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黄薏瑜心慌慌,意乱乱,但就是有那么一股鬼魅般的情愫激励着她如同着魔,在做出了紧紧拥抱苏淳风又把脸贴在他胸膛上的大胆举动后,没有被苏淳风轻微的排斥小动作影响,深情地凝望着苏淳风不断躲避她视线的清秀英俊脸庞,柔柔地说道:“淳风,对不起,我还想再给你,给你添点儿乱。”
“什么?”苏淳风有些诧异,有些忐忑。
其实到现在,傻子也能明白黄薏瑜的举动不仅仅是因为小女孩家家心有余悸,所以要让他这位神秘的术法高人多陪一会儿的目的了。苏淳风不是个傻子,但在男女感情问题上,委实算不得什么高情商的人物,犹犹豫豫中他还想着自己不能随便开口去说些情深意重感情专一或者其它委婉拒绝的话,他违心地想着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许黄薏瑜本就没有那种……想法,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靠的能够知心的好朋友,所以在经历了神秘又恐怖的术法事件之后,心有余悸才有了这样冲动不妥的行为。
马上苏淳风便明白黄薏瑜所谓“给你添点儿乱”是什么意思了——黄薏瑜轻踮脚尖,湿润的红唇快速地,轻轻地触碰到了苏淳风急忙紧抿却没来得及避开的嘴唇。
蜻蜓点水的一吻。
黄薏瑜松开苏淳风,神情慌乱地转身低头匆匆走到沙发旁坐下,侧身背对苏淳风,如云般微微散乱的长发遮住她羞涩的脸庞,红晕由脸颊延伸至耳根,再到细长光滑的脖颈,因为紧张而略显绷紧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呈现出柔美的动人曲线,仿若油画中难捺春心情愫吐露的邻家女子。
苏淳风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许久……
“薏瑜,咱们是,是好朋友。”苏淳风尴尬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帮你,是应该的,你其实不用……”
“喂!”黄薏瑜扭过头来,俏脸微有怒意。
“……”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想要以身相许报恩!”
苏淳风汗颜。
黄薏瑜哼了一声,轻咬嘴唇犹豫着,低下头小声说道:“好吧,刚才是我情不自禁,之所以这样,也确实和这次发生的事情有关,当然主要是,是以前我,我,我就挺喜欢你的。可你和海菲……我一直都认为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刚才你忽然急匆匆要离开时,我心慌了,看到你嘴边的血渍时,我心痛了,你再想走时,我就不舍了。所以我知道,我爱上你了。对不起,这样做好像有些自私。”
两人进屋的时候,黄薏瑜就打开了空调,室内很凉爽。
可苏淳风真流汗了。
他抬手揩了把额头浸出的一层细密汗珠,撇撇嘴一副苦相,道:“我,我和海菲,挺好的,那个……你别误会啊,其实你也挺好的,漂亮,聪明,善良,反正你一直都特优秀,实话说各方面都比海菲强一些,我也挺喜欢你的。”
“坐下说吧。”黄薏瑜低着头,心中有些窃喜,她轻拍了下自己旁边,示意苏淳风坐过去。
“我,我真有事,得走了。”
黄薏瑜赌气看向他。
苏淳风挠挠头,神情无奈地往客厅里走了三四步,这才下定决心,转身就走:“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得走了。”
“淳风!”
苏淳风没有回头。
黄薏瑜再次起身追上去,拉了一把苏淳风,又横身挡在门口,扑到苏淳风的身上,双臂展开紧紧搂住苏淳风的脖子,没有丝毫停顿和犹疑,就吻在了苏淳风的嘴上,深深地吻住,似乎生怕苏淳风拒绝她,把她推开。
没有男人能拒绝黄薏瑜这样的美女深情相拥的一吻!
苏淳风也不能。
就像是所有,准确说是绝大多数男人那样,苏淳风也偶尔会是下半身……哦不,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只是他的克制力较强,情感上比较专一还有那么一点点小传统或者说闷骚,但他也架不住三番两次又是如此美丽的女生主动热情奔放的侵略。所以他败了,心神即将沉迷失控被攻破的那一刻,他还很有责任心地想着,不是我无耻好色,更不是我花心,而是我不能拒绝,因为会伤了黄薏瑜的心。
于是孤男寡女紧紧相拥,激烈地吻在了一起。
室内温度似乎在上升。
夏日里本就穿得单薄,两人紧密相拥在一起,动作虽然算不得激烈……但还是,身心都热了!
