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并不是太亮,但足以让我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当看清来人是谁是,我愣了一下:“韩绪?怎么是你?”
周玄业也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韩绪,若有所思的模样,难不成是将韩绪当成那具老尸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便继续道:“姓韩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发现韩绪怀里还抱了一个枕头,闻言颇为委屈的说道:“姐姐不开暖气,好冷啊,我想跟你们挤一挤,这样比较暖和。”房间里的温度确实非常低,北方很冷,但家里都是供暖气的,因此北方的冬天,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反而比南方更暖和。
但韩梓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开暖气,而且只有一床被子,别说韩绪一个人睡了,我和周玄业两个人挤着都还觉得有些冷了。
我道:“床就这么大,挤不下了,你们家暖气是不是坏了?”
韩绪摇了摇头,他完全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哪里知道这些。这时,周玄业反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被子一接,一大股冷风夹杂着冷气灌了进来,冻的我一个哆嗦。
周玄业二话不说,翻身下床,对韩绪说:“你家暖气在什么地方,带我看看。”
暖气?这时候看暖气,难不成周玄业还会修暖气?
我觉得奇怪,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跟着走出门去。
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韩梓桐,她惊讶的打开卧室的门,道:“你们、你们大半夜的怎么……小绪,你在干什么!”伴随着她的话,韩绪已经解开了暖气罩子,墙角处,一个类似于管道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暖气和制暖空调是两码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一排管道一样的东西。旁边是开关,没有打开,韩绪伸手按下了暖气的开关,引得韩梓桐大叫,并且迅速的扑了过来,将暖气又猛地给关了。
大约是韩梓桐的声音过于严厉,行动过于迅猛,韩绪被推了一下,跌坐在地。这小子吓傻了,估计没想过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一愣之下,竟然放声大哭。
一个大老爷们儿发出这种哭声,实在是让人觉得刺耳,我受不了,赶紧蹲下身,说:“别哭,我的天呐,二十多岁的人了!韩绪,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这小子除了他姐以外,基本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闻言哭的更厉害了,那声音让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这要是个漂亮的妹子哭,我没准儿能顺手往怀里一搂安慰下,可这一个大老爷们儿放声哇哇大哭,我可搂不下去。
僵持间,韩梓桐先忍不住了,立刻蹲在韩绪身边安慰了两句,这小子才止住了哭声。而与此同时,周玄业也直言不讳的开口了:“韩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作为朋友,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东西?”
韩梓桐的脸上,一向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因此这会儿,我也难以察觉到她的情绪,只见她低头安慰韩绪,对周玄业的话,似乎毫无所觉。我觉得她刚才紧急关暖气的动作有些奇怪,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暖气管。
看得出韩梓桐是个挺爱干净的人,家里一尘不染,暖气的官道上也非常干净,没瞧见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窗台的落地窗是开着的,寒风呼呼的刮了起来,我这会儿身上裹着被子站在客厅里都觉得冷,更别说其余人了。韩绪打了个喷嚏,没哭了,客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风声。
韩梓桐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俩一眼,道:“我是瞒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所隐瞒的东西,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危险,别问了。”
周玄业却道:“你所隐瞒的东西,和那金人有关对吗?”
韩梓桐点了点头,周玄业道:“既然如此,那就与我有关了。我既然答应帮你调查这件事情,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全部,你这样遮遮掩掩,会让我的判断出错,甚至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韩梓桐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几下,便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周先生就不用管了。”
这话让周玄业愣了一下,他微微皱眉,道:“你确定?你这房间里,有很浓重的尸气,我怀疑这里藏着一具老尸,韩小姐,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想帮你。”
韩梓桐咬了咬牙,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周先生你可以不用管了。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是会办的,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拜访曾队。”说完,便带着韩绪回她房间里了,留下我和周玄业面面相觑。
看样子,她是知道这里有老尸的,可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周玄业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老尸的踪影,莫非……被她给藏起来了?
我们唯一没有去的,就是韩梓桐的卧室,姑娘家的卧室当然不能随便进,难不成,那老尸,被她藏在卧室里?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心说韩梓桐不至于这么重口味吧?
旁边的周玄业打了个喷嚏,估计是冷到了。旋即,他摇了摇头,道:“人各有志,算了,睡吧。”说完就走回了客房。我只觉得满头雾水,跟着跳上床问道:“周哥,咱们真不管了?”
