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璃替他拢好衣服,“我让厨房给你弄了你爱的吃的米分蒸排骨。”
“别说那些浮夸的话。”肖青紧紧的攥住他的手,“饿了,先吃饭。”
“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肖青抬起他的头,“我会尽我所能找出方法,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天,我会亲手了结了你。”
叶非璃沉默。
“曲终人散,你这是在告诉我,无论我去或不去,你我都会散吗?”
叶非璃握上他微凉的手,再次重复着问道:“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走的,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肖青摇头,“终归是要离别的,早一刻晚一刻,都无碍。”
“如果你舍不得,可以多停留两天,等你伤势完全好过后再离开也行。”叶非璃将外套给他披上。
肖青不以为意的将窗子合上,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我跟小苏说过了。”
身后的病房门被人轻咛的推开,来人见他的背影,急忙道:“伤口刚好,不得吹风。”
电话中断,肖青仰望着苍穹之上如珠如帘落下的雨水。
“丫头,别担心师父。”
秦苏迟疑,最后还是开了口,“不管以后您在哪里,如果他离开了,我都会去接您回来。”
“傻丫头,他怎么会欺负我呢?”
秦苏站在窗前,将紧闭的窗子推开,任其肆意的寒风涌进,她道:“师父,您毋须担心我,如果叶非璃欺负了您,辜负了您,您要记得您还有小苏。”
“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也别受伤,更不能逞能,你要学会相信你身边的男人,他是爱你的,有他在,你要学会从一个大女人变成小女人。”
“师父——”
“我的小苏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师父的庇佑也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撑起这片天。”
秦苏低下头,望着窗外的细雨绵绵,“真的要这么快就走吗?”
“出院后我会直接上飞机,可能来不及去见你了。”肖青再道。
秦苏握紧手机,没有阻拦,没有疑义,安静的聆听着。
“耽搁了一些日子,我想我们需要离开了。”肖青的声音有些低沉,酝酿了许久才吐出这一句话。
秦苏不置可否,师父的能力她自然是知晓,只是这么快出院,难免让她觉得有原因。
“我自己也是医生,我知道怎么做伤口复原更快,比那些抗生素、消炎药更好的处理方式。”肖青道。
秦苏眉头一蹙,“这么快?”
“我今天出院。”对方没有半分迟疑的开口道。
肖青已经转危为安转去了普通病房养伤,按照伤口复原的速度,应该就这两日会出院了。
秦苏看着上面的号码,忙不迭的按下接听。
“叮……”床头边,手机打乱平静。
秦苏望着他大步流星不带迟疑的离开,再一次抚了抚肚子,“伤了他,母亲会打你的。”
莫誉毅将薄毯搭在她腿上,道:“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
“饿了。”言简意赅的说道。
莫誉毅忙不迭的扑上前,握着她的手,“秦大人,请吩咐。”
秦苏发觉到他的动静,回过头,对着他伸了伸手。
“……”莫誉毅苦笑着往后退。
“万一打疼了你自己,母亲会很心疼的,你父亲这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不能跟他逆着干。”
听此一言,莫誉毅激动的重新折回去。
“算了,你还是不能打你父亲,我会心疼的。”秦苏再道。
还未来得及出房门的莫誉毅脚下一滞,媳妇儿,你怂恿儿子打他亲爹,这真的不会天打雷劈吗?
秦苏靠在藤椅上,顺了顺安静下来的孩子,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些许,“别听你父亲胡言乱语,他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以后你们可以做兄弟,不要顾及他的身份,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当然,还是得轻点打,毕竟是你爹。”
莫誉毅一步三回头,企图用自己真诚的眼神告诉自家苏苏,请求宽恕。
“滚出去。”
莫誉毅委屈的撇嘴,“我这是在教育孩子,你得让我——”
“……”秦苏一脚踢开他,“滚出去。”
莫誉毅苦笑道:“还敢抗议,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动,小心我让你变成妹妹。”
秦苏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动的更厉害了。”
莫誉毅面色不悦直接对着她的肚子道:“你再敢欺负你母亲,小心你出来我把你直接丢营区。要练就让你练个够。”
忍无可忍下,作为老子的骂不得你亲娘,你这混小子,你老子还是敢吼两句的。
莫誉毅哪里还敢耽搁,健步而驰,手刚触碰到她圆滑的肚子上就发觉里面的小家伙跟连武功似的一个劲的倒腾。
秦苏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你儿子动的厉害。”
莫誉毅屏息静候,“您说,小的听着。”
“正事谈完了,现在该谈谈私事了。”秦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誉毅嘴角微微拧巴,却又不能再多说,只怕这话说出去,又得再加一千字。
“三千字!”秦苏加重语气。
莫誉毅急忙行下军礼,“保证完成两千字任务。”
“三千字。”
“……”莫誉毅思前顾后,讨价还价道:“能不能少写——”
秦苏继续道:“写上一份两千字的检讨,手写!”
