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列的士兵一听这哨音,当即就反射性的停下了脚步,一个个脸上都有着失落,他们没及格。
已经跑进集合队伍,却还站到自己班级位置的士兵,脸上更是懊恼得想捶自己几拳,就差几步,他们就能及格了!
已经站入列,或者刚刚好站进队列的士兵,脸上则有着惊险的表情,好险好险,差点就不及格了。
东阳西归大概张望了一眼零散在队伍身后的士兵,跑得比前几次快了不少,不至于他吹响哨音的时候,还有士兵刚从宿舍楼的过道里冲出来。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潜能之所以被称为潜能,是因为潜能是可以被激发出来!而极限之所以为极限,是因为极限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超越极限!”东阳西归挺拔伟岸的身影在队列前走着,冷眸又冷又沉,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场,冲士兵们大声道。
“你们有潜能么?”东阳西归看着一张张疲惫又困倦的脸,此时的他们,就跟这头顶的黑夜一样,黑气沉沉,没半点的精神力,看得东阳西归是怒气横生,怒声大吼道。
“有!”士兵们突然就震天吼着,就算再累,他们也不想就此认输。
“你们的极限到了么?”东阳西归依旧冷沉着双眼,士兵们顿时吼出的士兵,他显然不满意。
“没有!”更大的吼声瞬间响起,士兵们的眼里仿佛也有着一股怒火。
“你们是孬兵么?”
“不是!”
“军人是什么?”
“勇往直前!流血流汗不流泪!”
深夜,宁静的海军基地,被紧急集合操练了数回的士兵们疲惫不堪,原本死寂沉沉的士气,在和东阳西归的一问一答间,不管心里是不服还是不甘,是愤怒被来回折腾,还是毫无怨言的埋头训练。
这一刻,他们就跟发泄般,整齐怒吼出的震天响,将东阳西归势单力薄的吼声压了下去。
“好一个勇往直前流血流汗不流泪!可再怎么勇往直前!再怎么流血流汗不流泪!你们也是一群孬兵!”东阳西归背对大海屹立着,身后漆黑的大海好像就是他的支撑,和众士兵面对面抗衡的他,瞬间爆发出的强悍气场,狂霸的横扫着一众士兵的气焰。
“不是!”一听到东阳西归说他们是孬兵,士兵们心中的火焰算是彻底被点燃了,一个个猩红着眼,以自己最高的音量怒吼道。
林立在众宿舍楼第一排的宿舍,可谓是首当其冲的承受着新兵们半夜的嘶吼,肖顺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捂着耳朵还是能听到传进耳中的吼声,他闭着眼一边努力睡觉,一边几不可闻的低喃道:“疯了疯了,队长又发疯了……”
“不是孬兵?不是孬兵你们为什么要偷懒!为什么要作弊!为什么不打背包!”东阳西归这一次吼得更大声了,手指愤怒的在士兵们堆里点来点去。
“我们没有!”
“……”
这一次,士兵们的回吼瞬间弱了下来,不少士兵同样怒吼着否定,但更多士兵则低下头沉默着。
“为什么不吼了?为什么要低头?”东阳西归冷笑了一声,冷眸里有着明显的讽刺,“为了合格而合格!你们注定一辈子是孬兵!一辈子就这点水平!”
“……”这一次,绝大部分士兵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东阳西归太过透彻,仿佛能洞悉到他们心底深处的犀利冷眸。
“没话说了?”东阳西归冷眸犀利的扫视着面前的众士兵,见他们头垂得更低后,他又接着怒声冷吼道,“狗屁的勇往直前流血流汗不流泪!你们就是一群孬兵!”
“……”
“不是!”士兵们再一次的低头沉默中,女兵方阵突然响起一句嘹亮大吼。
步媚媚和毕寺被猛然响起的大吼,震得耳朵发热发痒,纷纷眼睛一斜,惊异的瞥着身旁的子桑倾。
子桑倾依旧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她冰瞳里的沉静甚至没有一丝起伏,她只是在配合东阳西归而已。
“孬兵!”东阳西归一听那道清冷嗓音,就知道是子桑倾吼的,他冷眸一转,冲着她的方向就紧接着吼了一句。
“不是!”子桑倾冰瞳一紧,这一次吼得更大声了,好像和东阳西归较上劲了一样。
“孬兵!”神情依旧沉冷愤怒的东阳西归,朝子桑倾坚定的吼完后,紧接着又冲面前的众士兵坚声怒吼道,“一群孬兵!一群没……”
“不是!”整齐划一,瞬间冲上云霄的震天大吼中,东阳西归的后半句,直接淹没在士兵们爆瞪着猩红双眼,严重抗议的回吼中。
洛寒舟厉眼精神抖擞的猩红着,他不是孬兵!他也不想当孬兵!
孬兵!
被人指着鼻子骂孬兵!
这是一个军人的耻辱!
