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放在面上的□□肉,鼻尖都盈满了香味,口水横流。
郑城月好不甘心的吸了一口气,满口似乎都是香味,而鼻尖的味道传遍了她整个神经,这梦简直太真实了,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山洞中的火越发明亮,只不过那上面多了挂起来的两只兔子,油汪汪的往下滴着油,窜得火苗极高。
楚然正慢条斯理的翻着那兔子。
郑城月只觉眼睛都红了。
☆、对话
“你睡觉时,口水都流了出来。”楚然笑。
“哪有。”郑城月脸一红,极力否认。
楚然看她:“没有你咽口水做什么。”
郑城月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虽然才九岁,但此时被他看破,大觉丢脸,口中却道:“你平时不咽口水?是个人就得靠咽口水活着。”
楚然哈哈大笑,“这又是你先生告诉你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先生才不教。”郑城月很是有理由。
楚然笑:“过来。”
“做什么?”郑城月看他,坐得好好的,并不挪过去。
楚然坐在她对面,扬了扬手中的兔子,“不想吃了?”
郑城月撇嘴:“真小气,你递过来就是嘛。”
嘴上虽然这么说,人还是老实的挪了过去,此时朔风和那只雪貂早缩在一边,不过两双眼倒也看着楚然手里的兔子肉。
见她老老实实坐在了身边,手脚放得很是规矩,楚然笑,低头,伸手轻轻拂过了她头上挽起来的巾帼鬃。
轻柔的动作,仿佛安抚小动物一般。
郑城月很是不习惯,方要说话,只觉那只手已经拂过了她嘴角,耳边便听到楚然悠悠的声音:“口水都淌嘴角了。”
郑城月憋气,扭头,决定不理他。
一只包子一只狼,一只貂,三双眼都眼巴巴看着他手中的兔子肉。
“来,来,小包子饿了吧。”楚然大笑,将兔子分了开来,撕好的兔腿递给了郑城月。
一顿迟来的晚餐,郑城月只觉再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
“楚哥哥,你的衣服破了。”郑城月用过了兔子肉,才大发善心的“关心”了一下楚然。
楚然看了一眼身上,“无事,明日回去丢了就是。”
衣服是被对方的剑给挑破的。他身上的血腥味被北风一吹,已经少了很多。
郑城月坐直身子,“那你没有受伤吧?”
北凉人的凶勇,并非浪得虚名。
楚然笑:“楚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教我剑术的师父可是晋国第一刺客。”
“什么第一刺客?”郑城月表示怀疑,“你若跟着个刺客学习剑术,早被楚将军打死了。”
楚然笑:“他可不敢。”
郑城月奇道:“你说的当真?”
她自幼生在西州,自家也没什么条件听什么剑客刺客的。那些对她来说,都太过遥远。
楚然点头:“楚哥哥骗你不成。我师父闲杂人等可见不了他。”
郑城月道:“是谁?你说来我也瞻仰一下。”
楚然揉揉她的头;“云中客。”
云中君,真是奇怪的名字。郑城月见他不是说笑的样子,不由也信了两分,不由道:“你先生除了教你剑术,还教你什么?”
楚然笑道:“很多呢。好了,明日要赶回城中,睡吧。”
将火烧得更大,郑城月和衣躺在边上也不觉寒冷,安心地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楚然见她睡着,六七岁时圆圆胖胖的脸已经慢慢变瘦,小汤圆已经开始抽条成了小小少女。粉嫩的脸庞,挺直的鼻梁,梦中也不知梦到什么,如画一般的眉目微微皱了起来。
楚然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脚边的雪貂抱起来轻轻放在她怀里。
月光越发清洌,楚然站在山洞外,半山离下面的密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朔风在他身后使劲嗅,仿佛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一双利眼也紧紧盯着密林。
“看好了。”楚然低声对朔风说道。
月光下,他的眼神冷厉如刀。密林的边缘已经隐隐有火光。
郑城月这一夜睡得很沉,醒来时,阳光已经从云层里面穿透而来。
楚然在山洞外站在,见到她醒来,不由一笑,“你可真能睡。”
郑城月沉默,这一夜,她梦到了前世,总是挣扎着想醒来,却也总醒不来。
二人用过兔子肉后,楚然领着郑城月沿着半山,一路往北行走。
郑城月的鞋子早已被雪水侵湿,山中寒冷,即便咬着一口气,她也被冻得麻木。但即使如此,楚然不叫停,她也绝不停下脚步。
“累吗?”楚然见她一张小脸已经被冻得通红。
郑城月点头,但是步子却没有慢下来。她知道只要一慢下来,今日肯定就走不出这山了。而时间越晚,危险就越多。这种赶路,和她上辈子父亲和祖母死后,她与母亲逃难中受的苦楚相比,已经是很好的了。
楚然蹲了下来,“上来。”
“我自己能走。”郑城月摇头。若是此时楚然因她之故累倒或是其他,今日这危险就更多了一层了。
楚然伸手握了握她已经被冻得麻木的小手,笑道:“跟楚哥哥客气什么。你这么点小丫头,再不上来,我们就得走到明日了。”
说罢,也不管郑城月愿意与否,直接将人放到了背上。
路并不好走,时而是密林,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很是崎岖。
郑城月紧紧攀在他背上,天气实在太冷了,鼻涕眼泪仿佛都懂缰了。
“糯米汤圆又变成了灌汤包。”楚然笑。
郑城月一吸鼻子,脸有些红,“这是冷的。都说了多少遍,不准叫我汤圆丸子包子的。”
楚然又逗她:“那叫什么最合适?”
