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珠才刚开口,就见着徐昭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和我过去坐坐。”
说着,就拉着吴敏珠的手到了亭子里。
二人坐下后,徐昭亲手拿了块儿奶油松瓤卷酥递给了吴敏珠:“我记着姐姐最爱吃这个,可有记错?”
吴敏珠见着,愣了愣才伸手接了过来,视线落在徐昭的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徐昭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难道我成了王妃,姐姐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姐姐若是因此疏远了我,我可是不依的。”徐昭撇了撇嘴,不依道。
见着她说的认真,吴敏珠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哎呀,也不是我愿意这样,是母亲念念叨叨,非说你现在身份尊贵,不能和往常一样了。”
“我就知道,旁人或许会端起架子,你却万万不会的。”
吴敏珠说着,毫不客气咬了一口手中的奶油松瓤卷酥。
徐昭见着她这样,眼中才露出笑意来。
她本来就和表姐相处极好,若是因着诸多规矩生分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于是乎,整整一个上午,两人就坐在一起聊天,有人想上前讨好徐昭这个肃王妃,见着二人这样,也不好上前,怕唐突了。
毕竟,这吴家姑娘和王妃是表姐妹,说不定人家私下里有话要说呢。若是扰了王妃的兴致,可就不好了。
穆芷徽坐在另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徐昭的身上,虽然极力掩饰,可眼睛里的怨恨和嫉妒还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更何况,是深知她秉性的萧思晴。
“妹妹怎么一直盯着王妃看,难不成,是想上去奉承王妃去?”
萧思晴看了穆芷徽一眼,幽幽道:“只可惜啊,人家是王妃,有王爷宠着,你算什么呢?”
“最多,也就是担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声。我记得,府里老太太可不怎么心疼你。今个儿你得罪了王妃,少不得回去后会被责罚,只是不知老太太若真生了气,会将你禁足呢还是直接叫妹妹去祠堂罚跪?”
萧思晴说着,上前一步,低着头在穆芷徽耳边道:“看在惜姐姐的份儿上,我劝你一句,肃王妃虽性子好,不会拿你怎么办,可你别忘了,还有肃王殿下在。你若不想给国公府招来祸事,往后说话前还是动动脑子,更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到头来害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听着萧思晴的话,穆芷徽怒气顿生,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扬手就朝萧思晴打去,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不能动弹。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来了诸多视线。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穆芷徽的身上,眼中有惊讶,也有不解,更多的还是觉着穆芷徽不可理喻。
萧思晴是建宁侯府的嫡女,待人素来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为何,单单和穆芷徽看不对眼。
她们不会以为是萧思晴的错,只会觉着是这穆芷徽太不懂规矩了。今个儿可是贺夫人下的帖子,请她们到府里赏花,若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这往后,看谁还敢来他们镇国公府。
徐昭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想着方才贺氏私下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只觉着她有句话说的果然不错,这穆芷徽当真是被宠坏了,失了规矩。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穆芷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格外的难堪。她所费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毁在了萧思晴的手里。
穆芷徽心中暗恨,看着面前的萧思晴,不知怎么就拿起了桌上的茶盏,朝萧思晴泼过去,那茶盏是刚上的,里头的茶水还是滚烫的。
所以即便萧思晴躲得快,还是有一些泼到了脖子里,顿时就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
一时间,场面就混乱起来,跟前的丫鬟婆子见着自家姑娘这样,也一时吓呆了,等到反应过来,只惨白着脸慌慌张张跑到正院禀告贺氏去了。
而穆芷徽,亦是脸色苍白,手一松,茶盏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萧思晴一手捂着脖子,脸色难看的蹲在那里,她才察觉到后怕,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看到众人谴责的目光,更是惨白了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还不快传大夫进来。”徐昭上前,沉声道。
“还有,打盆冷水过来,再拿些烫伤药,还有白布。”见着那婆子出去请大夫,徐昭才又开口道。
很快,就有丫鬟打来了凉水,徐昭弄湿了帕子,叠好后递给了萧思晴。
“先拿凉帕子捂一捂,降下温来,别用力,破了会留下疤。”
徐昭见着萧思晴脖子里伤处已经烫出了水泡,知道即便是大夫来了,她也是要吃些苦头了。
需得将水泡挑开,将里头的水给放出来,才能上药。
只是这种痛,当真是极痛极痛的。
只一会儿工夫,贺夫人就和老太太一起过来了,身后跟着各房的太太还有几个婆子。
见着这情景,贺氏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
穆芷徽看着贺氏和老太太一块儿过来,眼中满是惧意,身子哆嗦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贺氏先看了看萧思晴的伤势,叫人扶着萧思晴去了偏房。
然后才狠狠瞪了穆芷徽一眼,穆芷徽被她这样看着,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母亲,我也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当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拿起桌上的茶水拨了过去,等泼完后,就后悔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不等贺氏开口,老太太就对着身后的两个婆子道:“还不把这孽障给我绑了!”
