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沈沣想了想,学着某部电影的主角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陆瑾予嗤笑,“明明两个月前还花边新闻满天飞,现在倒装起好丈夫了?三哥,不是妹妹小瞧你,我可不信你真能金盆洗手,乖乖陪某个女人过日子。”
    她目光明亮,难得的咄咄逼人。大学时她参加辩论赛,沈沣去旁观过,当她卯足了劲要攻击某个人时,就是这个神情。
    他皱了皱眉头,随口说:“你不信没关系,反正三哥也不和你过日子。”
    陆瑾予半晌没说话。
    沈沣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孙廷雅不知何时出来了,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近,偏头笑问:“聊什么呢?”
    沈沣说:“没什么,跟妹妹交流点婚姻感悟。”
    孙廷雅:“你都有婚姻感悟了?”
    沈沣觉得她实在有点过分,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陆瑾予忽然说:“三哥是得教教我,搞不好明天我就去领证了,没点准备可不行。”
    沈沣笑,“你领证,和谁啊?你有男朋友吗?”
    “你没听说吗?”陆瑾予说,“陈少峰啊。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下次见面可得对人客气一点。”
    第54章
    回家后孙廷雅觉得很累。她站在衣帽间里换衣服,赤脚踩在地毯上,这地毯她后来又换过了,雪白的羊绒,和衣帽间整体色调一致。毛很长,可以覆盖住半个脚背,松软得像踩在棉花里。灯光白晃晃的,照得她有些头晕,镜子里的人影也看不清了。
    沈沣走到她身后,他也没有穿鞋,所以悄无声息。孙廷雅反应过来时他已自然伸手,替她拉下了裙子拉链。玲珑的锁骨,起伏的身段,都被镜子映照出来。他的唇落在她脖颈后方,目光却越过她望向镜中,一片旖旎景致。
    眸色一点点加深,他忽然将她转身,抱起来就抵到了墙上。孙廷雅觉得背很凉,伸手摸到了镜子,光滑的,却又有股磁力般,紧紧吸附着她。沈沣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眸幽深墨黑,浮动着破碎的灯光。
    他低头,吻如蝴蝶般轻轻落下。那样缠绵,那样漫长,以至于孙廷雅开始觉得难受。像是小时候游泳溺水,沉在蓝莹莹的池水中,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旁边有人过来救她,她立刻像遇到浮木般紧紧抱住,怎么也不肯撒手。
    衣帽间里那样安静,他的西服整齐挂在对面衣橱,黑色灰色银灰色,由深到浅、逐渐变化。是她亲手布置的,她观察颜色时他就在旁边看着,闷笑说看来你真的有强迫症。
    他头上有汗淌下,顺着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眉骨有些突出,堪堪接住那滴汗,湮没到眉毛里无处寻觅。她忍不住伸手碰触,说:“你不开心吗?如果你不开心,我……”
    他忽然狠狠撞了一下,让她后面的话全变成破碎的呻吟,沈沣咬住她耳垂,呼吸炙热,每个字都像是要钻到她心里去,“我没有不开心。我现在,很开心……”
    。
    没想到这天的行程又被拍到了,新闻以《沈沣携妻出席好友新店开业活动》为题,将他们的照片贴了上去。孙廷雅觉得很好笑,沈沣现在还真是个人物了,走哪儿都有人拍,难怪那天宜熙吐槽说现在和他上街,都不知道狗仔跟的是谁了。
    正月十五那天,孙廷雅还是回了趟上海。
    沈沣有要紧的工作,要去美国出差半个月,他走之前故意唉声叹气,一副不愿和孙廷雅分开的样子。她拍拍他的脸,一本正经说:“这样也好。最近天天腻在一起,我也看够你的脸了,是时候分开一阵子,增加婚姻生活的新鲜感。”如此冷静,气得沈沣大呼她无情无义。
    孙立恒已经完全康复,孙廷琛和妻子霍衿悠最近一直住在家里,邹静原本已经觉得很热闹,没想到孙廷雅也回来了,着实给了她一个惊喜。心情愉快之下,她甚至主动下厨做了两道菜,比不上张阿姨的手艺,却也让儿女们满口称赞,席间一片其乐融融。
    霍衿悠美貌优雅,是国际知名的大提琴家,当年孙廷琛在演奏会上对她一见钟情,主动发起追求。青年才俊配名媛淑女,这一直是圈子里的风流佳话、美满姻缘,堪当模范夫妻表率。
    不过当孙廷雅这么说起时,霍衿悠却微微一笑,“我看你和妹夫也挺好的,何必羡慕我们?”
