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林静柔:我看了那部青春电影,那小鲜肉很有天分,不怪别的,是你技不如人。如果需要姐的调教,随时给姐打电话[皮鞭][蜡烛]
    尚哲回复:女王大人求放过orz
    郑嘉言:回家吃饭吗?
    尚哲回复:看来你真的没有捣鬼啊……我一会儿回家。
    丁旗:电影剧本大纲发你邮箱了。
    尚哲回复:哦。
    点开邮箱,他看到一封新邮件——
    导演廖群山-编剧焦宁-电影《彩色弹珠》。
    第60章 停车坐爱枫林晚
    颁奖典礼结束后,尚哲沉默地坐在车上。
    他真的觉得自己在《瘾杀》中的表演挺好的,这可能是他截止目前的所有角色中,塑造得最成功也最深刻的一个,他甚至曾自负地认为,如果《瘾杀》只能拿一个奖,那他应该比郝野更有希望。
    但现实就是这样,往往越笃定的,越容易落空。
    小惠见他精神不振,便不去打扰他,让他安静地当个忧郁的美男子,然后把他妥妥帖帖地送回了家,交到了他的大家长手上。
    当天尚哲心情不佳,早早就睡了。
    郑嘉言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准备休息时,看到尚哲的睡脸,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这人眉头皱着,嘴唇微微撅着,俨然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跟恰恰受了委屈的模样如出一辙。
    说实话,他想由他来管理尚哲的工作和生活,让他规避掉所有的风险,安安心心地实现他的理想。如果是三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即便不能完全干预到金胶奖的评选,也能尽可能增加尚哲的筹码,给他挑选更好的剧本,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
    但是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了。关于尚哲的事业,他知道他的坚持,也知道他的底线,所以他尽量克制着让尚哲自己去处理,只在一些锦上添花的工作上给他帮助,不会过分干涉他最重视的演艺部分。至于尚哲的生活,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一切都符合他的心意,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他的占有欲。
    关掉床头的小灯,郑嘉言给那个受气包按了按眉心,像安抚恰恰一般拍了拍他的背,便一同安然入睡。
    电影节后,银盛举办了一场年中宴会。
    对于尚哲未能摘得最佳男配角一事,公司内部近来议论纷纷,有为他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表面为他惋惜暗地里幸灾乐祸的。因而尚哲最近不大乐意在公司待着,即便不得不来参加这场宴会,也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发呆。
    丁旗好不容易找到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不是傻,啊?廖导来了你也不去打个招呼,那电影你是不想演了是吗,不想演就早说!我分分钟让周康雪藏你!”
    “廖群山导演?”自顾自喝了两杯酒,尚哲有点愣愣的。
    “废话!”丁旗领着他往外走,“还有那部《彩色弹珠》的编剧焦宁也来了,剧本大纲你看过了吧,回头跟他们多交流交流。”
    “哦。”他是看过了,不过觉得这个剧本一般。
    他要饰演的男主角姚磊是一个被抱养的孩子,长大后成了一名普通的程序员,情感上的亮点是他与抱养家庭的亲生女儿关于爱情与亲情的冲突。后来他因见义勇为双目失明,他的生父出现,想用自己的眼角膜补偿他……大概是这么一个故事构架,他看得不甚仔细。
    不过既然是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份工作,他当然会慎重对待。况且,虽然那个编剧的名头没听过,但廖群山导演绝对是很有分量的一位大导演,去年在国外某知名电影节拿到了最佳导演奖,可谓风光无限,能有幸跟他合作,尚哲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尚哲恭敬地向廖导敬酒,廖群山笑着喝了,随即把身旁的焦宁介绍给他认识。出乎尚哲的意料,这位编剧竟然非常年轻,站在五十多岁略带沧桑的廖导身边,就更显得稚嫩,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焦宁与尚哲打了招呼,他喝的不是酒,是果汁。他很有礼貌,说话声音温温吞吞的,对尚哲在《瘾杀》中的表演表达了欣赏。尚哲笑着道谢,对他的印象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奇怪。
    几人寒暄后切入正题,廖群山问尚哲:“剧本大纲你看过了吗?”
