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还有剩下半句话没说,运气不好咋样?但我们也没问,不然听着太晦气。
我们一组五人,这就开始了长途的小跑。我和大嘴在漠州时,就是冲到一线的干警,身体素质都不错,但在这种野外坑洼不平的路上跑上十公里,到最后也有点吃不消。
等我们停下来时,远方出现斜坡了。这斜坡跟一个曲面一样,一直延伸到喉山的山顶。
这斜坡上还全是稀稀疏疏的灌木和树,有些树就三五米高,有的得有十米八米的,乍一看挺乱的,就好像一个原本留着寸头的人,头发却被胡乱剪过一般。
两个特警也都背着包,他们把包放下,从里面翻出探雷器。我印象里的探雷器很笨拙,但没想到科技进步了,现在的探雷器,也都是折叠兼组装的了。
这俩人捣鼓一番,就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探雷器,慢悠悠的往前走。他们穿的鞋子很特殊,这时在底下加了一个特殊的鞋套,这样他们走过去时,能留下一排环形的脚印,很明显。
我们只要看着脚印,跟在他们后面,就不会触雷。
其实细想想,我得给这俩人敬个礼,别看同一小组,他们的任务更重,甚至危险更大。
我们仨倒没急着跟上去,因为他俩探雷速度慢,我们总不能就在他们屁股后面待着没事瞎晃悠吧?
铁军带头,我们仨在原地或坐或蹲一会儿。铁军还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翻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放着两只注射器。
铁军的意思,这是妲己交给他的,说等我和大嘴累了时,给我们打一针。
我当然明白,这都不是啥好玩意。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说不累。
其实我说的时候,倒没那么假,大嘴就不行了,脑门被汗沁干后,显得崭亮,衣服上全是白道道,他说不累,鬼才信呢。
铁军嘿嘿笑了,主动把注射器推过来,那意思,我们别拒绝了。
我看他那副笑,估计就算我俩现在拒绝了也没用,他很可能再找机会,偷偷给我们打针。
我劝了大嘴一句,我俩一人拿一支,我对着胳膊注射进去。在推注射杆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哆嗦了一下,心脏也有种突然停顿的感觉。
但我忍住了,一边减慢推进的速度,一边尽量深呼吸。等一管子药全进去了,我发现自己整个人精神了好多,甚至浑身充满了活力,就算立刻参加马拉松去,我都能轻松跑完全程。
大嘴这傻玩意,他太实惠了,推进药剂时,他心脏扛不住,却非要死磕,结果最后他整个人一脸通红,身子软绵绵的瘫坐到地上。
铁军不得不扶了他一把。又缓了半支烟的时间,大嘴彻底恢复了。
我俩站起来时,铁军观察我们的脸色,连连较好,又说强心剂真是好东西。
这时候,同组两个特警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甚至都在二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我都快看不清他们了。
我们也背着包,顺着他俩脚步,急匆匆上路。
我们仨没跑到一起,我和铁军跟着一组脚印,大嘴跟着另一组。
刚开始追的时候,我挺紧张的,但渐渐地,我发现没啥,而且那俩特警也没探出地雷的意思,不然肯定会在地面上标注一下。
我问铁军,“会不会说,我们探雷探的太早了,这一段路是安全的呢?”
铁军没正面回答,其实他也咬不准,不过他跟我强调,“保险一点总是好的。”
我们又继续跑,等跟那俩特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时,他们也留意到我们了,趁空对我们仨摆摆手。
我正考虑要不要停一会,歇一歇呢,突然间,大嘴站住了身子,甚至呼吸也变粗了。
我心说这爷们咋了?我还特意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拿出一副拉屎拉裤兜的样子干啥?”
大嘴没闲心跟我开玩笑,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指了指说,“我好像踩到雷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能吧?甚至还看着他脚下。他很规规矩矩的在特警留下的安全区域内呢,但他右脚稍微陷入地表了。
我想凑到大嘴身边,刚有这意识,我又硬生生压住了。
铁军比我有经验,甚至冷静,他让我别动,他蹲着身子,走着鸭子步,一点点的向大嘴靠去。
第二十二章 路遇伏击
离近后,铁军对着大嘴脚下摸索起来。他这种摸法也挺怪,一会平摸,一会用手指往土里插。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是大嘴错了,他只是太敏感。踩到一个尖嘴石头啥的。
但铁军脸突然一沉,念叨句,“确实有雷,还是那种触发式的,一旦抬脚,地雷就炸了。”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大嘴,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而且对触发式地雷,我也有初步了解,也可以一替一的,找另一个人用手压住地雷,来换大嘴的命。
但没人能这么做。远处两个特警也先后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了,他们扭头看了看,不过也仅是如此,很快得,他们又扭身继续探雷。
倒不能说他们没人性。而是大家都明白,执行任务中,大局为重,不能牵扯太多感情。
他们现在无暇分身,更要做的,是探雷工作。
铁军也没打扰远处两个特警,反倒对我摆摆手。那意思让我过去。
我没犹豫,最后蹲在铁军旁边。铁军给我下命令,学他一起,用匕首慢慢的,把雷附近的泥土清理下。
铁军还当先做示范,用匕首划土时。都一下下的用小碎刀,也几乎平进平出。
我俩清土用了大约一支烟的时间,大嘴踩雷的脚一直没放松,这把他累的,一滴滴汗从脑门溢出。最后滴落到地上。
最后我也又累又吓得浑身发热,等清理好后,我看到那雷的上半截身子了。
说实话,我头次看到这么“好看”的雷,质量和外观设计,都很棒。这也让我对越南毒贩有个新的认识,他们在武器装备上,一定很精良。
我很悲观,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铁军有办法,立刻把背包拿下来。
他翻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管子胶。他还立刻调配起来,趁空说。“国外尤其美国的特种兵,对这种雷一直很忌惮,因为它的触发非常敏感,稍有抬起的趋势,就会引爆。但对咱们国家来说,有一个奇招能对付它。”
我没接话问啥,反倒看着铁军手里那两种胶。
我冷不丁想起了哥俩好粘胶,但也明白,铁军用的,一定是比哥俩好效果还要好的胶水。甚至隔着这么远,我也能闻到很刺鼻的辛辣味。土农来亡。
铁军调配了有四五分钟的时间,之后他撅着屁股,把胶水往地雷触发口粘去。
他粘了很多,触发口也渐渐被胶水完全的遮盖。
我们又等了一小会,让胶水变干。铁军趁空用匕首,把大嘴踩雷的鞋底刮一刮。让胶别跟鞋底粘着。
其实这所谓的刮,更恰当来说,是挖。把好大一块鞋底,挖下去了。
等一起准备工作做好后,铁军问我俩准备好了么?