他们是一群有热血!有奋劲的军人!就算东阳西归是教官,被这么指着鼻子诋毁,是个士兵就必须要奋起反抗!
“孬兵!一群孬兵!”士兵们一来劲,东阳西归等他们的吼声落音后,他以更肯定的语气,更不客气怒指着众士兵道。
“不是!我们不是孬兵!”士兵们的吼声回荡在南沧基地,寂静的黑夜中,抗议不满的吼声传出去很远很远,一如他们身强力壮,志坚意定,永不服输的精神。
“不是孬兵?有种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给我看!看看到底孬不孬!”东阳西归看着面前一双双,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的暴怒眼睛,他爆发出的慑人冷气场越加强霸了。
士兵们没有再跟着抗议回吼,但他们依旧怒瞪着的猩红眼睛中,可以看出他们心里并不服,但他们更明白,不服不是吼出来的,凭真本事做出来,不孬的话没人敢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是孬兵!
黑夜下的南沧基地瞬间又恢复了安静,东阳西归缓缓扫视着一个个猩红着的士兵,沉冷命令道:“孬兵!解散!”
没人再回吼东阳西归他们不是孬兵,但士兵们也没解散离去,一个个就跟双脚长在地上一样。
他们在无声的抗议着,他们不是孬兵!
“滚!”东阳西归冷眸一狠,醇厚沉冷的嗓音,狠声粗吼道。
“……”一听到东阳西归发狠的粗吼,很多定力不足的士兵身体一抖,差点就屁滚尿流的滚了,但其他士兵都没动,他们也就不敢走了。
“孬兵就算了!还敢不听命令了?滚!”东阳西归看着士气是激发上来了,但脾气也被激得又硬又臭,死犟死犟的士兵,他这回是真的怒了。
东阳西归最后一记狠声怒吼,就像拿着大喇叭在耳边怒吼一样,震得一众士兵心里一颤,瞬间明白东阳西归是真的让他们滚了,因为他这一声怒吼跟之前的怒吼,显然不在一个频道。
排列不算太整齐的队列中,不知道谁先动了,随后入列的未入列的士兵,都缓缓转身,纷纷踩着有些轻飘的脚步往回走。
特别是那些在队列后面,一掉头就变成走在最前方的未入列士兵,更是低垂着头,感觉没脸见人了。
他们谁都不想当孬兵,虽然他们紧急集合的成绩没合格。
回到宿舍后,不管是男兵还是女兵,都自觉的整理出背包里的装备,他们等着东阳西归在半个小时后,吹响紧急集合的哨音。
被东阳西归训了一顿后,士兵们躺上床睡觉时,却不像前几次一样提心吊胆的想着,今夜还会不会再次紧急集合,他们知道东阳西归肯定还会再吹向集合哨音,但他们这一次,却睡得异常安心。
士兵们都回了宿舍后,东阳西归依旧站在岸边没离开,这一次他没再抽烟,而是拿出手机,冷眸幽深却怔怔的看着屏幕,微亮的屏幕上,是子桑倾生日那天,他偷拍的两人合影。
东阳西归在海边无声的站着,面向大海的他微垂着头,挺拔的身影和夜空的繁星、漆黑辽阔的大海、在静谧中紧密融和在一起。
东阳西归盯着屏幕上的合影,一动不动的伫立在海边,整整三十分钟他都没动一下,之后他几不可闻的微叹一气,收起手机便转身往回走。
此时不到凌晨四点,这一次,东阳西归同样走向了宿舍楼,可他并没有吹响紧急集合的哨声。
东阳西归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老兵宿舍楼,宿舍门一般都关着并没有锁,东阳西归上了七楼后,熟门熟路的悄悄拧开了角落宿舍的门锁。
门一开,东阳西归就快速闪了进去,皎白月光刚偷溜进宿舍,就被再次关紧的宿舍门阻隔在门外。
宿舍里的六名老兵,都没发现宿舍潜进了人,东阳西归悄无声息的走到肖顺床前,拽着他被子用力一扯,就把因为先前的噪音,而缩在被窝里的肖顺暴露了出来。
身上的被子一被掀开,好不容易熟睡进去的肖顺便警惕的立马睁眼,敏感察觉到床前有一抹人影的他,穿着短裤打着赤膊的他,反射性的挺身跳下了床。
宿舍的单人床只要动静一大就很容易发出声响,可肖顺挺身而起瞬间跳下床的动作,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宿舍其他老兵依然沉睡着。
“队长!三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肖顺跳下床就马步一扎,摆出一个易攻易守的近身搏斗姿势,当他看清楚黑暗中,不动声色看着他的人是东阳西归后,立马就苦拉着脸低声道。
这一夜被东阳西归这么一闹,他才刚睡下去不久,东阳西归不去训他的新兵,跑他宿舍来掀他被子干什么。
“出来!”东阳西归可不管肖顺没睡好而苦拉着的脸,沉冷的低声命令了一句,就快速走出了宿舍。
“啊……队长神经又错乱了。”肖顺欲哭无泪的轻叹了一气,一边打着哈欠低喃着,一边快速穿好衣服,紧跟着也闪身出了宿舍。
凌晨四点半,起床铃打响了。
毕寺一听到起床铃,帅眼一睁就挺身而起,下床快速穿戴着的她,不经意的瞥了眼窗户,赫然发现窗外还黑蒙蒙一片,一点也不像五点半有点点微光的灰蒙蒙黎明:“奇怪,今天这天气怎么这么黑?”
