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我操,跟神经病打交道,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该死的周老二,我跟你拼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拳头真将我惹火了,我立刻爬起来,刚要跟他拼命,就发现周老二的脸上那种阴郁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疑惑的神情,他问我:“天顾,你怎么倒在地上?”
    “……”妈的,周老二绝对是故意的,揍完我,就把周玄业放出来了,弄得我有仇都没地方报去。
    最终,我说道:“没,就是摔了一跤,呵呵呵呵……”
    第293章 地行胎
    周玄业顺手将我扶了一把,神情似乎有些疑惑,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但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神情一变,猛地朝着祖师爷所在的房间里冲了进去。
    至于记忆断片什么的,周玄业根本是提都没有提。
    是故意忽略,还是说……
    周老二的那个暗示从我心头浮现起来,如果周玄业知道周老二的存在,却故意装作不知情,那么,我眼前的周玄业究竟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又或者,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使得主人格和副人格相通了?
    这次,周玄业没有阻止我进入祖师爷的房间,我记挂着谭刃的情况,便也顾不得多想这个。一边揉着被周老二揍过的脸,一边跟着跑进了祖师爷所在的房间中。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点了一对儿白蜡烛,灵宠小黑缩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喵喵的叫着。目光所及之处,只见谭刃赫然躺在供案的桌台之下,仿佛昏迷,周玄业则蹲在他旁边,查看他的情况。
    我凑上去一看,却见谭刃唇色乌紫,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副仿佛要断气的模样,那不正常的唇色,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了中毒或者缺氧一类的情况。我大惊,蹲下身道:“怎么回事?”
    周玄业微微摇头,道:“我当时也跟着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里,应该是师兄赶走了羽门的人,但他自己好像中毒了。”周玄业这话,和之前的情况是自相矛盾的。如果他真的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为什么当时会给我发那种信息?
    不对,当时发信息的人是周老二。难道周老二是在周玄业昏迷之后才冒出来的?然后和谭刃一起赶走了羽门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周玄业现在的表现也合情合理,毕竟他当时确实是晕过去了。
    或许周老二之前的话,只是在挑拨离间而已!
    说话间,周玄业掰开了谭刃的眼皮儿查看,又去掐谭刃的人中,但谭刃毫无反应。当即,他二话不说,将人半扶起来,对我喝道:“天顾,快,开车去医院。”
    我哪里敢耽误,立刻拿了钥匙去启动车子,周玄业则扶着谭刃坐到了车上。
    我还没驾照,但平日里经常摸车也学会了,这会儿年关,市内查的不严,便就这么无证上路,谁知车子才到半路,谭刃这丫居然自己就醒了。醒了不说,就连原本乌紫的唇色,也跟着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看起来,除了有些刚刚清醒的虚弱外,哪里还有十多分钟前那副快死的模样。
    我立刻将车子停到了路旁,和周玄业一起查看谭刃的状况。谭刃是个很不耐烦的性格,被我好周玄业一人一句问的直皱眉,沉声道:“我没事。”
    我道:“你都中毒了,怎么没事,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并没有去医院的打算,而是下了车,让我打开驾驶位的门,将我赶了下去,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他这是打算开车?
    我觉得不放心,道:“老板,你刚醒过来,开车太危险了。”
    “闭嘴。”姓谭的喝了一声,调转车头,紧接着猛地一踩油门,以一种交警看了绝对会崩溃和开罚单的速度开始往回开。周玄业无奈的耸了耸肩,道:“看样子他是没什么问题了,不想去就不去吧。”大概是几个人格切换比较损耗精神,周玄业显得有些疲惫,见谭刃没事,整个人就放松下来,没多久便在车里睡着了。
    回到事务所时,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比如那堆被损坏的文件该怎么处理,比如羽门的人是怎么被打跑的,但就和之前的几次一样,周玄业和谭刃二人的态度都很回避。
    谭刃是直接沉着脸去了他的专用浴室洗澡,周玄业则疲惫的直接回房睡了。我站在客厅里,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现在大家伙儿都太累了,算了,让他们睡一觉,下午一定得问清楚。
    两人收拾完,一觉睡到了下午的五点多,我准备跟他们好好的谈一谈,便将自己的疑问悉数说了。对此,谭刃只说了一句话:“几个跳梁小丑,我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只不过他们善于用毒,让我着了道而已,怎么,我还要跟你汇报一下过程?”
    我被噎了,说你当然不用向我汇报具体过程,但以我的了解,你的身手还没有好到能和羽门那么多人单挑的地步,要知道,我晕过去的时候,可是看见好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冲了进来。
    如果说周玄业挑翻他们我还信,但谭刃……他的身手也就一般,只不过经常锻炼,所以体力和灵敏度方面比大多数人强一些而已。
    说自己挑翻羽门的人,绝对是吹的。
    我不客气的挑出他的毛病,示意不要忽悠我,谭刃嘴里啧了一声,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我道:“你是。”
    “那你现在这么质问我,是想要造反吗?”
