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回祁青远几人,倒是等来了另外两个神机营士兵。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曹大洋两人行礼请安,诧异怎么没看到祁青远的身影,眼看就要到午时了,护国寺的沙弥已经把将士们的午膳送了过来,可祁青远没回来,手下的人怎么能吃。
午时一到,荣亲王的斋戒就结束了,就要准备回京事宜,留给兵士们用饭的时间不多,曹大洋只得带人找了来。
小公主等得又累又饿,迟迟不见祁青远几人把兔子找回来,正不高兴呢,见又来了两个神机营士兵,立刻吩咐道:“你们也去,去把本宫的兔子找回来。”
曹大洋有些懵,不懂怎么要找兔子,正要开口请示,就见祁青远三人回来了。
“末将办事不力,没有抓到那只兔子,请公主责罚。”祁青远请罪道。
小公主有些失望,她年幼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波斯猫,但有一次那只波斯猫意外抓伤了她的手,陈皇后心疼,就再也不允许她养宠物。
今日在那棵桃花树下,落英缤纷的花瓣中,看到那只毛茸茸的兔子,小公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本想让祁青远他们把兔子抓起来,让她带回皇宫,求母后应允让她养,兔子没有爪子,肯定不会抓伤她了。
可没想到祁青远一出声,那小东西拔腿就不见了兔影,找都找不到。
小公主看着祁青远三人脸上都布了汗水,忐忑不安的向她请罪,意兴阑珊,“算了,没找着就没找着吧。”
说完就带着两个侍女往回走,神机营的士兵找了来,小公主也意识到了时辰,不再逗留。
祁青远松了口气,忙问曹大洋:“可是有事?”
曹大洋解释道:“快午时了,护国寺的小师傅已经把午膳送来了,兄弟们都等着您回去开饭呢。”
祁青远点头,正要说话,就见小公主回头,到底意难平,娇哼道:“吓跑本宫的兔子,罚你们今日不准用午膳。”
曹大洋张大嘴巴愣神,朝祁青远看去,祁青远丢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暗道:只是罚不许吃午膳而已,已经是最轻松的了。
第67章 迷药
“出发!”随着朱以辉一声令下,几百兵士整装待发,护着荣亲王和怀安公主的车架,缓缓驶回帝都。
祁青远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暗叹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回程可不比来程,如果真有人胆敢对荣亲王不利,那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护国寺离帝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一个多时辰就能回京,不过马车才驶一刻多钟,怀安公主的朱轮华盖马车里,就传出焦急的声音。
“停车!来人。”
娇嫩的声音在只有车轮轱辘声的大军中,尤显清晰,祁青远拧了眉,抬手示意放慢速度,驱马靠近怀安公主的马车,询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马车门忽地吱嘎一声打开,怀安公主精致的脸庞探了出来,焦声道:“本宫的两个侍女和嬷嬷忽然晕了过去。”
三个人都忽然晕了过去?祁青远神色一肃,朝冯卫吩咐道:“立刻停止前行,去请朱将军,还有把黑刚也叫来。”
说完翻身下马,朝公主行了一礼:“请公主殿下暂下马车,末将要看看您侍女和嬷嬷的情况。”
这时候的怀安公主还是分得清轻重,依言下了马车,走到后面的平盖马车前,这辆马车里坐的是伺候怀安公主的另外几个侍女。
赶车的禁卫军连忙打开马车门,见里面的两个丫鬟、一个嬷嬷也都倒在马车上,不醒人事,连忙大声道:“大人,这几个人也都昏过去了。”
祁青远握紧腰间的佩剑,快步走到马车前,朝黑刚示意,黑刚也顾不上礼节,探上那个嬷嬷的手腕探起脉来,片刻后,神色凝重的禀告道:“把总,应该是中了迷药,那几位姑娘的脉象也是如此。”
“迷药!”朱将军闻声赶来,听到难以置信的问:“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为何会中迷药?”
这不对劲!来不及跟朱将军追究这些,祁青远凛声道:“曹大洋保护好公主,朱将军,我们快去看看王爷。”
说完拔腿就往荣亲王的车架走去,祁青远心觉不妙,马车停下已经有些时候,作为怀安公主的胞弟,公主的侍女出了事,荣亲王岂会不管不问?
