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锻炼完,回家洗了个澡,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的时候,经过阳台的看到了那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傅言叙的衣服,脚下的步子骤然一停。
忽然想起今早手机好像是响了一下,可她没有去理会,收回视线,夏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则短信,傅言叙发来的,夏琰滑开。
——小琰,我要去韶市了,过段时间才回来,别太想我了(^0^)
看到后面的那个表情,夏琰有种娇躯一震的错觉,傅言叙他这是在……卖萌?
夏琰顿时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按出几个字,编辑好之后就发给傅言叙。
而此时傅言叙已经抵达韶市了,手机一震动,他便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夏琰发来的,只有四个字,还有一个标点符号——
你有病啊!
最后是感叹号而不是问号,看得傅言叙的笑意都从眼底慢慢的泛滥开了,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按出了一个同样只有四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的回答,唇角噙着笑意,编辑好了之后就直接发送了——
你有药吗?
傅言叙想到夏琰看到这则短信的表情,眼里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了,没多久,夏琰的短信又发来了——
ooo000!请叫我雷锋!
傅言叙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夏琰的那个o和0是什么意思,o是药丸,0是胶囊,想通了这点之后,傅言叙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完全没想到夏琰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虽然傅言叙没有笑得很失态,但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我很开心的气息,引得坐在他身边的人忍不住频频侧目。
赵承望虽然觉得偷看人发短信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但是架不住他的好奇心,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傅言叙的屏幕,匆匆地扫了一眼之后,赵承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无赖?
是谁?
男的女的?
是小叙在青县认识的新朋友吗?
无数的疑问一下子涌至赵承熙的大脑,一时之间,他看向傅言叙的眼神有些莫名,虽然说傅言叙是他们两家兄弟里最小的一个,但是他自幼表现出来的聪慧和早熟让人很容易就忘记了他的真实年纪。
特别是傅言叙小的时候,赵承望他们就经常看到其他的小孩在一旁玩捉迷藏,老鹰抓小鸡什么的,傅言叙面无表情地呆在一旁一动也不动,让赵承望有一阵子总是担心他这个小表弟是不是有点弱智。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傅言叙不是弱智,而是根本看不起这些游戏,所以在看到那些小孩玩这么弱智的游戏还玩得乐此不疲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他们怎么那么蠢的表情。
因为傅言叙的早熟,注定了他的成长过程和其他同龄的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玩兵抓贼的游戏时,傅言叙在拆装手枪;在他们逗女孩子玩的时候,傅言叙跟着赵承望去了部队;在他们玩电脑打电动的时候,傅言叙参与了军事演习,并且成功让敌方惨败……
哪怕后来傅言叙遭到人生中第一次重创,出了意外,需要坐上轮椅,但是他也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或者产生厌世的情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很多。
后来傅言叙要涉足商界,很多外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商界的老狐狸老奸巨猾,傅言叙再怎么聪慧早熟,在他们眼里到底也只是个从未涉世的年轻人而已。
结果?
结果就是傅言叙用事实狠狠地甩了那些想要看他笑话的人一巴掌,他在商场上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和头脑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该有的杀伐决断和运筹帷幄。
可以说,哪怕傅言叙是两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但是却没有人真的把他当做孩子一样对待,可是现在?
赵承望看了一眼笑得毫无城府的傅言叙,现在他就和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却让他莫名地产生一种古怪又难以置信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养了一只公鸡,可是某天起来发现,这只公鸡竟然下蛋了?这和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吗?
看到傅言叙还一副旁如无人、无知无觉的样子,赵承望有好多话涌到了喉咙,绕了好几圈都觉得不太适合,最后想了一下,假装随意地问道:“小叙啊,你这次送什么寿礼给元老?”
傅言叙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道:“五彩八仙人物纹碗。”
“不便宜吧?”赵承望问道。
“还好。”傅言叙道。
“对了,我有一个战友的父亲也挺喜欢收藏这些的,你那件瓷器在哪里买的?”
“青县。”
“哦?”赵承望故作自然地道,“我战友也想给他父亲买个收藏品,刚好这段时间我有空,等参加完元老的寿宴,我和你一起去青县看看?”
