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公司开业典礼后，这还是糖糖第一次看见慕廉。
再次相遇，糖糖待慕廉的心，已经很不一样了。从前即便她知道慕廉并没有欠她什么，可对他，糖糖始终负着气，所以才会一次一次针对他，为难他，而现在…
也许是因为沐施施那番话，也许是因为汪梓雅，糖糖对慕廉，已经没有怨和恼。
他们俩，只是没有缘分。
“我得先过去了。”糖糖说。
“好。”易岸也看到了她祖父身边的男人，略一皱眉，却也不能说什么。
糖糖慢吞吞地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才走了两步，咬了咬嘴唇，又回过头，看了易岸半天。
易岸被她这幅欲言又止的傻样子逗笑了。
“还有什么事吗？”
糖糖憋了半天才说出口，“我估计还得要一会儿才能走。你先回公寓等我，我…也有话跟你说。”说完，也不得易岸回应，就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易岸倒还真有些期待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才看到对面那个男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尾牙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宋慧颖见糖糖已经心绪不宁地看了十几次手机，随口问了一句，“有事？”
糖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有事呢，还是没事儿…
说有事儿呢，又太早。
说没事儿呢，又太假。
宋慧颖顿了顿，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地又说了一句，“平常看易家那孩子，还以为他性子宁静，今天却…”
“今天怎么了？”糖糖机警地接过话，“他个性挺好的，今天…今天是我让他请我跳舞的，您想啊，要是我跟爷爷跳，别人会以为我连男伴都邀请不到，那样多影响我形象？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人家呢。”
宋慧颖扭头看着糖糖，神色考究。
糖糖满脑子神经都绷紧了！
“我不过是想说他舞姿还不错，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额…
糖糖闭紧了嘴。
宋慧颖继续看节目，没过几秒，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跟他走得这么近的？”
糖糖眨了眨眼，愣愣地说到，“我…不熟啊，就见过一两次面。他估计是看我长得漂亮，所以才过来请我跳舞的吧。”
“真的？”
宋慧颖有些不信，但也没有继续再问。
糖糖一颗悬着的小心脏终于安了…
其实，她跟易岸之间的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老佛爷平素就挺喜欢易岸，两家关系说不上亲密但也不算疏远，他们俩要是公开交往，指不定还是一件幸事。
可糖糖就是不太愿意，尤其是现在…
他们并没有真正定下来。
舞台上的节目十分无聊，糖糖习惯性地拿过手机，却忽地感受到一道异样的视线。
她抬眼望过去，那个方向只有专心看着前方的慕廉。
应该是错觉吧…糖糖想，不过，慕廉今天居然肯留到了现在也是稀奇。他这个大忙人，通常不都是只露个面就闪人的么？
活动结束后，糖糖正烦恼用什么理由才能让老佛爷准她单独行动，忽地，手机就动了。
是慕廉。
不是才刚刚走么？糖糖往四周看了看，没人。
“有时间吗？我们聊一聊。”短信是这么说的。
糖糖拿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糖糖顿下脚步，一行人都停下了脚步，宋慧颖瞟了一眼糖糖的手机，问，“怎么了？”
糖糖则看了爷爷一眼。
艾书礼立马就明白了，上前将宋慧颖的手挽在自己手臂上，说了一句，“孩子都大了，你要给她一些空间。糖糖，我们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
宋慧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走了。
走过大理石台阶，糖糖看到慕廉站在了转角的尽头，仰视着她。
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更多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两秒…
糖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走到他身边，“什么事。”
“能陪我走走吗？”慕廉说。
她跟慕廉认识十几年，能像今天一样，并肩走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学校里，他不想被同学说闲话，在家里，更是无比在意爷爷奶奶的看法。好像只有他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对她笑一笑。
但也仅仅只是偶尔。
曾有一段时间，她以为慕廉是厌极了她。
突然想到了什么，糖糖忽地开口，“沐施施，是不是也跟你说了？”
慕廉身子僵了僵，没有开口。
这样，糖糖就了然了…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糖糖想知道，却终究还是没问。
她说，“我以为你会跟我道歉。”
如果，当初他没有相信沐施施的话，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应该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吧。最起码，也会拒绝得委婉一些…
慕廉依旧没有说话。
沉默着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慕廉才开口，“你跟宫佑宁…”
糖糖低头笑了笑…原来他是来同情自己的啊！大可不必啊，要同情，也应该是三年前，而不是现在。
“都过去了，我挺好的。”糖糖看着他，平静地说，“你不用担心。”
“他配不上你。”慕廉冷冷地说。
糖糖有些吃惊，随即一笑，“对了，你跟汪梓雅还好吗？”
慕廉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糖糖，“我跟汪梓雅，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糖糖不太明白…
“一时间我很难跟你解释，但我跟她，并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么？
老实说，糖糖并不相信，可慕廉从没撒过谎。
“哦，那就好。”糖糖说，“她人品不太好，我还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糖糖继续往前走，没留意慕廉还顿在了原地。
“糖糖。”慕廉叫住了她，像是有话要说的语气。
“嗯？”
糖糖停步，回头，却只看见慕廉正朝天上看，糖糖下意识地也跟着抬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被人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
随后，她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没事吧？”
是慕廉的声音。
糖糖睁开眼，慕廉正撑开双臂，护在了她身上。
而他身边，散落了一地额玻璃渣滓，和一块巨大的广告招牌。
糖糖觉得掌心湿湿的，抬头一看，全是血…
☆、第31章 chapter31
医生得用镊子将刺入慕廉手臂里的玻璃碴儿一块一块取出来。看着那些沾血的碎片，糖糖能想像得到，慕廉当时有多疼。
可他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如果慕廉没有推开她，被砸的那个人，就会是她…
糖糖一下没控制好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直流。
直到凉凉的泪水滴到慕廉手上，他才发现。
他抬起那支没受伤的手臂，想替她擦掉眼泪，最终，却还是顿在了半空中，慢慢地收了回来。
“别哭了，我没事。”慕廉说。
怎么可能会没事…糖糖就想不明白了，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叫她走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
“不为什么。”慕廉扭过头，看着自己伤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难道要我看着你受伤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糖糖只觉得分外难受。
难受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愤怒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吼了一句，“慕廉，我当初捧给你一片真心你不要，现在，就算我遍体鳞伤，那也不关你的事。”
说完，糖糖转身走出了急诊室。
却在门外空荡的走道里哭得直不起腰。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一个人。
糖糖也是。
如果年少时，慕廉不曾在那么多孤单寂寞的夜里陪着她，不曾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她身边，她也不会那么疯狂而执着的迷恋他。
她的青春里，只有一个慕廉。