“末将神机营把总,有要事禀告王爷。”祁青远还没走到马车前,就开口道。
亲王车架里一片寂静,朱以辉此刻也面色阴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推开了马车的门,荣亲王和他的两人亲随都倒在马车里,祁青远颤抖的将指尖凑到荣亲王的鼻下,深深吐出一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黑钢立刻替荣亲王把起脉来,也是松了一口气,道:“也是中了迷药。”
“是什么迷药,可能解?”祁青远问道。
黑刚又仔细探了探脉,摇摇头,“末将医术浅薄,具体是哪种迷药,末将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不过看药性和发作的时间,迷药摄入体内的时间至少已有两个时辰。”
把时间一算,朱以辉迅速反应过来,召来亲兵,责问道:“当值的勤务兵何在?把勤务营的人都给本将叫过来。”
亲兵领命而去,可还没走远,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接着周围的士兵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晕晕晃晃,接连倒下,不出片刻,五百禁卫军、一百神机营士兵,站着的只有十余人!
朱以辉伸手扶住身旁的一个禁卫军,拍着他的脸,呼道:“北天,你醒醒。”可是那个叫北天的禁卫军却一丝反应也无。
曹大洋护着公主连忙走到祁青远身边,几个没倒下的神机营士兵也立刻向祁青远靠拢,隔开朱以辉,把荣亲王的车架护卫起来,架起弓弩,对向朱以辉。
朱以辉来不及震惊为何几百士兵会齐齐倒下,转头看到神机营士兵的举动,怒声问道:“祁把总,这是何意!”
迷药、倒下的士兵,还站着的士兵,祁青远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又了判断,能让几乎所有人都中招的机会,只有一个。
祁青远不理会朱以辉的质问,看着倒地的士兵,蹙着眉头朝怀安公主问道:“今日公主殿下可曾用午膳?”
怀安公主对胞弟的安危早就担忧不已,要不是曹大洋拦着,早就来寻荣亲王,一靠近荣亲王的车架,看到昏迷的荣亲王,小公主惊慌失措的爬进车内,轻轻的叫着荣亲王的名字,试图唤醒他,听到祁青远的询问,摇了摇头,道:“本宫今日心情不佳,只用了两块糕点而已。”
祁青远又看了眼没倒下的几个神机营士兵,冯卫、黑刚、曹大洋还有他自己,都是被小公主处罚,不许他们用午膳,剩下的四人是阻拦了公主去路的那几人,也没敢用午膳。而怀安公主,想必是因为没抓到那只小兔子,心情不好,没心思用午膳,才逃过一劫。
荣亲王斋戒三日没有进食,饭量最大,估计下的药量也是最大,药性最先发作,所以连两个亲随都晕厥过去,因为在马车里,才没有被发现。
而伺候公主的人,到底是女眷,身子要弱些,药性提前发作,才让祁青远等人发现了端倪。
那禁卫军呢,祁青远冷眼看着,没有被迷倒的除了朱以辉,只有两个人,此刻也聚集在了朱将军身边,同神机营等人对峙着。
正当侥幸没有被迷倒的神机营和禁卫军士兵对峙时,离他们一二十里外,早已埋伏了四五十个蒙面人,一个瘦弱的男子低声说道:“大哥,去探路的人回报说,荣亲王的车架忽然停了下来,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那被叫作大哥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恶声道:“发现了又如何,迷药已下,只要时辰一到,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另一个大汉也道:“对,要不是只有下迷药无色无味,直接给他们来几包毒药,还省了我们的功夫。”
那干瘦男子还是有些担忧,“大哥,到底是朝廷亲王,要是被发现是我们做的,是要诛九族的。”
那大汉阴笑道:“三弟不用担心,这里是京郊,官道离我们不过几十里,做完这一笔,拿好酬金,天高皇帝远,我们这一辈子都不愁钱花了。”