我俩都懂他的意思,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一起点点头。
铁军倒数手势,三二一的。突然间,我们一起动起来,全往一旁避去。
我按之前的路返回,跑了五六步后,猛地扑倒地上。没想到大嘴跟我想的路线一样,他紧跟在我身后,还一个大扑下,压到我身上。
一瞬间那冲击力差点让我直咳嗽,但我没空跟大嘴计较啥,反倒觉得,有他护在我上面,一旦胶水粘不住地雷,他还跟着毯子一样,保护我一下。
铁军扑到另一处地面上,我们等了好一会儿,触发式地雷没反应,我心里一喜,这时大嘴也从我身上方侧歪下来了,对铁军竖起大拇指。
铁军并没表现出啥高兴的念头,还催促我们,“快起来,赶路了。”
我们仨先弓着腰,一点点的爬了一段,之后站直了身子。
说心里话,接下来的路不好走,我更怀疑那俩特警探雷的水准了,很可能漏一个,不然怎么能被大嘴踩到。
但我们除了跟在他俩后面,也没其他路可以走了,毕竟相比之下,他们后面更保险一些。
我只好硬着头皮,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警惕,继续走下去。
我们仨前行了一段距离,毫无征兆间,前方传来哄得一声响,我猛地抬头看,发现一个特警脚下爆炸了。
他整个人被炸得还往上飞了半米,最后重重摔到地面上。那探雷器更是变形了,直接甩出去挺远。
我第一反应,这哥们失误了。
但铁军有另一个想法,而且自打发现大嘴踩雷后,他就时而皱着眉。
他看着眼前情景,稍微顿了几秒钟,又突然扯嗓子喊一句,“十点钟方向,开火!”
他还当先把微冲拿起来,嗤嗤嗤的打起来。我不知道铁军为啥下这种命令,但我和大嘴都很配合。
远处另外那个特警也是,我们四把微冲,组成一个小型的交叉火网。
十点钟方向,是在我们左侧,那里有密集的几棵小树,树下全是稀疏的灌木。子弹打在树干和灌木上,噼里啪啦的弄出一些碎屑来。
而且没等子弹扫射多久呢,最里面的一处还没被子弹打到的灌木有动静了,一个脑袋抬了起来。
他举着一把长枪,对着特警来了一枪。
这枪也带着消声器,并没发出多大声响,但特警胸口上冒出一股血花,随后他整个人被子弹冲击力一带,还立刻往后倒去。
我猜敌人带的是狙击枪,问题是,这狙击枪的冲击力怎么这么大?
铁军很紧张,甚至看到这一幕后,骂了句娘,又让我和大嘴快找掩体躲着。
我们附近没啥掩体,只在不远处有几棵树。我俩也没时间考虑太多,全往树下冲过去。
我俩冲的时候没继续开枪,这样能提高奔跑速度,另外我俩也豪赌了一把,赌不会意外踩到地雷。
我和大嘴运气好,一路来到树后,并没出啥叉子。
我们又一起开枪,给铁军做掩护。
远方那个狙击手也趁空挪动身子了,避到一个树的旁边。他胆子挺肥的,不顾枪林弹雨的,又开了两枪。
这两枪,分别对准我和大嘴,我就觉得突然间,树干前冒了一股烟,甚至整个树干都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被吓住了,想想也是,自己当警察以后,啥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明显不仅仅是悍匪,更是一个地道的精英级杀手了。
我被潜意识影响的,忍不住一扭身子,彻底躲回去。
大嘴跟我差不多,最后也做了“缩头乌龟”。这么一来,铁军形势危急了,不过这爷们有经验,跑的路线那叫一个神出鬼没。
他时而一个小跳,时而一个急转弯,反正那狙击手又开了两枪,都打偏了,最后铁军成功跟我俩汇合,躲在另一棵树下。
他也有点被吓住了,大喘着气,看着我和大嘴。
我们压力都不小,而且狙击手还停止射击了,摆明了等我们仨再露面时,他再好好收拾我们。
我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更不能一直躲在这棵树后面吧?那样敌人叫来援军了,我们仨岂不被包馅了?
铁军闷头想了想,对我打手势,那意思让我脱下外衣,撇出去。他趁空也溜出去打枪。
我觉得这是个法子,我也赶紧照做。
我没傻兮兮的把外衣弄个团往外丢。我特意把它铺展开,乍一看就跟一个人一样。
我跟铁军互相看着,等铁军再示意后,我先有动作。
这衣服呼的一下飘出去。狙击手那边没动静,铁军原本身子都蠢蠢欲动了,但最后又硬生生压住动作,没贸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