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章低头一看,糟了,他怎么把这个抽出来了?
此时的杨小姣也看到了,她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这不是她丢在客栈墙洞里的袜子吗?洗得还挺干净,都能当手帕使了。没想到他还有这癖好?
“哈哈……”王一川由小声笑变成纵声大笑。其他人见他开了头,也觉得不必再忍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隔壁桌的仆人想笑不敢笑,纷纷低了头,肩膀一抽一抽地,都在忍笑。
杨小姣蹭蹭走过去,劈手夺过来袜子,落荒而逃。云凤章怔了片刻,赶紧追上去解释。
身后众人哄然大笑,大厅里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杨小姣回了房,砰地一下撞上门。
云凤章在门外软声道歉恳求:“小姣,对不起,你骂我两句吧。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今日心神不宁,错把袜子当手绢了。”
云凤章一直在门外道歉,过了一会儿,杨小姣的气渐渐消了,便开了门,不过仍旧淡着脸,对他说道:“算了,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只是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我绝不这样了。”云凤章信誓旦旦地保证。
随即,他又呐呐说道:“那我们下去接着吃饭吧。”
杨小姣转身回了屋:“我饱了,你去吧。”
云凤章又劝了一会儿,见她执意不去,便让小二将饭菜热好,送到她房里来。
杨小姣今天有些累,吃过晚饭便早早上床睡了。只是她的脑子太过兴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差一点就答应云凤章了。被人猛然打断,她倒也不怎么惋惜。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云凤章喜欢她,一门心思讨好她,这么一个被众人追捧喜欢的男人却一门心思喜欢自己,这对于很多女人来说是一种莫大荣耀。连她自己都快飘起来了。但是,她心底深处总有一丝怀疑。她总觉得他对她好得不真实。她需要时间,需要深入了解一下云凤章这个人再做决定。该怎么了解,也许到了洛城会有她想要的答案。毕竟,他在那里生活数年,留下的痕迹更多。
杨小姣睡不着,云凤章更是无心睡眠。于是他便把可怜的王一川给揪起来陪他下棋。
王一川起初很高兴,因为做为手下败将的他,今天是屡战屡胜,胜得他都没有成就感了。
但是时间一长,他也吃不消了。
下到二更天时,王一川已是哈欠连天。
他一语双关地说道:“我说表哥,这干什么都要心静,要稳住,关键时刻不能急。”
云凤章嗯了一声,随即又反讽道:“我一个过来人还用你教?”
王一川犀利反击:“你过来人又如何?还不是铩羽而归?”
“你!”
“嘿嘿,不要生气嘛。”
王一川用棋子敲敲脑袋,又道:“其实,据我观察,她已经动了心,只是还在负隅顽抗。你再加把劲,下一步就能攻克。”
说到这里,王一川感慨道:“这个小姣还真挺有定力的,换做别的女人,哪里需要你主动。就连谢……算了,不提这个人了。”
云凤章最终还是放过了王一川,回房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三更天左右,杨小姣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恶的是,她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屋外的猫儿在叫、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凄厉,扰得她心烦意乱。
忍了一会儿,她跳下床,抄了根竹竿跑出去打猫。
窗台边有一只,走廊里也有一只,当杨小姣举着竹竿来到走廊时,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儿,正在凭栏远眺。除了云凤章还能是谁?
杨小姣一时有些窘迫,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扭头就要离开。
云凤章一看到她,既惊又喜,忙追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不生气了?”
