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冷笑,可昭陵这么说了,她也不能不回应吧?
于是睁开眼,一双遗传自朱丽的丹凤眼里,水光盈盈,看着人的时候,微微一转,便是风华无双。
昭陵看着这副像极了朱丽的面容,心里真是恨极了,恨不得一把撕个稀巴烂!可她忍着心里的滔天恨意,面上越发的和蔼可亲。
李梦之眨眨眼,苍白的面容微微一笑,越发显得娇俏可人,让人越发的爱怜,她道,“多谢二嫂嫂的关心,梦之不碍事儿的,二嫂嫂也不要那般说了,那种事儿,毕竟不是谁都能预先知晓的,只是梦之福薄,命中终有此难罢了。”
说罢,咳了咳,奶娘忙给她顺着背,“小姐莫要多说了,大夫说了,您要好好儿的休息才能养病呀。”一副担忧的样子。
李梦之苍白的笑笑,对着奶娘摇摇头,“奶娘,无事儿的,您不用担心。”
又看向昭陵,道,“说来也是巧了,如果那时候,不是二嫂嫂及时出现,怕是此刻的梦之便已经是一句冰冷的尸体了。”
她前面一句话,说的漫不经心,仿似真的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可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是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是啊,怎么会那么巧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二小姐要受不住的时候出现?
李梦之的奶娘不由看了一眼昭陵,眼神若有所思。
昭陵心里一跳,差点儿就要以为当日的李梦之是看见了自己,所以才这么说的,可是她很确定,她绝对不可能会看见了自己的,便是李梦蝶,当时都没有疑虑的。
☆、旧地
那么,这个李梦之突然这么说,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她掩下心思,笑道,“梦之说笑了,幸好当日在此之前,碰见了大哥,不然的话,那时候我早已回了西院儿去了,说起来,也真是天注定似的一般。”
她继续道,“因为大哥问了二爷的事儿,便耽搁了一下,回来经过假山的时候,听的有人的呼救一般,走过来便看见大小姐在荷花池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你掉进了荷花池里了。”
她可不能让自己处在被动的地方,怎么都要拉着一个人下水。
真是没想到,这个李梦之还真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简单,看着简简单单的模样,其实心思也是弯弯绕绕。
昭陵心里冷笑,随即一想,也是,朱丽的种,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的脑子,那满腔的恶毒心思,不说全都有,便是有个一两分,在同龄的姑娘小姐堆儿里,也是用不尽了。
李梦之一听,低垂的眸子微沉,暗道果然有问题,她一听昭陵拉扯东拉扯西的,更是把李文圳和李梦蝶都扯了进来,尽量撇清自己,就更确定了。
如果真是清清白白的心思,怎么可能把自己往外撇?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这个道理,她信奉的紧。
她又笑道,“是呀,那日也幸好是大姐姐也在,真真儿是让梦之惭愧……”惭愧什么?没有人懂。
昭陵的眼角挑了挑,这李梦之不管怎么说,都不提及其他的事儿,事事都扯她一腿,句句不离她,暗说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可是怎么她心里却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她也明白了,李梦之这个人,她是白救了!
一只大大的白眼狼!
她暗道自己倒霉,早知如此,当初便让她死了便好,如今自己把她给拉扯了起来,不仅没拉拢她,还把李梦蝶给得罪了。
她这二嫂嫂,一下便把两个小姑子给得罪了,真真儿是倒霉透顶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不由越发的烦躁,对着李梦之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劲儿,点点头,便道,“过去的便过去了,二小姐可要好好儿的养病,这样才能好的快。”
李梦之听罢,不由嗤笑,这下倒是分清了,连刚刚的妹妹改称二小姐,称呼都疏远了,这个二嫂嫂,真是不简单!
她也不多说,“多谢二嫂嫂了,梦之自是省的的。”
如此一说,让昭陵好一阵心妒,这是嫌她多管闲事儿了?
她勉强一笑,看了看外面儿,“这时候也不早了,二嫂嫂还要回去照顾二爷,便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我便先告辞了。”
李梦之一听,求之不得,这些古代的女人,真真儿是虚伪的紧,她也不想看见,哪怕此人算是她名义上的二嫂嫂,和救命恩人。
假意挽留一阵,昭陵还是告辞了。
昭陵走了,李梦之刷的从床上做起来,目光阴沉的看着昭陵的背影,冷笑,“和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随即起身,吩咐,“张妈妈,我要去找母亲。”
张妈妈,便是李梦之的奶娘,听罢,忙应是准备。
昭陵憋着一肚子气从李梦之的院子里离开。
一路走去,弯弯绕绕,往日看着精美的忠伯侯府的景色,今日看来也觉得甚是碍眼。
她只恨自己看错了人,救了白眼狼,真真儿的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转念一想,朱丽这贱人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她也只得安慰自己,日后定要还回来便是。
时不时的吹起一阵轻风拂来,月华和巧烟跟在昭陵身后,见着主子如此,联想之前二小姐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了计较,都不出声儿。
不知不觉,昭陵却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等她回过神儿来,看清楚四周的环境时,她却不由怔住了。
因为这里,正是前世,她被朱丽处死的那个柴房!
这里很荒废,长满了野草,一看便是长期无人打理的样子,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昭陵怔怔的站了一会儿,不由伸出手去推开常年封闭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儿打开了,一阵灰尘随之飘来,昭陵呛得咳嗽。
月华立即上前,扶住昭陵,“二少奶奶,这里荒废了很多年了,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昭陵一听,一把推开月华,“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她大喝,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表现的太过了,忙又道,“不是,我是说,这里为什么荒废了很多年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她自己明明知道,可她真想知道,在这些人的眼里,这里到底是意味这什么?