莫誉毅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喘出来,又听见她开口。
秦苏见他无话可说,再一次闭上双眼,“不过你作为我的丈夫,我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相信你。”
莫誉毅退后一步,艰难的才吞下一口唾沫,喉咙又干又痛,惹得他连解释都变得困难。
“我从五岁开始学习厨艺,师父告诫我,无论是君子还是女子,说话定要言而有信,许下的话便是不可摧毁的承诺,不论我是五岁还是十五岁或者二十五岁,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说过的话负责!”
“苏苏,你误会了,陈瑾言她都几年没回国了,更何况都只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谁小时候没有贪玩胡说八道的过往呢。”
秦苏笑道:“陈瑾言小姐出落的如此貌美如花,可惜自恃夜郎自大,像她这种女人,在皇宫那种地方顶多活两天。”
如雷轰顶,莫誉毅几乎是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两颗眼珠子瞪得与池子里正在戏游的鱼儿一样,眨都未眨。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倒是觉得我今天听到的像是有那么几回事。”秦苏双手捧住他的脸,再道:“莫二少究竟和多少小姑娘许诺过承诺呢?”
“……”莫誉毅心生一寒,哭笑不得道:“苏苏是不是误听了什么谣言?”
秦苏抬手轻轻的撩起他的下巴,认认真真的从他的眉眼处摩挲过,最后勾唇一笑,“我以前只是觉得你长得不失轩辕澈,既有白面书生的俊朗,又有铁面武将的英气,今日一见,果真还有风流才子的桃花运。”
“苏苏,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给我判死刑。”他道,很严肃的说。
秦苏面色凝重的瞪着他,瞪得他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大罪。
莫誉毅凑上前,莞尔,“等我感冒好了,我一定不会临阵脱逃。”
“所以呢?”秦苏再问。
莫誉毅哑着嗓子,胡乱的说了一通,“是不是我昨晚上不该出这扇门?我也觉得这种事不应该中途离场,可是莫誉泽那混蛋就像是故意挑事一样,他就是寂寞空虚久了才会有这种见不得别人秀恩爱的龌龊思想。”
秦苏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轻柔的安抚着开始不停运动的孩子,道:“你有做错什么?”
莫誉毅觉得这种情况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他惶恐的问道:“苏苏,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放我下来。”秦苏双脚接触到地板,重新坐回椅子上。
“……”莫誉毅本就屏住呼吸,见她两只眼珠子带着抗拒的神色盯着自己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岔了气,险些背过了气。
她突然睁开双眼,目不转睛的瞪着男人。
莫誉毅戴上口罩,将睡过去丫头从椅子上抱起来。
秦苏没有回应,依旧单手支额,好似睡着了一般。
雨水有节奏的落在窗外,莫誉毅挺着胆子靠上前些许,谨慎的问道:“苏苏,你困了吗?”
他喉咙有些发痒,却又不敢咳嗽打扰到正坐在窗台前闭眼小憩的女人。
莫誉毅站在窗前,来回踱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自家苏苏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跟着天气一样突然间阴转小雨,小雨又转大雨了呢?
佣人们好像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诡异,一个个谨小慎微的缩小着存在感。
莫家大宅: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竟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一颗一颗的砸在玻璃窗上,让静谧的屋子放佛流淌出一曲不成调的曲子。
池宛被他强而有力的一声保持三米声音逼得乖乖的退后几步,就这么坐在床边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领导的声音是铿锵有力的,领导的命令是不容忽视的,领导的强势的得天独厚的。
莫誉泽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奈何浑身软弱无力,只得再一次坐回去,拂开小丫头片子再靠上前的双手,闭了闭眼,“保持三米距离。”
池宛却是不以为意,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要不去床上躺一会儿?”
莫誉泽抬起手适时的将这颗凑上前的脑袋推开些许,掩嘴一咳,“别靠太近。”
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难道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发展到很熟悉彼此的那种关系了吗?
等等,池宛愣了愣,什么叫做自己见惯了?
莫誉泽靠在沙发上,察觉到有人的触碰,不安的睁了睁双眼,他的瞳孔依旧是被高热熏染过后的赤红,再配合上这张不苟言笑的五官,如果不是见惯了这种表情的池宛,只怕也会跟刚刚的医生一样恨不得即刻退避三舍。
药物融合进血液中,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医生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照着吩咐,先注射一针退烧药。
莫誉泽没有听见回应,睁开眼,直视着低头不语的医生,再道:“所以不需要给我检查什么,打一针就够了。”
这话像是对着医生说,可是池宛竟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告诉她:你放心,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