情迷无法自拔的黄薏瑜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期望着下一刻,苏淳风会有怎么样的行动……父母不会回来,家里很安全——在大学里,难以避免也是理所当然地,她就经常在寝室听有过经验的闺蜜和没有经验的闺蜜们聊这种事,而她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是对一年多时间以来那么多追求她的优秀男生,都没有生出过丝毫的旖旎想法,因为每当有男生追求她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都会闪现出苏淳风的音容笑貌,然后对比一下,发现苏淳风是优秀的。有那么几次,生理和心理上的成熟,导致晚上睡觉时做了羞人的春梦,梦里的男子,都是苏淳风。
现在,她感觉到了下面苏淳风身体某处渐渐挺起的鼓胀。
她知道那是什么。
从未有过任何经验,便是接吻都是初吻的她,下意识地紧张,往后躲避了一点点。
腰部以下的挤压一松,苏淳风迫不及待地跟进一些,豁然从迷乱中惊醒,他猛地松开紧抱在怀中已然近乎软化了的娇躯,蹬蹬蹬退后三步,红着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连连道歉:“对,对不起,薏瑜,对不起,我刚才,刚才不是有意的,那个,我现在得赶紧走,真的有急事还要去做,对不起啊……”
黄薏瑜靠着门挡住,双手背在身后,看到苏淳风裆部撑起的鼓包,她羞涩又觉得好笑,轻声道:“和我有关?”
“嗯?”
“你急着要去做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苏淳风怔了下,神色间闪过一丝恼意,问道:“是江灵儿?钱明?或者其他人,在坟岗上对你说了什么?”他觉得黄薏瑜心有余悸,又猜到他现在急于要去做的事情和她有关,想必是在坟岗上某个人对黄薏瑜说了些让她害怕的话语。
“没有。”黄薏瑜神色间有些无助:“只是那个老头儿,还有郑建军、钱明老师,有几次看向我的眼神透着古怪,所以我猜的。”
“……”
“你们术士,都不希望我记得这些事情,是吗?”
苏淳风没有做声。
“所以我害怕,淳风……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是,可是我担心其他的术士,我恐惧哪一天忽然一觉醒来,忘掉了好多事情。”
苏淳风低头,揉了揉鼻子。
“淳风,我害怕……呜呜呜。”黄薏瑜哭出了声。
苏淳风微微皱眉,如果黄薏瑜再笨些就好了,可惜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但这种聪明,会不会用在别的地方?他眯缝着眼,道:“这样的猜测和恐惧,是不是刚才你,嗯,比较情不自禁那样做的一个原因?”
黄薏瑜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淳风,继而轻轻咬了下牙,压抑着抽泣声,本该因为苏淳风这句话而委屈不已的她,眼里含着泪却坚强地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直视苏淳风,道:“我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只是一点点,淳风,我不敢说自己多爱你,但我一直都喜欢你,可你在感情问题上,尤其是对女孩子的情感理解、态度上,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质疑,很伤人?”
“我其实……”苏淳风想耍赖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终究说不出来,满含歉疚地说道:“对不起。”
“你走吧。”黄薏瑜让开了门。
从热情似火的迷乱,到现在的尴尬不已,似乎两人都需要单独地冷静一下。
苏淳风走到门口,推开门,手还未松开门柄,头未回,道:“薏瑜,我相信你,能守住这件事的秘密,也请你相信我,决不允许他人抹去你的记忆。”
“淳风,我爱你。”
“对不起,我很爱海菲。”
“我爱你。”
苏淳风大步迈出,将门拉上,仰头微阖双目长出了一口气。忽听着身后门又被推开的声响,急忙单手一扶楼梯栏杆,纵身翻过护栏直接跳到下一层的楼梯口,脚尖一落地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单手扶栏杆,纵身跳下……
跑的比兔子都快!
黄薏瑜站在门口,双手扶着护栏隔着楼梯之间的狭窄缝隙向下张望,撅着嘴明明梨花带雨的脸颊上却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她跺跺脚娇嗔地嘟哝:“跑,跑,吓死你!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第384章 两世江湖两世情
大街上,行人车辆已经多了起来。
黑色的桑坦纳2000从一六号院驶出,不急不缓地向北开了一段,至路口处复掉头往回向南行驶,再次驶过一六号院大门,又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如苏淳风所料,他果然在一六号院的附近看到了王启民。
王启民坐在路口一个早点摊位的小桌旁,就着小咸菜慢悠悠地吃豆腐脑和油条。
是那种很常见的露天小摊位,一辆三轮车,三四张低矮的小长桌,几把小马扎,城管一来摊主就得顾不上收费赶紧跑路那种。当然,能够在距离一六号院不远的地方摆摊位,想来应该是稍微有那么点儿门路的主儿,不会惧怕威武霸气的大城管队伍。
此时已过早饭时间,吃早点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人。
王启民对面,坐着一个皮肤有些黑的精瘦大男孩,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颊消瘦,留着小平头,穿件陈旧发黄已然宽松失去弹性的白背心,土黄色的大裤衩,一双劣质拖板鞋——比之去年,刁平这孩子褪去了彷徨无助的凄惨童年留下的阴影,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是眼神和表情的冷漠,透出丝丝缕缕生人勿进的寒意。
苏淳风驾车右转,在距离摊位十多米的街对面靠边停下,隔着车窗,神情略显惊讶地看着乡下民工范儿十足的师徒二人。
以他的心境修为,当然看得出刁平当前的修为境界。
净体初,极为稳固!