话音刚落,一直埋头玩手机的傅言叙忽然抬头了,微眯着眼睛看向赵承望,语气淡淡地道:“大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赵承望:“……”
要不要这么敏感?
赵承望看了一眼傅言叙,见他一脸笃定的神色,莫名地有点心塞,有个太聪明的弟弟有一点最不好,那就是每次他想做什么,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很容易被对方识破了。
“咳!”赵承望看了傅言叙一眼,道,“哪有什么阴谋?”
傅言叙狐疑地看了一眼赵承望,然后想到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赵承望:“……”
他看了一眼态度正常的傅言叙,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一看赵承望这个表情,傅言叙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道:“她叫夏琰,青县人,我刚认识的,她是江老的小徒弟。”
“江老的小徒弟?”赵承望闻言,忍不住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江老爷子有个徒弟叫夏琰了?
傅言叙点了点头,然后道:“江老刚收没多久的。”
闻言,赵承望点了点头,不确定地问道:“女的?”
问完,赵承望就看到傅言叙点了点头,不等他再问什么,傅言叙就道,“对了,忘了说,小琰今年才十三岁。”
所以思想请纯洁一点!
虽然后面的这句话没说,但是傅言叙的眼神却直接表达出来了,赵承望忍不住一噎:“……”
他明明只是关心弟弟的感情生活好吗?
*
直到手机有些发烫,夏琰才结束了和傅言叙的短信聊天,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就出门了。
现在时间还早,还不到和叶沛菡约好的时间,夏琰打算先去致祥斋一趟,她总感觉那个鼻烟壶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想要再去看看,只是她刚走出大街,就遇到了刚好买菜回来的李玉娥。
夏琰淡淡地扫了一眼李玉娥,就收回视线,直接从她面前经过,只是没想到她不开口,李玉娥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嘴巴哑了吗?看到长辈不懂得喊人啊?”李玉娥道。
闻言,夏琰挑眉,看了一眼李玉娥,她以为经过夏露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撕破脸皮了,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再跟她打招呼。
见夏琰只看着她,不开口,李玉娥的脸色忍不住黑了,想到害她一宿都睡不好觉的消息,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昨晚李玉娥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就被住在旁边的张虹给拉住了,一直夸他们夏家的孩子读书就是厉害。
李玉娥平时和张虹没什么话聊,主要是张虹的两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偏偏每次李玉娥都爱问她这次考试你孩子又考了多少分,考了多少名,然后又开始炫耀她的几个孩子这次又考了多少分,又进步了多少名,久而久之,张虹就不耐烦和李玉娥凑成堆了。
所以见张虹突然主动凑上来说出这样的话,李玉娥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知道了她女儿这次考差了,想要来看她笑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虹又道:“对了,今晚听到你们家吵吵闹闹的,是不是夏露的成绩考得比夏琰还差,被你骂了?唉,孩子一次考不好就算了,下次考好一点就是了,这话你可常对我说的。”
李玉娥的脸色顿时间就黑了,她就知道她肯定是没安好心的,但是……
“谁说我们家露露考得比夏琰差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就夏琰那成绩,能考得上我们家露露?”
听到张虹的话,李玉娥第一反应就是她听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和夏露吵的事情,至于说什么夏露考得比夏琰还差这话是她故意拿来嘲笑她的。
夏琰的水平有多高她会不知道?就算这次露露考差了,也绝对比她要厉害。
可是张虹却瞪着眼睛看向她,一脸吃惊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夏琰这次考了全级第一名啊,夏露怎么可能考得比她还要好?”
听到张虹这话,李玉娥脱口而出就是:“不可能!”
全级第一名?
开什么玩笑?
看到李玉娥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张虹的神色有些得意,她道:“怎么不可能?我家孩子跟我说的,学校的排行榜都排出来了,你要是不信,回家问你女儿去。”
说完,张虹转身就走了,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舒畅的气息,哼,这次终于报仇了。
张虹虽然对自己两个孩子读书那么不争气觉得伤心又伤神,但是那到底是她的孩子,每次听到李玉娥那些听起来像是安慰,实际上却是炫耀的话,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会舒服?