    尚哲回答:“看过了。”
    “有什么感想?”
    “嗯……”尚哲犹豫了下。
    丁旗给了他一个“好好说话,搞砸了后果自负”的眼神。
    此时焦宁插话道:“请尚先生畅所欲言,您是这部剧的主角,我想知道您对整个剧本和角色的真实看法。”
    尚哲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我觉得剧本的立意不错,是一种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但是角色还是有些单薄了,也许是因为只有大纲吧,或者是我的理解有偏差,我觉得剧情缺乏亮点,不够吸引人,主角的情感爆发也缺乏力度。”
    他已经尽量委婉地表达了,但显然对焦宁的打击还是很大。
    廖群山看着焦宁道:“你看,我说的吧。”
    焦宁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还是改用第四版的剧本吧。”他对尚哲说,“很抱歉,给尚先生添麻烦了。当时丁先生催剧本催得急,我们只能提供初版大纲,初版大纲中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之后廖导跟我商讨过了,我修改并细化了剧本,总体框架不变,但是表现手法和人物塑造方面进行了大幅的修改,尤其是……”
    “尤其是你的角色。”廖群山接过了他的话,“尚哲,剧本中增加了主角父亲的戏份,我原本是打算请一位老演员来饰演主角的父亲,但是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由你来一人分饰两角,也就是说,你要同时饰演主角姚磊和姚磊的生父姚国梁。”
    尚哲有点跟不上:“等一下,由我来演两个角色?”
    廖群山道:“是的,整部电影的时代跨度比较大,你的角色涵盖了性格迥异的两个人,以及青年、中年和老年的年龄阶段,难度也比较大,回头我让小焦把新剧本发给你,希望你抽空多琢磨琢磨。”
    “好、好的,我会的。”突然给他来这么个挑战,尚哲的压力呈指数增长。
    丁旗道:“那麻烦你们尽快将新剧本发给我们。”
    “已经发好啦。”焦宁晃了晃手机。
    与此同时丁旗的手机来了邮件提示,他顺手转发给了尚哲。
    与廖导谈完之后,尚哲又缩回了角落里,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新剧本。
    刚看了个开头,他就兴奋起来,这个剧本与初版大纲完全不同了,尽管框架没有太多变化,但整个故事分成了两条主线,表达方式令人耳目一新,角色也丰满了很多。
    比起初版大纲,现在的剧本可说是燃起了尚哲的斗志。
    他本来对焦宁这个编剧颇有疑虑,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了。这不是一部大制作的电影,没有宏大的场景炫目的特效,只能回归本源,单纯地用情节和人物打动观众,看得出来,焦宁很能沉得下心,是个非常有才非常细腻的编剧。
    想起刚刚焦宁的话,说丁旗催剧本催得急,尚哲心里也是一阵暖,他知道,当时丁旗是为了安慰他没拿到奖的脆弱心灵,才会那么着急地要来剧本大纲发给他。
    大概是酒喝得有点多,心情起伏也有点大,尚哲按捺不住激动,去给丁旗敬酒,说多谢他的关心和安慰,有他这个经纪人真好。
    丁旗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在“伤者救援医院”群中发了条消息:伤者醉了。
    [小护士]王惠:已打电话告知伤者家属。
    [主治医师]丁旗:ok。
    [副院长]周康:谁看到我的小焦宁了?
    [小护士]王惠:who?
    [主治医师]丁旗:……
    之后尚哲又去找焦宁继续探讨剧本,他喝酒不上脸,除了话多一点以外,也没什么别的表现,所以一般人不觉得他醉了。
    焦宁见他对剧本如此上心,十分高兴,给他仔细分析剧中的角色,两人谈得很是投机。
    一个服务生从他们这边路过,尚哲适时让开了,可是焦宁却像没看到一般,甚至还无意中往那边走了半步,尚哲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了,焦宁就这么撞到了服务生。
    服务生手上的酒水泼洒出来,尚哲和焦宁身上都淋到了一些。焦宁很是窘迫,连声道歉,服务生也连声道歉,好在这事造成的骚动不大,他们匆匆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尚哲的情绪并没受到影响,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刚才没看见那人吗?”