“现在是四点半!”子桑倾穿衣时,兜里的军表刚好露了出来掉在床上,她瞟了一眼就清冷回答。
“什么?四点半!这起床铃是不是响早了?”毕寺叠被的动作一顿,帅眼大睁的盯着麻利穿鞋的子桑倾。
“不会,说不定我们以后就四点半起床了!”子桑倾穿好军鞋戴上军帽,叠好军被就跑到门口,拉开宿舍门就冲了出去。
“四点半!东阳教官是真的要发威了!”付絮水灵灵的眼睛有着惊慌,她得快点再快点!速度一定要提上去!
“愣什么?快点!”穿戴好的步媚媚,快速叠好军被后也往外冲,见毕寺叠了一半被子就愣在那里,忙催了一句。
不用打背包,士兵们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昨晚有了东阳西归的训斥,六百多名士兵,不论是男兵还是女兵,当全部士兵在集合点集合完毕时,竟连三分钟都没有。
姜三冬看着手里的时间,简直怀疑他的手表坏了,再看看军姿笔挺,起得比往日都早却神采奕奕,士气比往日都要来得精神的众士兵,他这心里是五味杂坛。
“全体都有!向右看!”东阳西归不在,姜三冬略微平复了一下震惊后,厉声下着命令,“向前看!报数!”
“一……”
“一!二……”
“一!二!三……”
报数一报完,人数齐全后,姜三冬伸直右臂往前一切,就命令道:“以我手臂为界限,向左向右转!”
以往晨起的五公里越野,都是全体士兵往同一个方向跑的,姜三冬第一次下这样分开跑的命令,士兵们虽不解,却也脚步一转乖乖的转身,左右面对着海岸线尽头的矮山。
“全体听令!上山下山绕着矮山跑!十公里越野!起步跑!”六百多名士兵对半分开,各自背对背后,姜三冬厉声一吼,各自排头的队伍,便缓缓跑了起来。
“看来是完了,连早操都增加到十公里了!”女兵往右侧矮山跑去,和其他班并排前进,跑在最前面的毕寺,听到十公里的命令后,不由感慨了一句。
“嚎叫个什么劲?跑你的!”其他班闷声前进的奔跑中,子桑倾拍了掌面前毕寺的背,示意她光跑就行,别瞎叫。
黎明前的黑暗中,士兵们分两头向矮山跑去,不长不短的队伍在黑暗中徐徐前进。
两矮山山形相似,面对面方向的缓坡山体,都是杂乱小草和碎石居多,背面林木稍多却也不茂盛,坡度依旧缓不陡。
黑暗中看似沉静又有些阴森的矮山,此时背对士兵们的另一面山体,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稀松的林木下,有几个人大大咧咧的围坐在一起。
“小鬼!”围坐在一起的几人中间,打出了一叠牌,牧阳见上家的左清源打出一个红桃a后,右手一抬从左手仅剩的几张牌中,抽出一张小鬼就甩向中间的牌堆。
“不要。”端端正正盘腿坐着的严天文,瞄了眼他上家的牧阳,见他还有五张牌后,便淡定的说道。
“……不要。”胡松看着牧阳手中仅剩的四张牌,犹豫了一瞬,随后便也跟严天文一样,选择不出牌。
牧阳两只眼闪闪发亮的紧盯着左清源,只要左清源不出牌,这局他大获全胜不算,简直是完美落幕!
“我也不……”在牧阳紧张的目光中,左清源敛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牌,他还有一手的牌,牌又太烂,本不想出牌的,但眼角余光瞥到牧阳闪闪发亮的眼睛后,他举棋不定的抬起手,犹犹豫豫的抽出一张牌。
“……你到底出不出牌!”牧阳一口气都憋满胸腔了,左清源还那儿思前想后,急得他差点就跳起来。
“不……”左清源经过再三考虑,将右手抽出的牌插回左手,还没插到底他就又改变了主意,再次抽出,狠心扔进了中间的牌堆,“大鬼好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牧阳瞪着眼,不满的看着左清源,随后‘啪’甩出四张牌,“四条四!”
“……”借着淡淡月光,严天文看眼牌堆中的四条四,没说话。
“……”胡松看眼牌堆中的四条四,没说话。
“……”左清源看眼牌堆中的四条四,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