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阿棠,我不欲取你性命,我只要长生之药。”女皇的眸种闪动着帝王的欲望,“我要,和冯七一样,长生不老!”
    第135章
    物是人非。
    大家,都变了。
    或许,她就不该回来这里?该让那一切,都定格在回忆里就好了?邵棠有了片刻的茫然。
    “阿棠!”司榕的喝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她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回答她:“药我有,不给你。”
    不是不能,不愿,简简单单的,就是不给你。
    不给,你奈我何?
    司榕执掌天下十余年,早已无人敢这般对她说话了。她面上变色,手掌倏地一挥,窗外齐刷刷的上弦声响起。
    “阿榕!”纪南沉声道。
    “阿爹!”司榕咄咄逼人,“难道阿爹就不想长生?”
    邵棠微怔,目光投向纪南。
    纪南微微一笑:“生命之意义,不在长短。我纪南这一生,无愧于女王,无愧于大冉,无愧于本心。待我寿数尽时,自当下去向女王复命,纪南,不负女王所托。”
    司榕微噎,脸上薄现怒色。
    邵棠凝视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回想起当初小树林中教她使刀的男人,想起她离去前,与她煮酒赏雪分食红薯的男人。
    虽说人生最美是初遇,但有些人,能与之相识相交,会让人觉得,值得。
    总不亏,她特意回来这一趟!
    “我不会给你。”邵棠起身,“人间最怕,不死的帝王。司榕,你已是天下之主,莫要贪心。”
    她慢慢的朝外走。
    “阿棠!你莫要逼我!”司榕沉声喝道。
    邵棠回眸一笑,放开了精神力。
    千钧巨力迎面压来!司榕闷哼了一声便被压倒在地,只觉骨骼寸寸欲断!
    窗外,扑通扑通,俱是墙头埋伏的弓弩手摔落在地的声音。以邵棠为圆心,向外扩散,除了邵棠和纪南,再没有能站得起身的人。
    司榕惊骇无比。
    在她的记忆中,邵棠还是那个因练功有了怪力,却不曾习得武功的女人。她第一套真正实用的刀法,甚至还是纪南所授。作为朋友,邵棠也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武力。她忌惮她是“天上人”,这才不惜调动两千弓弩手,满以为……
    现实却无情的扇了女皇一个耳光。
    她终于挨不住骨头几欲碎裂的疼痛,呻吟了起来。
    纪南叹息一声,“子乔……”。
    邵棠瞥了司榕一眼,收回了碾压着她的精神力。
    “我本想……好好的跟你们告个别,再走……”她不无遗憾的道。
    纪南亦感遗憾,只能道:“抱歉……”
    司榕狼狈的站了起来,惊惧未消。邵棠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两千弓弩手,依然被她的精神力压制着,爬不起身来。
    她若是想杀她,也不过是一念间的事。
    司榕的脸有些发白,紧抿着唇。
    人生有些事,真的就是一念间。就在昨天之前,她还常常想念她。可是真的见到她,看到她依然颜若娇花,肤如凝脂,她的内心开始失衡……
    回到寝宫,她举灯对镜,看到的是眼角无法遮掩的细纹。对衰老的恐惧,对年轻、对长生的渴望怎么压都压不住。
    终于就走到这一步……
    窗外响起气流破空之声,银色的飞车划着s型急刹悬停在庭院当中。车门打开,椞扫了眼周围,挑了挑眉。
    司榕和纪南都看向邵棠。
    邵棠望了望纪南鬓边的白发,看着他说:“王爷,保重。”
    纪南望着那青春年华的女子,道:“前路遥远,卿且珍重。”
    邵棠点点头,再没有回头,出门登车而去。
    被巨力碾压的众人,才终于能狼狈爬起……
    “你怎么来了?”邵棠问。
    “老冯给我打电话了。”椞回答,“现在去哪?”
    “去接阿七吧。”邵棠平静的说。
    出了这样的事,冯七也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银色飞车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在云中城上空飞过,城中百姓翘首相望,惊疑不定。有许多人跪下叩拜。
    冯七已经在等他们了。
    冯三与冯重七在他身边。
    “三姐,”邵棠下车与冯三告别,“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冯三说着,心中大恸,以袖掩面。
    冯重七忽然走到邵棠面前,盯着她。
    “我就想知道,你……”少年版的冯七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你是不是……我的生母?”
    邵棠微怔。随即扯住了要开口说话的冯七,微笑着回答那紧张又期盼的少年:“是,我就是你母亲。”
    少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想了多年的问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时竟感到惘然。
    邵棠上前抱了抱他:“你和你父亲,像,又不像。别学他的性子,多学学王爷的豁达。好好的,承继冯氏香火……我和你父亲要走了,你照顾好姑姑们……”
    少年泪盈于睫,点着头,重重的应了声“是”。
    众人一一别过。
    冯七看了看冯重七,终是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抱了抱他。
    银色的飞车再一次升空,这一次升到云层之上。
    “去那里。”邵棠指了一个方向,那是高陈的方向。
    “你干嘛要承认?”冯七问。
    邵棠轻声道:“他反正没有母亲,我就替你背个锅。孩子……都是渴望母亲的……有这样一个角色,让他生命中少一点缺失,有何不可?”
    冯七淡淡的哼了一声。
    邵棠反倒问他:“阿七,你就没想过报仇什么的吗?反正我们要去高陈。”
    冯七平静的道:“仇人都死了。”
    “啊?”
    “送重七过来那年,正遇上高陈国破。我的仇人都死了。”
    “这样啊……”邵棠拄腮望着外面的白云。
    飞车从云中飞到怀安府,不过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这里,有邵棠的故人。但这一次,她没有现身。她借着身法快,避开仆婢,藏匿了身形。透过上房打开的窗,看到了她想看的那个人。
    张好好已做了祖母,正逗弄着孙儿,笑得开怀。
    她偶抬头望向窗外,却看见美丽的女子倚着廊柱,正含笑望她。
    她愕然,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一时,真不知是梦?是真?
    半个小时后,飞车飞过一个小县城。邵棠指着那里给他们讲,她就是在那里卖掉了从家乡带来的手链。
    飞车在下北塘村外的僻静处降落。
    邵棠循着记忆,找到了虎子的家。那房子却已经塌了,显然许多年没有住过人。
    人生各有缘法,邵棠没有再去追寻那对母子的去向。
    她带着冯七和椞,登上了后山。
    “我最开始,就是出现在这里的。”她说。
    冯七沉默的跟着她,脚步渐渐沉重。
    他们走进山的深处,那里是大大的斜坡,走到顶处,是处断崖。
    “阿七,”邵棠停下脚步,看着他,“就到这里吧。”
    冯七看着她,忽然仰头看天。
    “好……”他哽咽。
    他们给了彼此一个时间很长的拥抱,终于放开。
    椞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重重的捶几下他的背:“老冯,好好活!”
    这一次,冯七没有嫌弃他。他也狠捶了他几下:“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椞说。
    椞退后了一步,忽然站着不动。他眼睛眨也不眨,失了生气,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邵棠把手搭在他身上,像收起别的东西那样“收起”了他。
    冯七不眨眼的看着。
    邵棠走到断崖边,叫了声“阿璞”。
    阿璞却道:“七公子……”
    断崖外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旋转变大,转眼间便成了数人高的黑色漩涡。气流像罡风一样刮得冯七后退了两步,沙石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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