那大哥也点头道:“我们兄弟落草为寇,与官兵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怕他们不成。这笔生意你们也知道,我们是不得不做,把柄在人家手上,如果不做,等着我们的也是死。那什么王爷的护卫都被下了迷药,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头颅早就搬家,我们也早就跑了。”
干瘦男子被劝服,又等了片刻后,道:“大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先带几个兄弟去看看。”
大哥点点头,叮嘱道:“不要轻举妄动,官兵人多势众,等迷药的药性发作了,我们再动手。”
干瘦男子领命,带了十多个兄弟而去。
而这一边,祁青远抬眼向四周望去,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沉声说到:“朱将军,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他们被人下了药,而能迷倒所有人的机会,又把时间掐得这么准的,只能是众人的午膳。
神机营负责护卫王爷和公主的安全,而外围的一应事宜,包括所有人的膳食,都是禁卫军负责,您是不是要给王爷和公主一个交代。”
朱以辉也早就想到了,条理分明解释道:“祁把总,本将乃信阳侯府嫡子嫡孙,又是禁卫军的偏将军,怎么会谋害皇子皇女。
本将没有被迷倒,乃是因为本将平日里无肉不欢,在护国寺三日,都是清茶淡饭,本将军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想着马上就回京了,所以才没有吃。”
祁青远沉默,谋害皇子皇女,乃是诛族的大罪,信阳侯一族少说也有千人,朱以辉应该没那个胆子,而且万大师曾提点祁青远,要他多向朱以辉学习带兵的本事,那就更说明朱以辉是能相信的。
思索片刻,祁青远抬手示意曹大洋几人放下武器,瞟向朱以辉身边的两人道:“末将是相信您的,可问题一定是出在禁卫军身上,多有得罪,望将军海涵。”
朱以辉苦笑,拔出佩剑,指向身后的两名禁卫军,喝道:“你们两人为何没有中迷药。”
祁青远一边听着两名禁卫军的解释,一个说是肚子不舒服,一个说是吃的是早上剩余的干粮,两人因不同的理由幸免于难。
一边吩咐黑刚把昏迷的荣亲王背起,快速说道:“朱将军,内奸的事还是先放下,末将担心既然有人下迷药,那自然还会有后手,现在还站着的只有我们几个人,还是保护王爷和公主的安全为重。”
朱以辉打量着四周,皱着眉道:“前方就是转角,如有埋伏,肯定就是在那里,但回护国寺搬救兵,光是那上千步石阶,都要消耗不少时间,还是就地隐蔽吧。”
他们现在的位置,前面是伏兵,后面是回护国寺的路,两面环山,祁青远曾经侦察过地形,也是打算利用就地隐蔽。
祁青远点点头,弯身取下一个昏迷神机营士兵的弓弩递给朱以辉,指着左边的山林道:“既然如此,那朱将军带着两名神机营士兵领头,黑刚背着王爷,冯卫带两人护着公主,往林子里走。大洋和两位禁卫军兄弟,跟我断后。”
本来朱以辉的军阶要比祁青远高,可现在的情形,祁青远明显不信任禁卫军,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朱以辉虽不悦,但神机营人多兵器精,祁青远安排的也井井有条,也就照他的安排,带着几人往山上登去。
第68章 李代桃僵
干瘦男子悄悄带着人,远远地就看见大片官兵倒在地上,干瘦男子兴奋的搓了搓手,挥道:“泥鳅回去禀告大哥,官兵已经被迷倒,其他人跟我走,早点割下猎物的头颅换赏钱。”
十多个悍匪蒙着面提着刀,兴冲冲地杀向荣亲王的车架,突地一个精壮男子失声道:“三哥快看,有人往山林里跑了。”
干瘦男子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十余个着盔甲的官兵正使劲的往山坡上钻,干瘦男子猛地跑向马车,推开一看,马车里昏迷的人不是画像上的人,大呼道:“他们跑了,追!一定要割下那人的头颅。”
