才。之所以说纵仙歌一骑绝尘,委实是因为当初那个时代,以及近百年奇门江湖凋零隐匿的历史缘由,让奇门江湖中的高手几乎不出于世。所以纵仙歌踏入醒神之境,加上锁江半柱香、一指杀白蛟的蔚为壮绝之事,足以轰动凋零的奇门江湖。
正因为有前人父辈如此天人之姿,所以吕伟阳一直都相信,冷傲孤僻的纵萌必然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朝一日境界修为的突破将势如破竹连过桎梏……或许,十年之内纵萌就能踏足醒神之境?
任凭暴雨洗礼一言不发的纵萌,忽而开口生硬冷漠地说道:“苏淳风答应了,周末晚上我会与他斗法,你如果愿意,通知下协会其他术士。”
吕伟阳愣了愣,笑道:“这都是罗教授的意思,你何必让苏淳风难堪?”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作态。”纵萌冷哼一声,看都未看吕伟阳,道:“你的本意就是想让我在斗法中打败苏淳风,不然又怎么会在我面前发些看似牢骚实则挑唆激将的话语?而我也并没有被你的话语激将,之所以向苏淳风发起挑战,只是想见识下不同的术法,同时在切磋中寻找自身不足,增进个人修为。”
对于纵萌毫不客气的语态,吕伟阳不以为意,笑道:“所以我不是在挑唆激将,自从你进入京大之后,范嫣芝和宋慈文两任会长你都挑战过,轮到苏淳风当会长,不用我说什么,想来你也会去与他切磋斗法。”
“如果你想做会长……”纵萌忽而扭头说道:“我可以为你争取。”
“别。”吕伟阳摇摇头,道:“只是见不得一个进入京大不满一年,没什么出身来历的穷小子,走狗屎运被罗教授为了搞平衡而选中,就能当上京大临时术士协会的会长。我想不只是我,其他术士也都有这样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