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兄,你怎地来我这一组了?”
“怎地不能?”
“咱们这一组有我这男子汉就足够,来了你,我就难出彩了!为了表弟未来的女人,你就不能让让我么?”说着秦淑离朝萧华嫣的方向看了看。
秦誉也顺着秦淑离的方向看去,正见穿着明黄莽纹服的太子,骑着马与萧华嫣并肩而行、言谈切切格外殷勤。秦誉一捏秦淑离的脸。
“为了你三表兄未来的女人,三表兄怎么也要来你这一组。”
“为什么?”
“三表兄需要你。”
“需要我帮你什么?”
“衬托。”
秦淑离明白过味儿来,气鼓鼓的抽了马屁股上前来刚好与萧袭月并肩,侧脸斜视、满脸不屑。
“你就是萧袭月?”那表情,跟看臭泥巴似的嫌恶。
“不是。”
“哈啊?你不是萧袭月是谁?”
“我……”萧袭月卖了卖关子,吊足了秦淑离兴趣之后,“我是你萧姑姑。”
秦淑离再吃一瘪,重哼了一声,策马往前。萧袭月还没封号,可惜他虽然是淮南王的亲儿子,却是个霉虫,也还没封号,是以也没办法用品阶来压制萧袭月,真是憋屈。
“伶牙俐齿。”秦誉上来与萧袭月并肩。
“我只是说了个事实。不是么?侄儿。”
秦誉并不以为然,“太后祖母的个性我比你清楚,你这个义女可并不是这么好当的。”
“如何?”
“若非对你有所图,太后是不会费那番功夫收你做义女,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收获,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高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知道。太后收她做义女当然有所图。当时她已被逼到最后境地,再不反抗便是一死,是以大起胆子和高太后做了交易,说自己能卜算天机!高太后本来并不信,可是在她说了一些事后,太后也将信将疑了。
当然,高太后并不知道她已经是重活的人,虽然而今这一世许多事已经偏离了从前的轨迹,但是还是有些重合之处。
“多谢侄儿提醒。”
秦誉说了个不谢,狠狠一抽□□烈马,噼啪一声,马儿高扬前蹄、一声嘶鸣,噼里啪啦冲入围场。一番动静惹来不少人侧目。
又被三皇子抢了个先!
其余皇子争相追赶入围场。
东区围场甚广,丛林密集,藤蔓遍布。是以入林之后也并不显拥挤,为了保护皇族,林中大个儿的山虎、黑瞎子都被驱赶去了废弃的北区。狩猎还是以野猪、野鹿、鼠兔为主。
猎鹿之前哨鹿,侍卫戴着假鹿头,假装母鹿鸣叫吸引雄鹿过来,以供皇子们猎杀。
锦绣挨了板子,不能骑马,是以随侍萧华嫣左右的是尘雪。
出了将军府的地盘,萧袭月就算死了也不是他们的过错了。围猎场上流矢乱窜、野兽成群,山虎、黑瞎子,哪个都能夺人命。
太子秦乾让侍卫摘了一捧山花,送给萧华嫣。
“华嫣小姐可喜欢这山间景色?”
“鸟静林悠然,华嫣很喜欢。今日多谢太子殿下照拂了。”
“不碍事、不碍事。华嫣小姐若喜欢,等初冬时再邀小姐来狩猎,如何?”
“好……”
萧华嫣答应得有些勉强。太子有正妃,且还是个瘸子,品貌虽不差,却比之秦誉、秦壑还是有差距,她萧华嫣从来不喜欢将就,也不喜欢与人共享一物。无奈他却是皇后之子,不能怠慢。
秦壑在一旁慢悠悠的策着马,神色自若,并不搭话。
“到时候冬狩五皇子殿下也一并来吧,人多热闹。”
萧华嫣对秦壑嫣然一笑。
秦乾咬牙大恨:连个女人都要与我争!
秦乾不喜秦壑,心知他是皇后准备的后备储君,愈加看不惯他!日夜怕被他取代,此番围场狩猎,他也准备了一番‘大礼’给他。
这回就让你有命来,无命归!
·
围猎计时即将开始,各组都整队待发。
尘雪凑近萧华嫣耳边:“都怪着太子殿下,若不然咱们便能与萧袭月一组了,‘做起事’来也方便。”
“小声些,就怕人不知道咱们有计划么?”萧华嫣低声斥。“你便留在这儿吧,萧袭月都没带丫鬟,若我带了,未免显得娇气。”
三皇子、五皇子都不是俗人,她也当做做“不俗”的功夫。
萧华嫣瞧了一眼那五个扮母鹿的“侍卫”,以及另外两个英姿飒飒的臣子,郑国公府扎根齐国上百年,势力渗透各处。这两个大臣公子之父,便是郑国公府当年培养的“死士”。
一会儿,扮母鹿的五个侍卫会往萧袭月身边跑,到时候……
趁乱射杀!
乱箭飞射,哪能没个意外呢?
……
扮鹿的侍卫果然专业,林中母鹿名声啾啾,不一会儿就有雄鹿扬着脑袋、立着耳朵出没。丛林中各人都已手持弓箭准备着。
“三表兄,你可得让我,这回我定要讨个好头彩!”
秦淑离话音刚落,便听秦誉的箭咻的一声,正中那头雄鹿心窝!
