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麽一见太皇太后是动了怒了,赶紧说道“老奴这便去瞧瞧。”
麽麽一出来,便见着宁夏被一众侍卫给挡住,一想到这王妃又让太皇太后不喜,便是沉着一张脸上前“王妃这是何意?擅闯永宁宫,不知是有何要事?”
麽麽这根本就不待见的语气,让宁夏的手一抖,她,太皇太后,是不是恼火了?
上前一步,看着麽麽,宁夏紧握着拳头,压住心中的狂燥“听闻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安国甚为担忧,故此一时心急前来看看,不知,太皇太后如今身子如何了?”
“多谢荣王妃担忧,只是近两日天气有些沉闷,太皇太后有些疲乏,老奴定将王妃的这片心意转告于太皇太后,若是王妃没有别的事情,还是请回吧!”
再次开口,麽麽便是在赶人,宁夏看着那佛堂,看着那个面朝内的太皇太后,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王妃,咱们快些回去吧!”
秋怡真是担心王妃一时冲动再做出些什么事儿来,上前一步劝着王妃“太皇太后礼佛之时不喜人打扰,王妃若是再留下,只怕会扰了太皇太后。”
不喜欢被打扰吗?打扰到她,她是不是会很生气?
外婆不会生气的,外婆一向很疼她的……
“王妃,请!”
侍卫统领再次开口,众人便将她视作危险人物,俨然是她再不走,便要强行将人绑了丢出永宁宫。
终于,在秋怡二人劝慰下,宁夏转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出去。
“外婆,你在做什么?”
“我今天特意去超市门口试了下那个什么热干面,确实好吃,我去偷师学艺了,往后咱们小店要是多一种口味,说不定还能多一些客人。客人多了,就能多买一本书来看了呢。”
“外婆,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外婆这是老了嘛,手抖不是很正常的吗?”
“外婆,这是我刚做的热干面,您看看怎么样?”
“嗯,小夏学东西就是快,等到以后有了钱,小夏可以开一家上档次的小面馆儿,不用在这么小的铁皮房里冬冷夏热了。”
“病人家属在哪里?都晚期了才送来,现在送来还有什么用?”
一步步,走出了永宁宫,当宫门关上之时,她的步子,猛的顿住。
“外婆,我发奖金了,我买了你最爱的年糕哦,外……”
“外婆,外婆你怎么了?外婆?”
视线,开始模糊,外婆倒在地上的画面,一遍遍的在眼前重现。
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怀里的宝贝,而她,却因为不是男孩儿,在她出世的那一刻,就被爸爸给抛弃了。
妈妈一个才二十岁的女人,和丈夫离婚,带着个拖油瓶,怎么再嫁人?
妈妈狠心,把她丢在了山里,是外婆大半夜,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山去把她找了回来。
外婆说‘就算只有一口饭,我也要把她拉扯大。’
那个时候,妈妈丢下一句‘随便你’就再没有出现过。
上户口那一天,外婆背着她,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到了公安局,外婆说,她是在夏天出生的,跟着外婆姓,所以改名为‘宁夏’。
每次,她都对自已说,要好好念书,要努力工作,她要让外婆安享晚年。
可是,就在她领了奖金回家的那一天,打开门的那刻,只看到外婆倒在地上,面色已经灰白。
外婆走的不安稳,外婆的视线在盯着门,在等着她,等着她回来,因为她打电话跟外婆说了,她要买外婆最爱的炒年糕……
可是,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了外婆的久等不至。
曾经她以为,外婆可以一直等着她的,她以为,她工作了,有薪水了,就能让外婆好好的过日子,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开着小铺子卖面点。
可是,当她看到外婆倒在地上瞪着双眼时,她才明白一点,子欲养,而亲不在;她不是不想养,而是,外婆没有再等她。
“她为什么不见我?她为什么不等我呢?”
看着紧闭的殿门,脸上全是泪,宁夏看着那紧闭的门,忍不住的问。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见她啊?那是外婆对不对?老天知道她没有尽到孝道,所以才会让她来了这里来和外婆相聚的对不对?
从小相依为命,外婆是她的全部,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一个外婆。
当别的孩子在爸妈怀里吵着要吃冰糖葫芦时,她只能低着头,乖巧的站在外婆的面摊旁故意说不想吃。
可是在她一抬头的时候,外婆就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小夏这次考试考了好成绩,这是外婆给小夏的奖励哦!”
记忆涌来,那些过去,被她有意压抑在心底,这么久以来,不曾表现过一点悲伤,因为她知道,外婆希望她是开开心心的。
如今,那些悲伤,被方才那张容颜全部勾了出来,难过,伤心,不甘,扑面而来。
秋怡二人一见王妃这模样,被吓的不轻,生怕她会再出什么事端,连忙将她一左一右的拉住“王妃,有什么事,咱们先回去再说,只怕是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吗?有的吧?是她吗?她会派人来监视她吗?