    又来这一套,每次都是这样,我觉得自己这次不能被他给蒙混过去了,便道:“公司出了状况,作为员工,我有权利知道。毕竟老板的行为和选择,决定着我的未来和事业。”这个理由够了吧!
    谭刃八成没料到我会反击,愣了一下,随即暴怒:“我事务所出什么状况了?哪里有状况?嗯?”
    我道:“文件损坏,而且,咱们已经半个多月没开张了。”
    谭刃咬牙切齿:“这都是谁害的,还不是为了你那点儿破事!”
    人有时候要达到自己的目地,还是得脸皮厚点儿,于是我道:“我又没逼你帮忙。”
    谭刃闻言,手指着我,气的直哆嗦,张头四顾,估计打算找个什么东西砸我,顺势抄起一个茶壶,又放下了,最后换了个沙发垫子当头砸了下来。这丫就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见他真的被气狠了,我觉得过意不去,便将垫子递回过去,说:“老板,要不我把右边脸也给你砸?不过砸完了你可不能再忽悠我了。”
    “……”谭刃拿着沙发垫子,脸色阴沉了半晌,看了旁边的周玄业一眼,突然对我说道:“知道的这么清楚,对你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害你,或者我在算计你?”
    我身上能有什么算计的?
    反倒是我觉得,周玄业请了我这个员工,其实挺亏的,非常亏,亏大了。
    于是我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老板,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人道的事情,我不是想要清楚你所以的事,但如果是你,一直处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环境中,你最信任的人,一直瞒着你很多事情,你能接受吗?”
    周玄业开口道:“师兄,其实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收拾他们的。”我不禁看了周玄业一眼,我一直以为,他是清楚谭刃的底细的,没想到现在他也问出这种话,看样子,对于谭刃,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这俩师兄弟,关系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现在看来,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周玄业曾经说过,这事务所是两年前才成立的,在成立之前,他和谭刃并没有在一起,而是各奔东西的。也不知在那些年里,这二人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成立这样一家事务所?
    有了周玄业的帮忙,谭刃也被问的没辙了,这才松口,道:“其实我不是中毒,我有自己保命的手段,当时你们俩都晕了,我不能晕,。所以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不太光彩的保命手段?
    我有些好奇,道:“是什么?”
    谭刃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绳子的坠子。上面坠着的是一块墨玉。玉配以德,以高洁为贵,所以黑色的墨玉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谭刃似乎一直挂着这块玉,我之前也没怎么留意过。
    难道跟这块玉有关?
    说话间,他又从茶几的桌子下面摸出了一个小的探照灯,顺着墨玉打过去,灯光打过去的瞬间,我隐约看到墨玉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像是一个小虫子一类的玩意儿。
    谭刃道:“这是我用来保命的东西,看见里面那个小东西了吗?”
    周玄业认了出来,道:“嘶,难道是‘地行胎’?”
    第294章 地行胎(下)
    地行胎,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周玄业这么一说,我发现那墨玉中包裹着的东西,还真有些像个缩小版的婴儿,卷曲在其中,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色。
    “地形胎是什么东西?”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向我解释了一下。
    这玩意儿,是一种非常少见,即使出现了站在你面前,你也很难发现的东西。它非常小,往往只出现在灵气所钟的山间水域,山海经里有过类似的记载,只是名字有所出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相传看见地行胎是一种大补的东西,由于长得非常像人形,出于以形补形的观念作祟,古时候一些邪门歪道的人,认为吃了这东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因此还曾经特意去抓地行胎。
    但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抓的,它非常小,遇到人或者动物追捕时,会迅速通过人身上的孔窍进入人体,诸如鼻孔一类的地方。过去迷信的说法,是这玩意儿钻进人体后,能迷乱人的心智,是一种鬼魅邪门的东西。但用现在的话来说,其实是它可以破坏人的中枢神经,运气好,可能只是产生短暂的幻觉,运气差,可以直接被这东西给弄疯了。
    谭刃很长一段时间,是独自一个人在世间行走的,这东西,是他在南京游荡时,从一个半瞎的民间术士哪儿买来的。当然,民间术士是我们这类人,对半瞎的尊称,大部分人,管这类人叫神棍。
    在半年前我也是这么叫的,但现在近朱者赤,我也跟着改口称这些人为民间术士了。
    谭刃买过这个养在墨玉里的地行胎,当然不是用来害人的,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嗜好。就好像一个干考古的人,看见了古董就想上去摸一样。再比如我,自从进了事务所上班后,每天出门,总是会不自觉的留意那些寻人甚至寻猫寻狗的小广告。
    谭刃出于一种职业习惯和兴趣,将这个地行胎玉买了过来。他原本以为里面的东西是个死的,没成想竟然是个活的。那半瞎语重心长的对谭刃说,自己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养地行胎,可惜,儿女都不愿意学这些,手艺到他这儿,就要失传了。所以才在街边扯了块布,想将这门手艺,托付给有缘的同道中人传承下去。