老太太平日里威严,一个眼神就能叫人害怕,更别说这样盛怒的样子。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才上前一步,却被贺氏拦住了。
“老太太息怒,芷儿犯了天大的错,她也是府里的姑娘,求老太太给她个体面。”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府里的姑娘犯了错,轻则抄写佛经,然后是禁足,再不济也是发落到庄子上,或是去寺庙反省。便是真要责罚,叫她痛一痛,也是拿戒尺打了手心,或是罚跪祠堂,最后才是打板子。
可是,老太太叫人拿绳子将芷儿给绑了,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就是不将芷儿当她的孙女儿,而是把芷儿当那下等的奴才看了。
贺氏心里头生气,恨不得亲手打这孽障一顿,可是再生气她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怀胎十月,又教导这些年,哪里能狠得下心,叫她受这样的屈辱。
老太太若当真如此,芷儿往后怕是没脸做人了。
“送太太回房里去,老身今个儿定要给在场的一个交代,免得毁了穆家百年来的名声。”
“来人,将这孽障给我打二十大板。”
穆芷徽虽然不得老太太疼爱,可这些年被贺氏捧在手心,谁也没碰过她一个指头,如今听着老太太这话,惊惧之下,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贺氏见着她晕过去,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吴敏珠拉了拉徐昭的袖子,低声道:“我看那穆芷徽,多半是为了逃避责罚,才装晕的。”
徐昭的视线朝老太太那边看去,心里也有几分相信。
这穆芷徽倒也不是全然蠢笨,这个时候晕过去,多多少少可以保全穆家的颜面。
不然,老太太若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杖责了她,这传出去,也是不大好听的。
☆、第122章 顾渚紫笋
不到两日的功夫,事情就传了开来,说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骄横跋扈,下了帖子叫人前去赏花,却是和前去的客人动起手来,差点儿就毁了那萧家姑娘的容貌。
这消息一传开来,自是连累了镇国公府的名声,说是国公府管教不严,竟然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又将当初国公府大姑娘的事情拿出来议论了。
这一议论,反倒好些人觉着当年肃王所做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了。
徐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谁能想到穆芷徽闹出这一场来,竟然有这样的效果。
“听说,那萧家大姑娘受了惊吓,才一回去就发了热,萧家老太太直接带着人闹到了镇国公府去,说是叫国公府老太太给萧家一个交代。”
“竟有这事儿?”徐昭诧异道。
连翘点了点头:“也怪不得萧家不依不饶,这萧家大姑娘相貌才情都是不错的,更得萧家老太太的疼爱,这回差点儿就毁了容貌,可不是天大的事情。”
“那最后如何处置了?”
“说是叫那穆姑娘亲自去给萧家大姑娘赔了罪,人才回来,府里老太太就发话,将人送到了庄子上,还请了嬷嬷教她规矩。”
“这一住,怕是要住小半年呢。”
半年后,等人们渐渐忘了这事儿,穆家才好接人,不然,就是打穆家自己的脸了。
说起来,也是这穆家二姑娘自作孽,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名声尽毁,众人谴责,往后也怕是不好议亲事的。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并没有觉着意外。
那日她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就瞧出老太太不喜欢这个穆芷徽来,若不是当时碍着穆府的名声,那老太太真能叫人当着众人的面杖责了穆芷徽。
如今老太太将人送到庄子上,定是要好好的管教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将人给接回来了。
徐昭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等她说话,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丫鬟请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爷。”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盏,才刚站起身来,就见着韩子煜从外头走了进来。
今日他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杭绸直裰,眉目深邃,看到徐昭的时候,眸子里才露出一丝暖意来。
“王爷今日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徐昭上前几步,开口问道。
韩子煜上前坐在软榻上,才开口道:“下朝后去给祖母请了个安。”
“太后身子可好,等十五之日,我也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徐昭身为王妃,依着宫里的规矩每月十五是要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只是,之前太后念着她才刚成婚,叫人来传话,叫她安心呆在王府熟悉府里的事务。
韩子煜听了,点了点头:“到那日,昭儿和本王一块儿进宫便可。”
徐昭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走到桌前亲手倒了杯茶,递到韩子煜手中。
韩子煜拿起盖子,顿时茶香四溢,弥漫开来。
“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花。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徐昭听着就笑了:“王爷倒是好雅兴,这顾渚紫笋乃上品贡茶,滋味鲜醇,最能消除疲劳。”
徐昭说着,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不知怎么,就说起了京城里近日发生的事情来。自然而然,就提到了镇国公府。
听徐昭说完事情的经过,韩子煜只皱了皱眉,道:“贺氏教女无方,才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徐昭听着,点了点头,然后才窃笑起来:“王爷可知那贺夫人为何叫我去府上赏花?”
见着自家王妃一副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韩子煜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为何?”
徐昭一听,先是看了韩子煜一眼,然后才开口道:“说起来,这还和王爷有关。”
见着韩子煜挑眉,徐昭笑了笑,就将那日在满月宴上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说完,就意味深长道:“所以,贺夫人是怕得罪了人,才下了帖子想着要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