月华一听,不由不解的看了一眼昭陵,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具体是为什么,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听着别人说,这里以前是个柴房,里面还烧死了一个女人,后来经常有人听见这里面有女人在深夜的时候哭,他们都说是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在哭,所以这里就被列为了禁区,一般人都不会在这里来。”
这时,巧烟在一旁小声的补充道,“其实,我听有些人说,这里面,被烧死的那个女人,是前忠伯侯府的侯爷夫人。”
月华一听,立即回头,瞪了一眼巧烟,“说什么瞎话呢?别听那些碎嘴的瞎说!当心到时候传到夫人的耳朵里,你死十次的不够!”
一听这话,巧烟像是想到了那个场景,眼里不由露出恐惧,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昭陵却是不由冷笑,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闹鬼?
是朱丽他们心里有鬼才是吧?!
昭陵心里涌起无限的苦楚,滔天怨恨,恨不得化成一把实质的长剑挥向朱丽李志他们的人头。
她深吸一口气,眨眨眼,敛进眸中情绪,抬起头,看向院子里,入目便是一层层的焦黑。
她记忆中的那场大火,永不消逝,留下的,却只是这一堆堆的黑焦碳。
她不由嗤笑,不知道现在在那里面去找,是否还能找到她和她孩儿的尸体?
骨灰罢了……
昭陵眸中冷冽,迈步踏进破败的院子,尘封已久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昭陵一瞬间,心酸,落泪。
月华和巧烟想要阻止昭陵,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主子决定的事儿,他们怎么好指手画脚?
瞥见昭陵已经进了院子,两人无法,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去了。
昭陵的目光四处游弋,曾经的柴房一场大火烧成如今这般破败的模样,经过二十年的风吹雨打,变得沧海桑田一般。
上面长了不知名的草木,之前的腐败气息,此刻闻起来也颇为新鲜。
昭陵笑笑,却是不达眼底的,“你们说,这里面儿,真的只是那般简单的一场大火吗?”她若有所思的问身后两人。
月华巧烟听罢,不由齐齐一愣,随即对望一眼,巧烟垂头,月华无奈。
她虽然不知道昭陵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可是,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可是她却是不明白。
摇摇头,月华回道,“奴婢愚笨,不大清楚此中事务。”她进府有了十年,可对于这些主人家的阴私事件儿,却是不清楚的。
昭陵听罢,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她不过只是想如此说说罢了。
真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一个女人那般简单吗?
当然不是,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事不关己,别人才不会在意呢!
昭陵也不在意,转眸打量,就好像是透过时光看见了当时的场景,她哭着喊着求着,可不能换来朱丽的一丝怜惜。
她越想越恨,陡然间,双目通红,陷在回忆中都不能自拔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轱辘声音,忐忑入耳,却是好听的紧。
昭陵惊醒,身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而那轱辘声却是依旧在耳,她心一紧,立即转过身去。
便已听见月华和巧烟惊诧的声音,“大爷?”反应过来,两人忙行礼,“见过大爷。”
李文圳眼眸淡淡的,眸底黝黑一片,没有人能看清他在想什么。
轻轻的嗯了一声,李文圳眼眸扫向昭陵,薄唇微微勾勒出一丝浅弧,“二弟妹,巧。”
轻飘飘儿的话,却似飘进了人的心里去。
昭陵反应过来,冷眼瞧着李文圳,面上带着虚伪的笑,掀唇略带嘲讽道,“原来是大哥,真是巧,大哥也是有闲情,怎的转到这儿来了?”
都说大爷性子古怪,昭陵也领教过,此人看着无害,实则内里和朱丽一样,不知揣了多少的坏水儿。
昭陵对他可不敢小看,颇有点儿戒备。
李文圳像是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一般,泛着病态苍白色的脸上神色无丝毫波动,“今日天气甚好,便出来转转,没想到,我于二弟妹可是有缘的紧,如此便遇见了,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他如和昭陵套家常一般的说话,脸上的笑灿烂,声音单体,颇为悦耳动听,却是夹着一层说不出的阴冷。
目光灼灼的盯着昭陵,昭陵便浑身不舒坦,她勉勉一笑,“大哥说的是。”
☆、报仇
李文圳听罢,睨了她一眼,又道,“上次我给的药,不知可有效?”
昭陵心里不由微微别扭,这李文圳,怎么像是故意在拉着她搭讪啊?
不过那药,到目前为止李文昭都还没吃,有没有效果,她也不知道,可她却是不能回答不知道的,于是浅笑,“多谢大哥,二爷吃了很好,还说改日要好好儿的谢谢大哥呢。”
李文圳目光微微一闪,敛唇道,“如此便好。”说着,他点点头,又道,“我们是兄弟,说什么多谢,我这个身子,怕是不行了,若是二弟身子能好起来,那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便也欣慰一点了。”
昭陵听着他这类似兄弟情深的一番话,心底烦躁的紧,面上却笑道,“大哥心意,老天爷定是会听见的,二爷也会好起来的,日后父亲母亲也定会好起来的,大哥便不要担心了。”
李文圳听罢,不由看了一眼昭陵,随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二弟妹这番话说的好,希望如此便好。”
越好,到时候摔下来,便越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