郑城月道:“我有名字。楚哥哥,你说奇怪吗,我昨晚梦到你了。”
楚然奇道:“你一个小丫头,梦到我什么?是不是梦到楚哥哥英勇杀敌,实在太俊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不要脸的,做点好事就带自夸属性的。
郑城月笑:“我梦到上辈子了,上辈子你死得可早了。”
“小丫头,年纪小小的,说话老气横秋就罢了。还敢咒我死。”楚然笑骂,“看来应该罚你一下。”
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郑城月笑:“和你说玩笑呢。我先生说了,要经常说些反话,事实就不会是事实了。”
楚然笑:“你那先生专门教你些歪道理,你少听。再说,我可早死不了。”
这世上我没做的事还有很多,我怎么可能早死?
到了太阳落山时,楚然和郑城月已经站在之前打猎时被袭击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楚然说的老地方。
此时的密林早已清理过。而楚之望见到儿子从林中慢慢走了出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而站在最后的郑霖听说女儿找到了,早已忍不住想冲上去看看女儿有没有受伤。
“这小丫头快被冻坏了。”楚然见郑城月对楚之望行了礼,才道,“给她拿衣服来。”
早有护卫将披风斗篷送上。
一边的楚之望见了,转头让人将郑霖领了上来见女儿。
“北凉人已经被杀,小姑娘受惊了。好在都平安。快家去吧。”楚之望对郑霖道。
郑霖答道:“谢将军,少将军救命之恩。”
这才带着郑城月上了将军府安排的马车回了家去。
“爹爹别担心,我没受伤。就是身上有些冷。”郑城月道。马车上,郑霖反复问了郑城月几遍。
郑霖这才放下心来:“昨日将军府来人告知我们,说你们遇到了北凉人偷袭。可把你祖母和母亲吓坏了。”
“北凉人也不知怎的,埋伏在山上。若不是楚公子和楚家家将厉害,我昨儿就要被箭射到了。”郑城月很老实的描述了一下过程,当然和楚然山洞中过了一宿的事,她是决口不提。
而郑霖也没有太多在意。当时情景危急,如此也没有什么。
再说此事知晓之人都是楚家人,且楚然虽然十四岁,马上就到了成亲的年龄,可是自家女儿才九岁。所以此时郑霖并不担心会对女儿造成什么声誉上的问题,相反,从心里,他是非常感激楚然的。若非他及时,自己的女儿恐怕就如那匹小红马一般了。
待回了家来,张氏这才抹开了眼泪。
“娘,我没事。”郑城月安慰张氏,一边的郑城知见姐姐回来,高兴地围着郑城月赚了好几圈。
郑老太太道:“孩子也受了苦,这山里天寒地冻的。快些去洗洗。你啊,也别哭了,孩子平安回来就要谢谢菩萨了。”
张氏这才放开女儿,道:“母亲说的是。看我这是担心过了头。去吧,春枝已经准备好热水了。洗完出来,好好吃一顿,这两天饿坏了吧。”
郑城月道:“那我去了。”
待她去了屋里洗漱。
郑老太太才起身往堂屋中摆放的各路祖先牌位上了香。
一边的郑城知见了,赶紧迈着小断腿跪下磕了好几个头。张氏见了,不由好笑。
郑家提心吊胆了过了两日,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而待郑城月洗了澡,吃了一顿,躺下后,便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