朱以辉等人又要背着昏迷的荣亲王,还要护着娇滴滴的怀安公主,速度哪里快得起来,才爬了一半的路程,光秃秃的斜坡地,连草都没几根,一眼就能看到人影,眼看着十多个蒙面刺客追了上来。
祁青远沉声说道:“按先前商量的,你们继续往上爬,只要进了林子,往林木茂盛的地方躲,我来断后。”
说完转身支起弓弩,瞄向悍匪,轻轻一按,“嗖”的一声,三十六支箭矢齐发,瞬间有四五个悍匪的惨叫声传来。
曹大洋的弓弩也发动起来,十多个悍匪的追击被压制下来,那干瘦男子小臂中了一箭,疼得咬牙,大喊道:“低头、趴下,躲起来。”
祁青远和曹大洋一前一后,相互配合着,给朱以辉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可弓弩的射程只有六百步,而且箭矢的数量到底有限,只要一停止射箭,悍匪就会冒头。
眼看两人的箭矢越来越少,曹大洋焦声道:“把总,这样下去不行的,只要箭矢一用完,他们就会扑上来,而且刚才还有一个人回头报信去了,他们肯定还有援手。
是啊,肯定还有援手,现在看到的才十多个人,而且刚才听到有人称那领头的叫三哥,排行老三的来了,老大老二肯定也不远了,必须速战速决。
祁青远猛地抬手,示意曹大洋停止射箭,拔出佩剑,厉声道:“他们受伤的人也不少,与其让他们躲着消耗时间、消耗我们的箭矢,还不如正面对战,杀!”
两个禁卫军士兵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冲在最前方,与箭矢一停就冲上前的悍匪,交战在一起,四个官兵对上七个悍匪。
祁青远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与人拼杀,一个高壮的男人抡起他的大刀劈过来,祁青远挥剑挡住,侧身一转,抬脚踢向那人的腰间。
高壮男人猛地向后一倒,大刀砰的落在地上,想要捡起,祁青远快步向前,狠狠踩住他的手,正要举剑刺向他的脖子,就感受到身后的刀锋袭来,身子往后一仰,避过身后人的偷袭,再一个转身,反手把剑刺进了偷袭他人的胸膛。
被刺中的人瞪大了眼睛,武器落地,还不罢休,一手紧紧握住祁青远的佩剑,一手抓住祁青远的手,不让他脱身。
就在祁青远摆脱的当口,刚才与他对战的高壮男人,忍着腰间的疼痛,用他被踩得青肿的手,捡起大刀,用力往祁青远背后一砍。
这次祁青远没能躲过那一刀,虽然从被他刺中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向他袭来的刀光,但是他被那个男人紧紧抓住,一时没能脱身,只好用力的侧了身子,本是砍向他脑袋的大刀,砍到了他的左肩上。
祁青远闷哼一声,手脚并用,一脚把死死抓住他的男人揣倒在地,一手拔出佩剑,反身刺向精壮男人的腹部。
两个悍匪死在他的手下,祁青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了颤,来不及多想,就感受到了后背左肩的疼痛,用力的转头看了看,虽然血流不止,但伤口应该不深,祁青远无比庆幸刚才他狠狠地踩了那人的手,不然这一刀下来,他的整个肩膀都废了。
曹大洋等人的拼斗也分出了结果,虽然都负了伤,但好歹死的都是悍匪,几个满身鲜血的人,相互支撑起,大口喘气。
祁青远缓过气来,抬眼凝视着远处,权衡一番,召来曹大洋,指着下面被迷晕的几百官兵道:“你马上躺到他们中间,装作被迷晕的样子,等伏击我们的人追上山后,立刻快马回京报信。”
曹大洋抹了抹脸颊上的血水,取下箭篓交给祁青远,拱手道:“末将一定会尽快把援军带来,您撑住。”
说完快步跑到几个昏迷的神机营士兵身边,握紧佩刀,闭眼躺下。
祁青远也不敢耽搁,领着两名禁卫军往斜坡上爬去。
悍匪老大领着剩下的三四十个悍匪赶到的时候,祁青远三人已经爬了大半个山坡,看着十多个兄弟的尸体,悍匪老大发指眦裂,抡起长刀指着几人的背影,咆哮道:“追上去,割下目标的头颅换赏钱,杀了他们三个为老三报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