“嗯,不气了。”
“你快回房去吧。”杨小姣说完就要离开,云凤章大步一迈挡到她面前,“你别走啊。”
“夜深露重,我嫌冷。”
“没事,我衣裳脱给你。”
云凤章说着就去脱衣服。
杨小姣静静地看着他,她就看他怎么脱。
云凤章伸手去解衣带时,才想起来,他就穿一件睡袍。
他尴尬地笑笑,然后又说道:“你等着。”说完,像一阵风似地跑回屋里,接着又像风似的折回来。
他拿着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这回行了吧,反正你也睡不着,陪我说会话吧。”
杨小姣梗着脖子纠正道:“谁说我睡不着,我是被猫儿吵醒了。”
“对对,我知道,我也被吵醒了。”
此时的月光已不甚明亮。深蓝的夜空中,闪烁着满天繁星。镜湖在星光下闪闪发着银光,四周万籁俱寂,轻柔的夜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云凤章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他指着不远处的大湖,轻声道:“满天星河压镜湖,你说下一句该接什么?”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小姣接的那句:“船压水,我压你。”
杨小姣气得一顿足,气呼呼地说道:“你真龌龊真下流。”
云凤章一脸无辜,他只在心里想,并没说出来啊。
杨小姣这才想到,他是没说什么,是自己一想到“压”字就往别处想了。
云凤章望着杨小姣,难道她也……
想到这里,他愉悦地笑了起来。
“笑笑,你自己笑去吧。”杨小姣气鼓鼓地要走,她总觉得对方是察觉了她的心思,太令人尴尬了。
“哎,你不能走。”
云凤章见她这样,勇气再次被鼓动。
“你不能走,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第三十四章 答复
“你还欠我一个答复。”云凤章说道。
杨小姣的心又开始乱了。她用了一个很常用的借口,“我父母不在身边,不能擅作主张。”
云凤章不依不挠,“我知道你家是你当家,只要你答应了就行了。”
杨小姣默想一会儿,低声说:“你让我再想想。还有,别再诱惑我,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好像生怕云凤章再使出什么招数似的,匆匆回房去了。
云凤章站在原地,怅然而又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他不禁又想起在桃花镇时,忠伯的忠告:欲速则不达。他是不是太心急了?可是明明这一路上两人的感情进展得很自然很顺利,小姣对他已有了感觉,就连表白,他也挑最佳时机最佳地点,但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杨小姣回到房中,才想起自己还披着他的衣裳,可又觉得三更半夜的,又不方便去还他,最后决定明早再还他。
夜,重新陷入寂静,猫也没有再叫、春。杨小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仿佛听见楼上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也不知道是谁?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她也懒得出门查看。
这天夜里,她梦到了镜湖,满天星河压镜湖,船压着水,她压着……
杨小姣一早醒来甚觉羞窘。
云凤章一早醒来甚觉愉悦。
因为也他梦到同样的梦。
次日清晨,两人碰面都不觉有些尴尬。
王一川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他研究了半晌,也没研究出什么来。
众人都陆续下楼来,陆蕴仍跟昨天一样起得很晚。
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谢静雅生病了。
陆蕴忧心忡忡,“准是昨晚在湖边吹风的缘故。我得带她去看大夫。”
谢静雅确确实实地生病了。早饭后,杨小姣和周玉音还上去看了她。只见她面色潮红,神色憔悴,不停地咳嗽,看样子是着凉了。
众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便开始准备上路。
因为谢静雅要去看大夫,陆蕴便让他们先走。
云凤章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他是迫不及待地要躲开谢静雅。
越近洛城,杨小姣就越忐忑。她拿着何大娘表姐家的地址,把上面的字几乎都背了下来。
“很快就要到了。”马车上,周季明出声随口叹了一句。
云凤章却是一脸不舍,这样的旅程他恨不得越长越好。除非是在旅途中,他和小姣平日里哪有这样的机会同食同宿?即便同宿时中间隔着道烦人的墙壁,他也能忍受。
不过,好在两人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马上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这时,就听周玉音关切地问杨小姣:“小姣,你进城后打算住哪里?”
杨小姣道:“当然是客栈了。”
周玉音便开口邀请她跟他们同到伯父家,周季明也道:“伯父一向好客,大伯母人也挺好,每当有同乡来,必会热情招待。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怕不安全。”
云凤章硬□□他们的谈话:“小姣当然去我家。”
杨小姣避开云凤章的目光,道:“我谁家也不去,还是住客栈吧。”
接着她又说了理由:“我知道周大伯他们人热情厚道,但你们毕竟是做客的,再带上我终究不便,而且我不知道要呆多久,我找家信誉好些的客栈就好,不会有事的。”
至于云府,他们俩这种关系,她这时候上门,会让他家人和外人怎么看?
周玉音和周季明也没再强劝,只说等小姣安顿好后,他们会来看她,她有什么事也可以去周家找他们,并说了具体地址。
云凤章这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下便改变了主意,他让云致骑马回城去安排一些琐事。
当天下午,马车便驶进了洛城。杨小姣初见之下,便被这座繁华的都城震撼了一下。街道宽阔洁净,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衣着鲜亮,举止昂迈。连街上的狗都显得比别地丰腴神气许多。
马车刚驶进主街道,便堵塞住了。
接着,从前后左右涌来了潮水一样的人群,大多数还是女人,她们手拉着手挡住路,然后有人大声喊叫,还有很多人朝他们车上扔水果和鲜花。
杨小姣的头没来得及缩回去,被扔了一脸花瓣。她摸着脸感慨道:“这里的人就是热情,咱们一来就这么来迎接。”
周玉音的眸光在云凤章脸上略一流转,笑道:“哪里是迎接咱们,这是‘掷果盈车’。”杨小姣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她也不自觉地朝云凤章看过去。云凤章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一脸漠然。他朝小姣微微笑道:“没关系,一会儿他们自会散去。来,往里面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