    孙廷雅含笑不语,孙立恒却说:“我也觉得沈沣不错。”
    碗里的芙蓉虾金黄脆嫩,让孙廷雅想到了那天在阮浩的餐厅,好像也有这道菜。她夹起一块却不吃,轻声说:“是吗?那当初我想和他结婚,您还要反对。”
    沈沣原来并不在孙立恒的考虑范围,他有几个看好的战友儿子,希望孙廷雅嫁在中间挑一个。实在不行,还有一些世交家的晚辈,每一个都是仪表堂堂、出类拔萃。可孙廷雅通通不接受。她孤身去了北京,在周家人的介绍下认识了程品君,阴差阳错和沈沣走到了一起。
    孙立恒眉头一皱,淡淡道:“你看人的眼光,我信不过。”
    这下,连霍衿悠都听出不对了。她有点不安地想着,上回因为公公生病,和小姑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这是又要闹起来吗?
    孙廷雅没有闹。她站起身,朝众人微微一笑,“我有点累,上去歇一会儿,晚点再下来。”
    她走了,餐厅里安静了一会儿,邹静放下汤碗,声音染上疲惫,“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孙立恒捏着筷子,不作声。
    。
    孙廷雅站在楼梯上,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她想往上走,双腿却觉得没力气,最后顺着滑下在台阶坐下。记忆里有一天她也在这里坐过,从傍晚到凌晨,窗外光亮一丝丝收拢,夜色黑沉浓重,像是墨汁泼上宣纸,而她始终一动不动,仿佛化身雕塑。
    那一天,孙立恒知道了她和陈少峰的事。
    其实也不是那会儿才知道,他们隐隐猜出她在外面有男朋友,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身边追求者当然不会少。但那一次,孙立恒头回得知了孙廷雅的认真。
    他当时轻轻笑了,仿佛她说了什么很可笑的话,“结婚?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看你岁数也差不多了,别总在外面瞎胡闹,让你妈妈给你介绍几个男孩子处着,我们看着也放心。”
    如同最烂俗的偶像剧剧情,孙廷雅却笑不出来,因为这次它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和孙立恒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负气在楼梯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拨通周安琪的电话。
    周安琪当时刚和席文隽结婚不久,她像一个抗战多年终于取得胜利的老兵般,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别看老爷子嘴上说得决绝,你真倔起来他也没办法!别害怕,我就是你的前进之师!”
    孙廷雅被鼓舞了,决定效仿革命前辈的经验,彻底从家里搬出去。妈妈很无奈,哥哥也劝不动她,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她决定做什么事,谁都阻拦不了。他们总说她是继承了爸爸的脾气,一意孤行、唯我独尊。
    可是她没想到,真论起手段,孙立恒比她狠多了。
    陈少峰当时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了两年,因为业绩优秀,翻了年就能升职。这是他努力很久的成果,可是就在迎来胜利的前夕,他却被开除了。
    孙廷雅是去公司找他时听说的。前台小妹告诉她陈少峰已经离职,她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才转身飞快地跑走。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穿行在其中,因为心慌意乱,不断地撞到别人,身后一片骂声抱怨声。但她听不到了,她只是想着陈少峰。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前台小妹说他已经离开大半天,可是自己没有收到他的电话,那么,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漫无目的,最后还是去了他家。她和雨璇合租,他就在同一小区租了房子,三个人离得很近,经常早上一起吃完饭再出门。她有他家的钥匙,本来是用雨璇的,两人在一起后没多久他有专门给她配了一把,在吃夜宵时随手递给了她。他那样云淡风轻,可她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局促,于是凑过去笑道:“别害怕,我不会夜袭你的。”
    她打开防盗门,开锁时很轻很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门口没有他的鞋子,她想着果然没有回来吗,走进去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
    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衣服,西装外套脱下放在旁边,里面是她送的生日礼物,银灰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这件衬衫并不贵,因为知道他会费心还自己礼物,所以她选了个比较大众的牌子。
    陈少峰安静坐在那里抽烟。他神情很平静,没有孙廷雅以为的颓丧或者愤怒,可看着袅袅白烟里那张英俊的脸,她却觉得心口一阵阵生疼。
    陈少峰发现了她,眉头微微一扬,一截烟灰落下,在西裤上散成粉末。他问:“你怎么来了?”
    孙廷雅走过去,“回来得这么早,今天不用加班吗?”
    他顿了顿,微笑道:“是啊,今天下班早。”
    她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对不起。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是我害的你,是我害你被公司开除……”
    她扑上去,靠在他怀里不住道歉。他两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落到她肩头,温声道:“胡说什么呢?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喜欢这份工作,想换新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是他做的,我爸爸就喜欢做这种事情,我早该想到……”
    他不再出声,她有些忐忑地抬头。陈少峰有多重视这份工作,她太清楚了,多少个夜晚为它加班加点,差点熬到胃出血。可是却被她搞砸了。
    陈少峰看出她的心思,无奈地揉揉她头发,“你在想什么?工作而已,没有了就找新的,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不一样。小雅,如果这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代价,老天也太便宜我了。”
    她犹自惴惴不安,因为心里清楚,爸爸的干预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陈少峰看她片刻,神情里也闪过一丝忧色,但很快变成笑容,“别担心了。我接下来准备去华兴地产,他们总经理见过我,对我非常看好,之前还说要挖角呢。不过我也有些犹豫,这两年做下来,对房地产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我是学金融的,做点和本行相关的工作应该会更好……”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也很少这么耐心地解释某件事,几乎是絮絮叨叨了。孙廷雅看他一会儿,忽然打断他的话,重新扑到他怀中,“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只是你不赶我,我就永远陪着你!”