    末了还教会了谭刃养地行胎的方法,这玩意儿非常好养,自己会钻出来找吃找喝。谭刃之前在羽门的密宫里,之所以能干翻林长老那帮人,其实地行胎功不可没。
    当时第一次用,谭刃没把控住,直接将那波人更整疯了。当时疯到什么程度呢,那几个被地行胎钻过的人,一个个变得仿佛疯狗一样,自相残杀起来,甚至互相撕咬。
    而我和唐琳琳看到的那句被咬烂的女人尸体,也并非向我猜测的一样,是周玄业发狂所为,而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
    听到此处,我猛地想到了和唐琳琳在山外遇到的那个赤身裸体的疯女人,当时我们还以为她是被刺激的发疯了,现在看来,原来是被谭刃给整疯的。
    当时在雷鸣谷,我也追问过这事儿,被周玄业和谭刃给挡开了。
    谭刃说过,周玄业并不知道自己的人格分裂,因此在面对某些记忆断片的时候,谭刃会主动把责任给揽到身上,使得周玄业一直以为,谭刃才是有人格分裂的那一个。
    这个秘密,周玄业并不对任何人提起,因此我在雷鸣谷追问那个被咬的女人的事情时,周玄业以为是谭刃精神病发作干的,所以当时也故意把话给绕开了。
    这俩人,真是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楷模。
    可怜周玄业现在都以为是谭刃有病,还一直帮谭刃‘瞒着’我。
    我觉得很无语,当然,这事儿是不能戳穿的,大家一起装傻充愣最好。
    当时把羽门的人弄死了之后,谭刃的心情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我说过,他和周玄业是道门出身,讲究积德,谭刃更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再毒,平日出门连蚂蚁都不踩的主儿。
    这次直接将人给弄死了,还死的那么惨,对谭刃的刺激不可谓不大,所以在羽门的事儿之后,谭刃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的焦躁和古怪。我当时以为是他更年期到了,现在想来,羽门的人虽然是发了疯自相残杀而死,但谭刃可谓是罪魁祸首,他有些无法接受而已。
    自从雷鸣谷的事儿之后,谭刃下定决心,再也不能用这地形胎了,这东西一但钻进人的身体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谁也无法预料的。那半瞎虽然教了谭刃操控地行胎的方法,但这东西就和周玄业的炼尸术一样,得日积月累的练习。谭刃自己的手艺都还没学精,余下的空闲也用来干炒股之类的事儿了,哪有时间去练这个?
    原本是不打算再用这玩意儿,谁知昨天情况紧急,我和周玄业都被撂倒了,这一次我再被抓走,肯定不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还能把人抢回来了。情急之下,谭刃又一次催动了地行胎,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没把人弄疯,但也把羽门的人玩的够呛。那些文件,就是那帮人癫狂之后的产物。
    地行胎这东西,不能用的太频繁,距离在雷鸣谷那一次,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谭刃第二次催动它,被反噬了一下,地行胎直接钻进他嘴里去了,也不知搞了什么把戏,不仅将他给弄晕了,还弄得他一直噩梦连连。
    说完,谭刃一摊手,道:“就是这么回事,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来找麻烦了。”周玄业将那块墨玉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道:“我就说,师兄你怎么突然挂着这么个东西形影不离的,原来是个宝贝。”
    谭刃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说道:“什么宝贝,我被它害惨了。”这种东西,性情太凶恶,古时候法制没这么严,这种东西用来防身或者害人都挺实用的。但现在社会环境不一样了,这种虫子在身上,还真是弊大于利。
    谭刃正在琢磨着,找个机会把它放了,懒得养了。
    事情到这儿,算是告一段落,我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羽门的人果然是受了教训,没有再来找麻烦,而傅楠那边,我担心他会给我惹麻烦,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阿签那帮人已经被傅楠整的焦头烂额了。
    这小子不仅在道上牛,上面也有关系,司尘堂的人,在外面是做生意的,开着一家挺不错的公司,被傅楠这么暗地里捣鬼,整个公司的状况是层出不穷,上面的领导考察和抽检,别的公司不抽,就专盯着阿签的公司,几乎将她给整崩溃了。
    我听完松了口气,幸好这小子还有分寸,没有在暗地里下黑手。不过再这么下去,只怕阿签那伙人要狗急跳墙了,我示意傅楠收手,他在电话里道:“收手也行,不过你得告诉我,那帮人是干什么的?我调查过她们,这帮人的来历可不简单,我派出去的人,都被她们给解决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傅楠没下黑手,而是被羽门的人干掉了。估计这是在深圳市里,不是在云南,傅楠也不敢太猖狂,所以选择在明面上跟羽门的人作对。
    我道:“他们是什么人,跟你有关?”
    傅楠道:“以前跟我当然没关系,但现在他们想害我哥,那就跟我有关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傅楠,这是我的事情,你搀和进去,只会弄巧成拙。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对父子为了和狐仙的三代之约,心里对我再不痛快,表面上还是要讨好我的,傅楠那边沉默了片刻,就说:“听你的,我明天派两个人保护你,免得你出事。”
    这个提议我没有拒绝,有两个跟班,总比出去时时刻刻都得带着老板好吧?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出门遇见领导,最最痛苦的事情是领导还要和你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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