这下好了,李玉娥不是常说她的女儿读书有多厉害的吗?现在她一直看不起的夏琰不仅考得比她女儿要好,而且还是年纪第一,看她以后还怎么嘚瑟。
李玉娥见张虹的神色信誓旦旦的,心里猛地一跳,连忙丢下垃圾之后就转身回家了,在她的再三逼问下,终于从夏露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当时李玉娥的表情,简直比吃到什么恶心的东西还要难看。
因为这件事,她一个晚上都睡不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夏琰怎么会一下子就考到年级第一了,结果今早买菜回来看到夏琰,见她看到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以为自己考了个年级第一就很厉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知了答案,还是照抄了别人的试卷。”
夏琰听到李玉娥的话,明白了她为什么又来找她麻烦了,敢情是眼红了?还是感觉心里不平衡了?夏琰觉得应该两者都有。
她双手抱着胳膊,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她的身子拔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一米六了,和她刚成为夏琰的时候,有了非常明显的区别,她看向李玉娥,道:“是很厉害,那又怎么样?有本事让夏露也考个年级第一?”
李玉娥的脸色黑如锅底,让夏露考进年级前五十还有可能,年级第一?想都别想了。
“还有……”夏琰的唇角噙着笑,她道,“我想你大概忘了上次夏露为什么会被送进拘留所的了,你现在没证据就这么污蔑我,你也想试试进拘留所的滋味吗?”
闻言,李玉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色厉内荏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丢下这么一句没骨气的话,李玉娥就匆匆地离开了,从那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夏琰淡淡地嗤笑一声,然后抬脚就离开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人追了过来,没看到夏琰的身影,脸上顿时间露出了懊恼之色:“唉,就晚了一步!”
*
孔老三是古玩交易市场的一个小摊主,平日里摊上的是少部分行货和大部分的荒货,虽然是荒货,但这部分的荒货却是古玩市场的主流,几乎都是鱼目混珠,就算真假掺半,也是真少假多。
前段时间,孔老三摔了腿,便让他的儿子孔剑替他下农村去收荒货,孔剑打小跟在他身边,对这些虽然不能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但是也不会一窍不通的,所以孔老三很放心就将这事儿交给孔剑了。
第一次收荒货回来,没有出什么意外,孔剑甚至花了五百块收购了一个鼻烟壶,结果回来之后被孔老三一掌眼,发现那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白玉籽料鼻烟壶,刚好遇到了一个爱收藏鼻烟壶的藏家,转手匀出去赚了小一万。
这下助长了孔剑的信心,第二次再去收荒货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捡漏了,兴冲冲地就回家了,结果吃药了,所谓的吃药,是古玩的行话,意思是买进假货。
“这这这,这你花了多少钱?”孔老三气得脸色涨红地看向孔剑,指着桌上的东西质问道。
孔剑原本满心欢喜的,但是看到孔老三这个表情,顿时间就知道自己自作聪明吃药了,别看他现在牛高马大,但是面对盛怒中的孔老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犯怵的,小声地报了一个数字。
“什么?”孔老三拧眉,气得砰砰地拍着桌子,道,“大声点,你没有吃饭吗?”
孔剑见状,对着孔老三比了一个数字,然后道:“这么多。”
孔老三看了一眼孔剑比的数字,气得有些大脑发昏,操起一旁的扫把直接丢了过去:“你以为自己捡漏一次就很了不起了?要是天天能捡漏的话,你爸我早就发达了,你个棒槌!”
孔剑自知理亏,任由孔老三操起一旁所有能丢的东西往他身上丢也不敢反抗,一通怒火发泄之后,孔老三看着桌上摆着的荒货,只觉得心肝都要疼死了。
古玩这一行的规矩讲究的是买卖全凭眼力,真假各安天命,东西出了门真假好坏一概不再负责,如果每个到了孔老三这儿买了荒货都说要退,他岂不是亏本都给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