这才一年时间啊……
凭此子的心性和修行天赋,一年破三关入第四境,那么五年内就有可能大步跨过固气,一跃进入炼气境。
修为至炼气境的术士,在奇门江湖上绝对能够称之为高手了,譬如之前斗法身死的迟一正,虽然有精妙法器在身,却也是假借徒弟江灵儿的修为从而短暂跻身炼气初境,才能在施术斗法时控天地灵气化九龙伤人,可见炼气境的高手何等强悍。
而诡术传承者一朝踏入炼气镜……
其攻击力更是令人生畏。
苏淳风前世以惊才绝艳之天赋,二十一岁入炼气初境,二十二岁涉足奇门江湖,随后经历连番决绝之斗法,更是在千里追杀的过程中多次濒临生死一线间的极致凶险,从而激发潜能,修为提升速度可谓一日千里,扶摇直上强悍无匹地冲进炼气中期,却因杀戮性情过重走火入魔,不得不躲避在遥远偏僻的一个疯人院内闭关潜修半年,二十四岁出关时,已然触摸到了炼气后期的巅峰关口,与师父王启民数十年之高深修为持平。再后来苏淳风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举迈入醒神之境的过往不提,却说这刁平今年不过十四岁,五年甚至三年就极有可能迈入炼气境的话……
罕见的天才。
亦是魔星!
要知道,王启民徘徊炼气初境多年,修为深不可测极为牢固,隐隐触摸中期境边缘,也是在经历去年的生死逃亡和连番斗法之后,才一举迈入了炼气中期。
看到不远处刚刚停下的黑色桑塔纳2000,王启民微微皱眉,他认得那是苏淳风的车,现在苏淳风把车停在不远处……是提前忖度到他会到这里来,所以才驾车在附近寻找?还是恰巧看到了他,所以才会停下车呢?稍作犹豫,王启民掏出一些零钱递给刁平让其吃完后一会儿结账,然后独自起身往那辆车走去。
苏淳风探身将副驾驶旁的车门打开。
隔着后视镜,他看到刁平如狼般时刻透着凶残嗜杀的目光移向这边。
王启民坐进副驾位,将车门关上,神色平静地接过苏淳风递过来的一颗香烟,对着苏淳风打着的打火机点上,悠悠地深吸了一口,望着前挡风玻璃外长长的街道上葱郁高大的树木和络绎来往的行人车辆,道:“淳风,今晨你在坟岗上和迟一正斗法,施展出的一些术法,我不会。程瞎子和龚虎说,你是山门中人下山,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入了红尘的山门人,你是诡术传承者。”
诡术传承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苏淳风前世纵横奇门江湖多年,威名赫赫,却从未遇到过除师父王启民之外的同门中人。而王启民,也是除却其早死的师父和徒弟之外,没有见到过其他诡术传承者,甚至一度认为,除了他这一脉之外,世界上早已没有其他的诡术传承者了。既然如此,那么从未相见以往也未曾听闻过的同门传承者既然真实存在,那么修行有其它自己未曾见识、未曾学习,更没有修行过的高深精绝术法,在王启民看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毕竟诡术神秘非凡,一脉相传恐怕难以尽修尽传其中精绝。
苏淳风深吸了一口烟,神情有些寂寥落寞般缓缓吐着烟雾,道:“我不否认修行了诡术,但……我不是传承者。”
王启民怔住。
既然修行诡术,自然就是传承者。
在身为神秘的诡术传承者隐于乡野数十年的王启民看来,修行了诡术,那么把它传承下去就是应尽的义务和理当履行的道义责任,这已经是他内心里根深蒂固的认知,甚至于对待诡术,在某些方面他还有些偏执的激进,根本无法改变——即便是,除却师父之外,他从未见过其他诡术传承者。
然而苏淳风这么一说,虽然有点儿大逆不道的意思,可似乎还真让人无言以对——谁也没定下,修行诡术就必须得做传承者的规矩啊。
稍作思忖,王启民皱眉道:“你师父,没对你说过?”
苏淳风有些心虚,有些内疚自责地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尽可能保持着心态和表情上的平静,没有回答王启民的问话,转而直言道:“黄薏瑜是我的朋友,我答应她,不会使用术法抹去她对此事的记忆,所以我请求您,不要出手。”
“这样对你,对诡术,不好。”王启民认真说道。
“没什么。”
“我们不是普通的术士……”
“我刚才说了,我修行诡术,但不是诡术传承者。”苏淳风扭头看着王启民,道:“而且,我不认为您,以及您的徒儿,作为诡术传承者就能够永远保持着自身的神秘,而不为奇门江湖人士所知,又何必当下自欺欺人?”
王启民道:“可黄薏瑜是普通人又非普通人,她的父母,是官。”
苏淳风露出自嘲和无奈的笑容,眼眸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对流传千百年来的奇门江湖规矩的不屑嘲讽,道:“奇门江湖复兴繁荣,总会被社会上许多或普通或不普通的人认识到,不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繁荣了。其实在我们看来,非术士则为常人,既然如此,为什么黄薏瑜就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