    焦宁不自在地抚了抚左眼:“嗯,我的眼睛……”
    尚哲这才发现,焦宁的左眼是盲的,那是一只义眼。
    难怪他初见他的时候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抱歉,我不知道……”尚哲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这部电影中的角色眼睛也……嗯……对不起,我是想问,角色是有原型的吗?”
    焦宁笑了笑:“你是想说以我自己为原型吗?不是的。一定要说原型的话,我认识的一个长辈,他父亲参加抗美援朝牺牲在战场,母亲病逝,之后他被父亲的战友抱养。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算是主角姚磊的原型吧,但与剧本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原来如此。”尚哲点头,他问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非常失礼,好在焦宁并不介意,看来真是喝多了,说活都不过脑子了。
    尚哲顺势转移话题,他见焦宁的脸颊上沾了些酒水,便提醒他让他擦掉,但焦宁擦了两次都没擦到位置。
    他正想帮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郑嘉言接到小惠的通知后,就亲自开车来接人,结果在会场里遍寻不到,问了丁旗才知道尚哲去了洗手间。
    然后他就在洗手间里看见尚哲要去摸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尚哲回头看见他,还挺高兴:“你怎么来啦?”
    郑嘉言的目光在焦宁身上停留片刻,觉得这个年轻人气质单纯温和,神色坦荡,倒是不惹人厌,于是质问尚哲:“你调戏人家做什么?”
    “我调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调戏他了,我就是告诉他脸上脏了,让他擦擦!”尚哲急急辩解,又问道,“你怎么来啦?”
    郑嘉言走近了就问到他满身酒气:“你喝成这样,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
    “小惠来接我啊。”
    “小惠昨天去b市出差,后天才回来,她怎么来接你?”郑嘉言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我看你真是喝醉了。”
    “哎你干嘛?”
    “我跟你经纪人说过了,带你回家。”郑嘉言不容他反抗,拉着人就朝外走,顺便跟还在状况外的焦宁说,“周总在找你。”
    “哦哦,知、知道了,谢谢您。还有,尚先生再见。”
    尚哲摆摆手:“再见,剧本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啊。”
    坐上郑嘉言的帕拉梅拉,尚哲被酒精熏得醉醺醺的大脑越发迷糊了。
    郑嘉言见他傻愣愣的,从驾驶座越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还没来得及坐回去,就被尚哲一个偷袭亲在了脸上。
    他挑眉看向尚哲,这个罪魁祸首还对他挑衅地笑笑。
    郑嘉言真是想在这里就办了他。
    一路上尚哲叽叽咕咕的,一会儿说新电影他要一人饰两角,压力好大,一会儿说一只眼睛看不见会怎样,该怎么演?一会儿又侧过头来,睁着双亮润的眼睛说:“郑嘉言,我怎么那么憋屈呢,你知道丁旗郝野他们叫我什么吗?”
    郑嘉言被他那个带钩子似的眼神撩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有些哑了:“叫你什么?”
    “他们叫我送子天王……说我含辛茹苦养个儿子,到头来连儿子带自个儿都送到了人家亲爹手上……”
    郑嘉言道:“你告诉他们了?”
    “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尚哲觉得有点闷,在座位上扭了两下,又去看郑嘉言,“找个地方停车吧……”
    “什么?”他说得小声,郑嘉言没有听清。
    尚哲凑过去,贴在郑嘉言耳边说:“停车吧,找个人少的地方……”
    郑嘉言呼吸一重:“你要干什么?”
    尚哲笑得蔫坏:“你猜?”
    郑嘉言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没醉到说胡话,看来就只是想追求刺激。他当然没有意见,只是:“不管恰恰了?”
    “有小孙在家照顾恰恰呢,我们偷个懒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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