“你觉得该怎么管?她自己做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去管这件事。我大概知道她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了。”
我立刻被吊起了好奇心,道:“什么?”
周玄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蒙头一睡,说了句:“答案就在眼前,自己观察。”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自己观察?我要是自己观察的出来,还用得着在这儿磨吗?当天晚上,周玄业预测的会有老尸窜门的情景没有出现,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才起床。昨晚天气太冷,时睡时醒的,都没睡好,早上起来都顶了个黑眼圈。
韩梓桐显得挺抱歉,说早知道还是让我们住酒店,看她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憔悴了一些。
我觉得挺担忧的,道:“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住哪儿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别一个人硬撑着。”韩梓桐看了我一眼,眼中竟然有些湿意,看起来跟要哭似的,吓了我一大跳。
搞地质的女人,个顶个都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心理素质都非常强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我以为她会哭,但韩梓桐终究没有哭出来,眼中的湿气很快就干了,收拾了一会儿,就带我们去吃午饭。一直到一点多,周玄业给那个姓曾的郭队打了个电话,韩梓桐也说了两句,曾队表示热烈欢迎。
我们两人便买了些礼物,坐上韩梓桐的车,朝着曾队所住的地方而去。
这次韩绪没有跟上来,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家里请了一个非常高大壮实的保姆。那小子想跟上来,直接被那保姆给拎回去了,顿时鬼哭狼嚎的。我问韩梓桐怎么不将韩绪给带上,韩梓桐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周先生和你一样。你们当小绪是朋友,但大部分人……”她话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有再开口,心里却琢磨起了一件事儿,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将韩绪治好呢?
第279章 拦截
思索间,韩梓桐驾车,一路朝北京西北部的昌平区而去。昌平区属于北六环,算是北京地段比较偏的地方。曾队早已经不干地质了,生活水准一般,能在北六环定居已经不错了。
现如今北京的房价,就跟洪水一样,越涨越高,一句话形容,这地方就是大浪淘沙,能留下的都是金子。
从这儿开到六环,得一个多小时,韩梓桐的房子是在二环,看来规模也得有一千来万,八成这丫搞地质工作,挖到什么金沙或者钻石,随便往自己兜里一塞也没人知道,朝着土豪的道路越走越宽广。我心中略有些羡慕,心说搞地质真是赚钱啊,可惜,这是个高端活儿,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毕竟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让她把车窗打开,四处观望,其实周围的高楼大厦跟深圳都差不多,但呼啸的寒风,裹成球的行人,却是很少见的。看了会儿太冷了,我就将窗户给关上了。
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一件挺有趣的事儿,有一辆越野车,似乎一直跟着我们。
北京城这么大,顺路的车有的是,但我们已经开了四十来分钟了,这车似乎也一直跟着。
看样子,大体的路线应该差不多。
下了高速后,车子一路驶进了林荫道,四季常青的树木,在寒风中呼啦啦作响,人行道上铺满了一层青黄相交的落叶,两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偶尔还有爱美的姑娘,上面裹着大衣,下面却单薄的穿着一条紧身裤,美则美矣,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大夏天里,你突然看到一个人上身穿着短袖,下面却穿着棉裤一样。即便不是穿在自己身上,也会觉得热。
我目光追逐着街上各种打扮和神情的人,目光扫过后视镜时,我发现,那辆越野车,竟然还跟着我们。
在高速上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现在,我们已经下了高速,快要进入居民区了,怎么它还跟着?
这个巧合,未免有些巧过头了吧?
难道这辆车是在跟踪我们?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打了个转,我忙提醒韩梓桐:“后面那辆车,注意到了吗?”
韩梓桐瞟了眼后视镜,微微点头,说:“注意到了,我会想办法摆脱她们。”
看样子,她早就知道了,我有些好奇,道:“你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跟踪咱们?”
韩梓桐道:“我不认识,但如果是朋友,肯定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偷偷摸摸的,绝对没安什么好心。”说话间,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弯口,拐弯口正是风口,寒风凛冽,走过那儿的人,都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韩梓桐猛地一踩油门,急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急转,后视镜的那辆车,顿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紧接着,韩梓桐的车速就加快了,她似乎对这边的道路很熟,七弯八拐的,很快将那辆车给甩了个没影。再一次出现在一个路口后,韩梓桐松了口气,说:“总算甩开了,他们跟的挺紧的。”
我道:“那咱们赶紧去曾队那儿,还有多久?”