秋怡二人看似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实则是在拉着她往安兰殿而去。
“王妃,今日便出宫,离开了,便什么都好了。”
虽然不知晓王妃为何突然失控,可王妃此时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让她们认为王妃这是在宫里头受尽了委屈。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原本失魂落魄走在二人之间的宁夏,一听到秋怡这话,步子立马停住“谁要离开?”
“王妃?”
秋怡一愣,不是王妃说了要离开的吗?如今银票都换好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奴婢一切都安排好了,宫外有人帮忙安排马车,只要咱们出了宫,便能……” 女配要革命:妙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走?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是逼着我走?”
谢雅容在逼着她,北宫荣轩在逼着她,太后在逼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走的就非得是她?
她为什么要走?她走了,外婆怎么办?外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不会出事?
宁夏这声声质问,让秋怡二人白了面色,王妃这是何意?
“为什么是我走?为什么?他们凭什么?凭的是什么?凭什么我就非得成全他们?凭什么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我就得步步退让?”
太后和小皇帝被烧死在永和宫,那太皇太后呢?当初太皇太后参与了北宫荣轩母妃之事,北宫荣轩如何能放过太皇太后?
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她要留下来!留下来保护外婆,她要保护外婆!
...
☆、0078:我只问你!
宁夏的一声声“为什么?”“凭什么”问的秋怡二人无言以对。
不是王妃说的吗?昨夜王妃不是还说了,寻个闹市做点小本儿买卖,或者去清幽的地方躲一躲。
可此时,王妃这是何意?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您若不走,今日回到王府只怕是凶多吉少!”冬沁也是着急了,她不明白王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日见了太后一面,太后连话都未曾与王妃说,王妃便是改了主意?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走?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走?”
回到安兰殿,宁夏已是双目赤红,她不要走,她要住在这里,她要天天能看到外婆,她不能走!绝不能走!
她要阻止北宫荣轩登基,她要保护外婆,这一次,她要好好的孝顺外婆!
不住的重复着那一句‘我为什么要走’时,宁夏的双眸开始泛红,就像是点燃了一把火,并且迅速的蔓延开来。
秋怡二人一看宁夏赤红的双眸时,吓的面无血色,“王妃,您这是怎么了?你的功法……”
功法逆转,且是完全逆行,这是急火攻心所至!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走火入魔!
“王妃,您不能再这样了,您……”
“不能这样?为什么不能?你也要逼我走对不对?你们全都要逼我走对不对?”
一边问着,嘴角滴滴哒哒有东西滴下,抬手一抹,满手的血红,抹着抹着,却是越抹越多。
原本是从嘴角滴下的血珠,不过是在片刻之间,便像是呕着污秽一般,那一口一口的血呕出来,流到玉色的领襟之上,犹如血色残阳。
宁夏这一口一口的呕着血,看的秋怡二人慌乱不已,饶是秋怡沉稳也被惊的抖了许久才将娟帕给宁夏抹着嘴角的血。
“王妃,您勿再执念不放了,您再这么下去,非但毁了一身的功夫,到时心脉尽损,便是无力回天。”
二人不明白王妃心中到底牵着怎样的执念,何以这次发作的这么彻底?
安兰殿,秋怡二人想方设法的给宁夏止血,宫门外,北宫逸轩久久未见那人出来,不免担忧。
她安排的时辰已过,何以还没来?
她的话,让他踌躇,他不知道自已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想极尽所能,让她安安全全的离开。
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来忘记母妃的死;如今,他只想在她离开前,对她道一声‘珍重’!
“主子,大事不好!”
马车外,昊天语带急色“郡主出事了,只怕凶多吉少!”
“你说什么?”
白晰的手,猛的掀起了车帘,那妖娆的面容之上,再无一丝从容“凶多吉少?”
“回主子,郡主呕血不止,属下猜测,怕是伤及心脉……”
昊天话未完,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看着那抹艳丽瞬间消失,昊天赶紧跟了上去。
“王妃,您执念太重,如此下去您这…这…”
冬沁已是哭作泪人,秋怡四下寻着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可寻遍了整个安兰殿,都没看见一人。
宁夏只觉得胸腹之间忽冷忽热,时如将心肺放到了火上去烧,时如将心肺置于冰窖之中。这般痛苦,偏偏又清醒的很;可这份清醒之中,她又似灵魂与身体分开,痛着身体的痛,看着身体所看不到的画面。
“荣轩皇兄,安国此生愿为皇兄做任何事情,皇兄莫离开安国可好?”
“当年母妃遭人毒手,每夜入眠便是恶梦不止,真是恨不得将那些人亲手杀了!”
“皇兄莫要污了手,安国愿为皇兄做任何事,包括,替宣贵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