“淑离表弟,你怎么不早说?”秦誉笑。
秦淑离眼红气鼓,又崇拜又羡慕。
萧袭月心知秦誉是故意。这地儿林浅,高台上文帝必定看着。秦誉若要江山,必须表现自己,再者太后定然也有嘱咐让他博得头彩,以服众臣。
不远处,太子监秦誉轻而易举的猎下一头鹿,气得紧,想起方才对萧华嫣夸下的海口自己箭术无双、无一敌手,脸上略臊,僵硬笑着道:
“这回到是让老三博了头彩,不过不碍事,华嫣小姐看上哪头鹿,告诉本殿一声,本殿与你猎来就是!”
萧华嫣勉强笑着。却又听咻的一声,骏马上秦壑一身绣着莽纹的白衣,挥手挽弓,英姿勃勃,加之硬挺中正的侧脸,越发迷人。
“恭喜五皇子,猎得一头雄鹿。”远处的侍卫把鹿抬过来。
秦乾见状看秦壑的眼睛里已掩盖不住那丝恨色,心头暗暗大气,竟然又让人抢了先。
秦乾抽出三箭,一齐上弓。秦乾虽腿瘸,身子肌肉却是最精壮的!三箭齐发,一下子就射中了一头鹿,以及一个扮母鹿的侍卫。
西山场外高楼上,皇后与文帝正在眺望场内。文帝看在眼里,连连皱眉。陈皇后暗暗恨铁不成钢。如何才能改了他那暴戾的急脾气?她心计深沉、向来能忍,怎地就生了这么个沉不住气的儿子。
萧华嫣见那侍卫鲜血淋漓也是吓了一跳。但也心生一计。太子看上了她,可她真是半点不喜欢这太子,可又不能忤逆……如果利用他射杀萧袭月,太后义女被他所杀,太子之位可能会不保、为皇后所弃,秦壑有可能会得到皇后大力扶持,她便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萧华嫣盘算着,却不敢真的利用秦乾来试一试那“可能”,若被皇后识破,她可就死无葬身之地。
萧华嫣朝扮母鹿的侍卫使了眼色,侍卫慢慢往深林里引,高台上渐渐看不见了。
深林里,秦淑离大喜。
“三表兄,这些侍卫对咱们可真是忠心耿耿,你瞧,总把雄鹿往我们这儿引!”
秦誉面色冷峻,目光已不放在寻索雄鹿身上,全副警惕着四周,手里挽弓一刻不敢松懈。萧袭月也从背上箭筒里抽了箭、上弓。前世随军学过射箭,不过如今这副身子还未曾练过,有些手生。
“三表兄,萧袭……萧姑姑,你们这么紧张干嘛?看,我又猎到一头鹿!”
萧袭月对秦淑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四周绿草林树漫天,似有人隐藏。侍卫不可能无凭无故的往他们这儿来,只怕是个圈套,有人要放暗箭……
“小心!”
秦誉一把将萧袭月一拽,拉到自己马上!马儿一声痛嘶,一只利箭直插-在马背上!鲜血四溅!
萧袭月看着那鲜血淋漓的马背,呼呼喘着气。
就差一点,被射死的就是她!
“三表兄,这……”秦淑离吓了一跳,“这谁那么大胆子,胡乱射箭!看出去我不告他的状!”
那也得有命出去才成啊。萧袭月暗叹这淮南王世子真是纯得不知怎么说。
秦誉紧紧抓着萧袭月的手:“有人要杀你。”
“三皇子既然知道有人要杀我,为何还不躲远些,就不怕会误伤吗?”
萧袭月与秦誉共乘着一匹马,她就坐在他身前紧贴着他胸膛,他在她背后紧紧将她圈护在怀中。
“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吗?”
“……”萧袭月顿了顿,愿意真心实意保护她的人并不多,于是细声说了句:“谢谢……”
“不必谢我,就算换作别人,我也不会弃之不顾。同行而来,你若死了怎么也是我保护不周。”
多了这句解释,反而让人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淑离,你去那小山坳里躲着!”秦誉指挥秦淑离躲在小山丘下,自己带着萧袭月策马奔腾。
“三表兄你们去哪儿……”
秦淑离终于意识到似乎有问题。
前面的衰草越来越深,马儿越发难以前行,但后面紧跟的乱箭半刻没有停歇!!
若死在这深林恐怕也难有人看见!
萧袭月心中飞快思量,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萧华嫣要杀她,一个是皇后太子要杀秦誉,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杀她的可能性更大。皇后前阵子牵线把赵月柔扔给秦誉做侧妃,还是在试探秦誉的态度,想来不会这么快动杀手,毕竟现在秦誉还没有做什么威胁到太子的事……
正思量着,忽听身后人低低的痛哼一声。
“你中箭了?”
“……没有。”秦誉轻松道。
又是疾驰了一阵,秦誉反手挽弓三箭齐发,便听身后草丛中一声痛呼--那杀手中了箭!
萧袭月背后有湿润的粘稠感,一惊,反手一摸--满手都是刺目鲜血!
“你明明中箭了,还骗我!”萧袭月回头,乍然见秦誉背后那随着马蹄上下晃动的箭羽!三支!
这男人中了三箭还不声不响的,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