她道:“为了摆脱他们,我故意饶了偏僻的路,现在去曾队那儿,还得开二十多分钟。”说完,打着方向盘打算开出居民区,谁知就在这时,我们车右前方的道路上,猛地冲出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赫然停在了我们的车前面。
韩梓桐微微瞠大眼,似乎不可置信:“他、他们怎么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一锤方向盘,道:“该死的,定位系统,难道是上面的人!”她用的是肯定句。伴随着这句话,越野车上迅速跑下来四人。
清一色人高马大的汉子,剃着平头,神色冷峻,堵住了四个车门。
他们穿着迷彩装,似乎是部队的人。堵在驾驶位外面的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他隔着车窗,盯着韩梓桐,拍了一下玻璃,沉声道:“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韩梓桐剧烈的喘息着,胸口起伏,我和周玄业都坐在后座,她道:“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我急了,道:“这些人是部队的人?”我想起了昨天韩梓桐说的话。那些考古队,脖子上都有被打晕的痕迹,他们很可能是被人打晕后活埋,造成山体塌方的假象的。
当时和考古队在一起的,除了那对金人尸体,就是部队的人。
很显然,考古队的死,和上面有很大的关系。而现在,这批人,又找上了韩梓桐,难道又是想杀人灭口?
不会吧?韩梓桐莫非知道些什么?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意识到,韩梓桐所隐瞒的东西,看样子不是一般的重要。
我问完,她点了点头,但没有打开车门。
外面的人又拍了一下车窗:“你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躲在里面吗?”
韩梓桐抿了抿唇,将车窗打开了三分之一,仰着脸对外面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走,但车后面是我的朋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放了他们。”
那人看了我和周玄业一眼,神情丝毫不变:“这个我做不了主。”
韩梓桐有些愤怒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高亢起来:“什么叫你做不了主,放他们走就行了!”
那人道:“我不能冒任何风险。他们是不是不知情,不是由你说了算,出来!”最后两个字,声音猛然加大,显得异常有威势,震的人耳膜发麻。
看样子,他们是要连我和周玄业也一起带走了?
我俩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太无辜了,我们只是来北京办事的,会会老朋友而已,没想到这个老朋友,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来?周玄业叹了口气,道:“看来不能善了了,韩小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下去会一会吧。”
韩梓桐侧头看着我俩:“我很抱歉。”
周玄业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率先打开车门下去。这时,另外两辆越野车,从后面包抄过来,从上面又下来了一批人。
很快,我们三人,刚好一人被带上了一辆越野车,其中一人上了韩梓桐的车,开着她的车跟在后面。我坐在第三辆车上,两侧各坐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大汉,周玄业和韩梓桐则坐在前面的两辆车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些吃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加上北京我也不熟,车子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穿桥洞,他们也没有开导航,我根本不知道这帮人是带着我们往哪儿走。
坐了半个多小时,车子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身边两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忍不住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他们没吭声,我又道:“你们是当兵的?”
依旧没吭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想了想,便道:“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军人,我觉得军人特别帅,几位大哥,你们能在北京当兵,太厉害了。”这时,我左边的那人总算开口了:“你跟我们说这些没用。”
没用?没用你怎么开始搭理我了?
我趁热打铁:“这位大哥,我、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韩小姐是不是犯法了?”我装傻。
那人道:“没有犯法,只是有些问题需要她配合?”
“什么问题?”
他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他皱了皱眉,道:“与我无关,我只是奉命办事,有问题,等到了地方……”话没说完,我右手边的人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于是这人就不说话了。
车子又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左右,越来越偏,我估摸着至少也是六环开外了,远处还能看到一些荒草萋萋尚未开发的野地。我以为北京都是高楼大厦呢,没想到还有这么荒芜的地方,难道说,已经出了北京了?不可能吧?
正想着,车子驶入了荒地里的黄泥路,两边半人高的荒草疯长,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一片低矮的平房和大坝,还有厚重的铁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的基地。
难道是某个军事基地?
如果是军事基地,那看上去未免有些太简陋了吧?
很快,铁门被打开,汽车驶进了基地内部,打开的铁门,便又被关上了,门口还有两个站岗的士兵,身上俨然背着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