    他顿住,半晌低低一笑,“赶你,我怎么舍得……”
    他捧着她的脸,很认真地端详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这无疑是张美丽的脸,可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依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在他心中占据这么重的分量。
    他凝视着她,轻声道:“小雅,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三个字。窗外是缓缓滑落的夕阳,橘黄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男人的神情是从没有过的温暖柔和。他看着她,眼眸乌黑、眼神专注,仿佛这世上即使有再多再美的景色,他关心的,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一个她。
    孙廷雅怔怔与他对视良久,忽地一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两手搂着他脖子,她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说:“我也爱你。”
    第55章
    新年过后,娱乐圈又热闹起来。去年最受关注的电影《高阳公主》经过几个月的后期制作,终于公布了档期,将在四月三十日举行首映礼,次日也就是五月一日登陆全国各大院线。
    因为是大制作,正式宣传期提前一个月就开始了,综艺、访谈、杂志、点映,主演们为了电影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除了远在西雅图拍摄新片的林奕无法到场,其余人都累得不行,在微信群里大呼:“每到这时候,我就恨不得回去接着连轴拍戏!”
    他们做牛做马的时候,孙廷雅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她和片方早有合同,不用参与各种宣传活动,但身为一个作家,她也有自己的创作任务,比如,筹备了大半年的新书。
    这个悬疑惊悚的故事已经构思许久,为了它孙廷雅甚至去了趟雪域高原,差点搭上一条命。反复推了好几次大纲后,她终于在乔珊的威逼利诱下正式动笔,开始写第一章。
    然而大概是从未尝试过这种题材,她写得非常不顺,接二连三毙了好几次稿子,最后在极端烦躁下,对着电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沈沣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人赤脚坐在椅子上,前方是书桌,上面摆着个银白色的macbook。她戴着副黑框眼镜,长发不像往常那样披着,而是往后梳成一个大马尾,没有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沈沣知道孙廷雅有五百多度近视,但她平时基本戴隐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戴框架眼镜,更别说扎这种清汤寡水的马尾。他站在门口有点看愣了,半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孙廷雅发现了他,眉头一挑,“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造型?”他走进去,“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我那个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老婆?这么朴素,我要以为是哪里的女大学生了,学霸那种。”
    “你见过学霸这个德行?”她说着,晃了晃指间的香烟。
    书房里烟雾袅袅,确实有点呛人,沈沣问:“怎么抽这么多?你在干嘛?”说完就感受微妙,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是自己嫌弃起二手烟。
    “写稿子。写不出来,所以抽烟。”
    沈沣一看,屏幕上果然显示出一个word文档,“你的新书?”
    孙廷雅点头。沈沣叹口气,伸手捞过她下巴,“小可怜,来,有什么问题跟老公说。我帮你解决。”
    孙廷雅没好气白他一眼,随手合上电脑。折腾了一个下午,她有些累了,索性掐灭了烟,问:“晚上吃什么?我想吃baptiste家的牛排,你让他们送外卖吧。”
    她指的是之前他带她去的那家法国餐厅,那家店基本不外送,但自己开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沈沣说:“那家餐厅离咱家俩小时车程,你确定要吃?”
    孙廷雅点头,“我要吃。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今天晚上要把牛排送过来。五分熟,不许老不许嫩不许凉,办不到你就睡地板吧。”
    表情冷静、态度决绝,沈沣默了整整五秒,终于确定她大概是真遇到大瓶颈了……
    电话打到了老友手机,终于说动他安排人送外卖过来。挂断电话时沈沣想,要是放到古代,孙廷雅一定是要求无度的妖妃毒后,而自己如果有幸成为君王,搞不好真能为她干出烽火戏诸侯、千里送荔枝的事。
    那晚,他们吃上了大费周折送来的牛排,为了配得上它尊贵的身份,沈沣又开了一瓶当初婚宴剩下的红酒。他和孙廷雅一边吃一边喝,最后孙廷雅长腿一伸坐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茶几,叹息道:“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恨不得跑我哥的公司去,当个端茶送水的办公室小妹。只要别让我写稿,干什么都好……”
    他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有趣,“这么痛苦?那你当初为什么做这行?”
    “当然是因为喜欢了,哦,还因为我才华横溢,天生适合做这个。但,干一行,恨一行,你不懂?尤其是卡文时的崩溃,真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诉苦还不忘自夸,沈沣实在很难燃起同情,但对于她的话,他还是很能产生共鸣,“明白。我偶尔年底看报表时,也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孙廷雅懒懒一哼,拿手指点他,“叛逆boy。”
    她还戴着眼镜,因为抵着茶几,镜框被往上推了一点,脱离了鼻梁。沈沣探身摘下来,孙廷雅下意识眯起眼睛,“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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